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威鎮晉中 第04章 閻錫山晉中督陣,逃回太原

陳賡、王震兩位司令員發報中央、請示下一步行動。大兵團行動應該一環緊扣一環。晉西南作戰,從11月20日開始,到12月30日為止,連續作戰40天,解放呂梁山區,殲滅了敵六十七師。董釗已經回到臨汾,敵人仍佔據蒲縣、大寧之線。應當考慮下一步行動。

通信處長送來毛主席的電報,祝賀勝利,並指示部隊,現地休整待機,以伏擊戰消耗、困擾敵人,使敵疲憊。

陳賡看過電報交給王震,再傳給政治委員謝富治。他考慮下一步打算,尋找作戰對象,首先是打一個就餐的地方。呂梁戰役已經結束,沒有再蹲在這裡的必要。部隊加上民工幾萬張嘴巴需要吃的,這是當前頭等大事。電報上讓他現地休整待機。問題是現地不能待機,連吃的都沒有。

電報在人們手中傳閱著,看過的人都在思考,默不表態,等待別人發言。由於是毛主席的電報,不好說話。反覆地閱讀電文,惟恐領略不透。但是電文非常明確:現地待機,怎麼領略也出不了這幾個字的含義。但呂梁區似乎沒有再集中這樣多部隊的必要,地方部隊就可以展開工作。

陳賡也一言不發,他在考慮。中央用意何在?怎麼執行和能不能執行?忽然他轉過身來問謝富治:「你的意見?」他不好問王震,把這個問題提給王震不大合適。雖然是統一指揮,但畢竟不同,不能叫王震為難。

謝富治說:「按中央指示辦。」他打了一個官腔,把問題又拋回陳賡。

陳賡問他:「還有多少天的糧食?」

謝富治說:「從河東帶來的糧食早已吃光,打開隰縣弄到的糧也早已吃完,現在吃的糧食是從晉西北離石、臨縣運來的。」

陳賡一邊測量臨縣、離石到蒲縣的距離,一邊說:「軍隊要吃飯,民工要吃飯。」

參謀長告訴他:「從臨縣、離石到這裡,直線是一百八十公里,實際要遠得多,近四百里路,往返一次近千里,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如果我們集中這樣多的部隊和民工,至少需要幾萬民工運輸糧食和草料……」

陳賡猛一轉身,一下子把臉轉向王震:「王鬍子,晉綏的東道主,你為什麼不說話?全部負擔要壓在你的肩上……」

王震慷慨大度,一攬承包:「決策由你,我不必多言。後勤嘛!全包在我身上。」他拍著胸脯說:「晉綏軍民全力以赴,我是不會攆你走的。」

陳賡把手放在王震肩上:「你王鬍子我是知道的,王震的字典里沒有『難』字。可是我的腦子裡裝的卻全是『難』字。」他一一數著,「數九寒天待在這裡,幾萬人坐等著吃糧食,這是一難;幾萬民工在往返千里的長途上奔波,這是二難;此地無柴無草,被閻錫山和胡宗南軍隊洗劫一空,這是三難;董釗已回臨汾,我們卻把幾萬人的大兵團擺在偏僻的山溝里,位置不機動,交通不方便,這是四難;以大兵團的消耗擔任游擊隊的任務,這是五難。」

謝富治插話:「中央指示是從大局考慮……」

陳賡說:「無非是考慮胡宗南再發動對延安的進攻。這我們有例在先,不須顧慮。蔣介石不會再採用偷襲的辦法。但是我們眼下這一切難題必須立即解決。如果現地休整,卻要勞民傷財,增加晉綏人民的負擔。」他向王震說,「還是我們商量的,尋找一個打擊的目標,找一個吃飯的地方,把這個打擊目標選中閻錫山,在晉中盆地找飯吃。王鬍子,你的意見?我們向中央請示。」

王震樂了:「這就解決了你的五大難題。我盡東道主之誼不能叫苦。你是一門重炮,對著哪裡都敢轟擊。」

陳賡說:「你是毛主席的愛將,有你簽名更起作用。」

謝富治犯難地說:「北上晉中搗閻錫山老窩,閻錫山必然會出重兵。閻錫山一出兵董釗會擾我側背,會造成對我南北夾擊……」

陳賡不同意他的看法:「你估計錯了,我們打閻錫山,胡宗南決不會出兵助戰。這一仗要奠定山西局勢,使閻錫山困守晉中不敢南面而視。我可以爭取主動對付胡宗南。胡宗南不攻延安他是不死心的。蔣介石對延安覬覦已久,不攻延安決不罷休。向中央發報,我立即揮師北上。」

電報簽署陳賡、王震、謝富治的名字。

他們很快就收到毛主席回電:「同意進行汾孝作戰。」陳、王、謝立即揮師北上,開始了新的戰役。

部隊沿著呂梁山麓北上,向晉中平原開進。晉中平原,在呂梁山、太岳山、系舟山的環抱中間。太岳山、呂梁山像兩道高聳的夾牆。汾河、文峪河流經其中,把晉中布置得平坦寬展,上面布滿城鎮和大小村莊,人口稠密,物產豐富。這是山西最富饒的地區。汾陽、孝義在盆地的南邊。汾陽城坐落在呂梁山下,孝義地處汾河和文峪河的匯合處。這裡是閻錫山的兵庫糧倉,閻錫山的命根子。

閻錫山屢屢興兵進犯解放區。九月,胡宗南向我發動進攻,孫楚的三十四軍配合行動,攻我靈石;董釗進攻呂梁;閻錫山又在北面出兵配合。這次要狠狠地打他一下,使閻錫山蜷伏在晉中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陳賡、王震、謝富治乘馬前進。

情報科長程甲銳報告了敵布防情況:「孫楚三十四軍在介休、孝義一線,孝義守敵是孫楚的一個營;王靖國的三十一軍在清徐、交城一線;趙承綬的三十三軍在祁縣,平遙一線;楚溪春的四十三軍七十師在汾陽。」

參謀長說:「閻錫山主力部隊大部在太原以南,戰鬥一打響,閻錫山會傾巢出動。我手邊只有十八個團的兵力。王靖國、趙承綬、孫楚、楚溪春等號稱是閻錫山的五虎上將,都擺在太原以南。晉中盆地是閻錫山必爭之地。這是在閻錫山家門口打。敵人經過休整訓練,全部裝備了日式武器。我們則是困難地轉戰呂梁山四十多天的疲憊之師。閻錫山會以重兵對我。」

陳賡真好像完全不考慮這一嚴重問題。談笑風生,隨意打趣:「我們就是要閻錫山傾巢出動,最好閻錫山親自出馬。以我這十八個團會一會閻錫山的五虎上將。如果我的人多了,閻錫山還不敢來呢!」他又說:「首先拿下汾陽、孝義兩城,吸引閻錫山分兵來援。」

路上召開了軍事會議。決定以十旅、十一旅、十二旅、十三旅打汾陽城。晉綏獨二旅、獨四旅攻孝義;三五九旅為預備隊。

部隊向指定地點開進。為了打閻錫山一個措手不及,10天的急行軍,越過呂梁山進入晉中盆地。1月14日,四縱四個旅包圍了汾陽城。獨二旅、獨三旅包圍孝義城。1月18日攻克孝義城。

太原長官公署緊張起來。參謀長郭宗汾把陳、王、謝部包圍汾陽,孝義失守情況報告給閻錫山。

閻錫山嚇得驚慌失措,六神無主。這是他想都沒想到的事。陳賡、王震打到他們家門口了。董釗丟了一個師逃回臨汾,他是知道的。當時陳賡、王震部隊在蒲縣附近,他們的部隊連戰40多天沒有休整,怎麼可能又發起攻勢?幾天工夫竟打到晉中來了,他無法相信。可是汾陽被包圍,孝義失守是事實。閻錫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是迎戰,還是退守太原?他對著站在他面前的參謀長郭宗汾望著,由於驚嚇而痴呆,失去了反應能力,如同陳賡已經兵臨城下似的。閻錫山鬆弛的腮幫子都顫抖起來。郭宗汾立刻挨近司令長官身邊。

閻錫山口顫地說:「你再說一遍我聽,是甚的回事?」

郭宗汾一本正經地報告:「陳賡以四個旅包圍了汾陽城,王震兩個旅攻佔了孝義。」

閻錫山著急了:「汾陽失守就打開了太原的大門。汾陽絕不能丟,孝義必須奪回來。」他問郭宗汾說。「你看陳賡會不會來打太原?」

郭宗汾說:「就目前看來,陳賡的意圖是奪取汾陽城。他的主力都集中汾陽一帶,孝義城是箝制方向。還不致於打太原,他的兵力不夠。」

一聽說陳賡不致於攻打太原,閻錫山立刻想站起來振作振作,怎奈兩條腿還是發軟。因為剛才嚇得太狠了,一時緩不過勁來。郭宗汾立刻挽住司令長官向地圖跟前走去,為司令長官找到汾陽和孝義的位置。

閻錫山在地圖上,從太原到汾陽,又從汾陽到太原城,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兒。最後說:「陳賡、王震兵分兩路,我兵分三路。北路從交城、文水南下向汾陽推進,阻止陳賡北上威脅太原;中路由平遙出動,直插汾陽、孝義中間,切斷陳賡和王震的聯繫。以北中兩路迫使陳賡以主力和我在汾陽城下決戰。南路從介休出動,奪取孝義,迂迴陳賡側背。」他說完又對郭宗汾說:「你合計一下,我要親自出馬,召王靖國、趙承綬、孫楚來,我要訓話。」

郭宗汾下令,召集軍長開會,以便體現司令長官的意圖。在家門口打仗有好處,可以不留看家的,把全部部隊出動。這樣,北路王靖國的六十一軍,轄四個師,由文水南下,向汾陽壓迫前進。中路趙承綬的三十三軍,轄兩個師、兩個縱隊。這兩個縱隊是由日本兵編成的,相當兩個師。由平遙出動,向汾陽壓迫。以北、中兩路,加汾陽劉效增師,共八個師對陳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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