第三篇 將士傳奇(下) 第09章 打談兼用,吳化文舉義

吳化文一直在與我地下黨接洽起義,但吳化文一直在猶豫不決。

吳化文二萬餘人的親信部隊正好防守飛機場及周圍地區,通過這個地區,可直達濟南城的商埠城下。

必須促使吳化文加速起義。

許世友命令宋時輪:大膽向飛機場挺進,打擊吳化文的84師,迫其起義。

許世友再以攻城兵團指揮部的名義,指示中共濟南市委發報給吳化文,進行最後規勸和指令。

9月18日下午,濟南市委發報吳化文:

「一,請將貴軍團以上位置電告。二,我軍到達後即將陣地轉交我軍,貴軍主力即退入火車站以北紮營,另一部控制緯十里以西地區,準備接我軍進入市區。三,設法打通與路口橋之聯繫……」

吳化文沒有明確回答。

當晚11時,我軍突然向吳化文所部防守地區發起猛烈攻擊。

不到一小時,吳化文一個整營被我軍進攻部隊全殲。

月到中天,灑下一片冷光。19日夜,在密集的槍炮聲中悄悄地度過。

忽然,吳化文九十六軍八十四師一五一旅的王玉臣團長渾身大汗,一臉驚色地撲進「綏區」司令部作戰室,撲通跪在王耀武的床前,伏地大哭:「王司令官,我有重要情況報告!」

「你起來,慢慢說。」王耀武感到了這情況的重要。

「吳化文投共叛變了!」

「什麼!」王耀武起身,大驚。

「他們昨晚把部隊集結在飛機場以西,要開過黃河以北。」

心急如焚的王耀武心中叫苦:「兩萬人拉走後閃開的西線大口子,我怎樣去補啊!」

正當解放軍與「國軍」兵戎相見殺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突然出現個吳化文倒戈事件,這無疑起到了對王耀武守城釜底抽薪、對解放軍進攻火上加油的作用。

青少年朋友一定會急不可耐地追問,吳化文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起義?起義後情況怎麼樣?別著急,下面就回答大家關心的這些問題。

吳化文原籍山東掖縣,生於1904年。他出身農民,但上過大學。1911年至1912年在本村私塾讀書,1912年便隨父吳一齋遷居安徽省蒙城縣,繼續讀書至1920年。這一年,他參加了馮玉祥的西北軍。他當過伙夫、馬夫、司務長、排長、連長。因為曾當過馮玉祥的勤務兵,1923年由馮玉祥保舉入北京高級教導團學習,1925年又轉入北京陸軍大學深造。1928年在陸大畢業後,又回到馮部,在馮玉祥創辦的洛陽初級軍校任教育長。隨後又任西北軍張自忠的二十五師參謀長兼特務團團長。1929年,在蔣馮大戰後,投靠韓復榘,並深得韓復榘的信任,充任韓部高級教導團副團長,一直到1932年底。1933年至1937年,在韓部任手槍旅旅長兼濟南警備司令。

其實,吳化文從南京開完固守濟南的會議回到兗州之後不久,中共華東局國軍工作部副部長兼華東軍區政治部聯絡部長劉貫一,便在吳化文部一個叫董子才的旅參謀長的引薦下來見吳化文。

這是一個初秋的夜晚。吳化文聽說共產黨方面來人,顯得有些慌亂。「他們來得好快啊!」吳化文說,「就說我有病在床,請等一下。」其實他在考慮對策。晚11時,劉貫一來到駐在兗州東關的一個旅部。董子才熱情陪劉貫一耐心等待吳化文,一直等到次日凌晨3時左右,吳化文才悄悄地來見劉貫一。

董子才熱情介紹說:「這就是中共華東局的劉部長,今天是從曲阜步行20多里,特來拜見吳司令的。」

吳化文走上前與劉貫一握手:「真是對不起,我有點病,正在吃藥。歡迎劉部長到這裡來。」

「我是奉陳毅司令員之命,特來拜見吳司令的。陳司令員十分理解吳司令目前的處境,也十分了解吳司令的過去。君子不計前嫌。我們都是中國人,終將要走到一起的。」經驗豐富的劉貫一一面說著,一面觀察著吳化文的神色。

吳化文說:「兄弟一生不走運,誰都想吃掉我。過去在魯中幹了些對不住民眾的事,至今深感內疚。不過,那是為隨我多年的數千弟兄活下去,請劉部長知我苦衷。」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這次來見吳司令,是特別提醒司令:蔣介石的為人你是知道的。內戰他是要打的,排除異己、吞併雜牌他也是非干不可的。我們共產黨人可以不咎既往,但蔣介石可是時刻在尋找機會對你下手。提起去年他密令王耀武對吳司令『就地正法』的事,吳司令該記憶猶新吧?」

劉貫一點到了「就地正法」這件事,吳化文臉上的肌肉一陣抖動,支支吾吾地環顧左右而言它。劉貫一說的是1945年l2月,解放軍魯南八師發起對盤踞滕縣的第十九集團軍副司令徐良部、保安二師殘部的進攻。蔣介石令吳化文的兩個軍從臨城、兗州兩線出擊,增援滕縣被困之部。吳化文按兵不動。1946年,蔣介石密令王耀武召見吳化文,以「違犯軍令」罪名「就地正法」。當時的山東省政府主席何思源將此事密告吳化文,吳始拒不赴濟,才免遭殺身之禍。此事,蔣介石心中記下一筆賬。吳化文心中也落下了一塊病。

吳化文說:「劉部長,吳某一介武夫,請劉部長直說,共產黨要我怎樣吧!」

劉貫一嚴肅地說:「陳毅司令員叫我帶話給吳司令,希望你認清時局。明辨是非,爭取早日起義,站到人民一邊!」

吳化文久久不語。他需要時間思考這個一下子逼到眼前的問題。他終於託辭:「兄弟我倒沒有意見,只是下邊的弟兄還需要做工作,馬上起義怕是有困難。」

「條件不成熟,我們可以等。只要你的部隊不出來干擾,不出來搶糧,我們也不會打你的。你可以暫不起義,保存實力,等待時機。」劉貫一大度地笑著說。

「仗恐怕還要打。就是打假仗,不打真仗,以便應付南京方面。」

這次會談十分成功。劉貫一與吳化文正式簽訂了有關秘密協議,並決定建立電台聯繫。臨走時,吳化文一再表示:「請劉部長向陳將軍說,我吳紹周(吳化文的號)決計信守諾言,按共產黨的意見辦!」

轉眼冬天到了。魯國故都曲阜一帶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一輛木輪大車在西去兗州的大路上慢慢滾動。車上坐著一個人,滿頭銀絲,縷縷長發。他就是有名的學者劉子衡先生。劉先生治學多年,桃李滿天下,有許多頭面人物,如王耀武、吳化文都曾是他的學生。他學識淵博,為人坦蕩,在抗日戰爭中遊歷講學,宣傳抗日;在解放戰爭中主張和平,反對內戰。他今天冒雪去兗州,是受命於李濟深、董必武去做吳化文工作的。

吳化文聞聽劉老師正在風雪途中,特地驅車到路上迎接。劉子衡堅決不坐吳化文的車,意在暗示吳化文:人如成器「必勞其筋骨」。劉子衡走下木輪大車,與吳化文來到泗水河壩上,在風雪中邊走邊談。

吳化文:「南京一別,又是半年了,劉老師身骨還是這樣硬朗。那次劉老師在南京的教誨至今不敢忘懷。」

劉子衡:「邪是盡人皆知之道理。記得那天很熱,我們在王耀武司令官的寓所談得不錯。你說你幼年跟馮簡齋談『四書』,至今有一個疑問,求我予以解答。你說。不理解孔子學生子貢之『瑚璉』是什麼旨意。我告訴你,先秦諸子論器者頗多,第一,『管仲之器小哉』——小器;第二,子貢之器『瑚璉』——能立朝執政,算是女器;第三,老子教人『大器晚成』——大器;第四,孔子教人『君子不器』——不器。由此可以看出古人治學精神,對『小器』到『君子不器』要經過反覆鍛煉,直到化腐朽為神奇。我那時是教你領悟到你可以『大器晚成』,甚至『君子不器』,最終走投向人民的道路。在你來說,於今應當從正反兩個方面有更深的理解了。」

吳化文聽了確實是有些臉紅耳熱,他說:「先生南京教誨,我常常銘記心中。半年之中又進一步領會。在抗戰時期,中共方面黎玉曾派人與我聯繫過。當時我思想上動搖,而今追悔莫及。」

劉子衡說:「蔣介石的南京政府人心喪盡,滅亡的命運已近在眼前。像你這樣的部隊和其它雜牌部隊,要下決心投靠人民。人一生做盡壞事,最後做件好事,也不枉此生。」

吳化文說:「我現在已與中共取得了聯繫。為了擴大影響,到一定時機,選一名城,伺機採取行動。」

劉子衡聽後捋捋白須,說:「那好,我不光聽其言,還要觀其行。」

吳化文高興地請劉子衡到他的司令部去吃飯,老人執意不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自己回去吧!」

吳化文不多勉強,遂各自分手。他登車後,仍見劉老先生蹣跚在風雪路上,心中一陣惆悵。

1947年2月,萊蕪戰役兩軍正在酣戰,濟南千佛山北麓的殘雪尚未融比。濟南五福里的吳化文寓所來了一個人,他名叫李昌言,二十四五歲的光景,中共地下工作者。他的二哥李正言在吳化文部做上尉軍需官,姨表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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