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較技蒼山 高峰騰劍氣 泛舟洱海 月夜動情懷

澹臺滅明若無其事,攜著葉成林從人叢中闖過,忽聽得摘星上人「哼」的一聲,喝道:「朋友慢走!」忽發一掌,急如閃電,雙掌相交,「蓬」的一聲,只見澹臺滅明抱著葉成林凌空飛起。摘星上人在昆崙山星宿海潛修多年,所練的「摘星手」狠毒非常,這一掌來得無聲無息,竟然被澹臺滅明接過,但覺火辣辣般一陣疼痛,手腕被澹臺滅明鐵指所拂之處,起了一條紅印,有如火烙一般,心頭一震,第二掌又發出去,說時遲,那時快,黑白摩河已是雙雙搶出,雙杖一橫,攔著了摘星上人的去路,大聲喝道:「想打架么?有人奉陪!」

張丹楓叫道:「請問赤霞道長,這是什麼規矩?」赤霞道人羽扇一揮,說道:「由他去吧!」說話之間,屠龍尊者早已一把飛刀擲去,射到澹臺滅明的背心,赤霞道人眉頭一皺,但聽得「當」的一聲,那把飛刀,忽地射回,原來是張丹楓使出「摘葉飛花」的內功絕技,彈出一顆小小的石子,硬生生地將屠龍尊者的飛刀碰了回來。

黑白摩訶大怒,雙杖疾起,左打摘星上人,右打屠龍尊者,張丹楓喝道:「你們是想琢磨武功,還是想群毆亂打?」赤霞道人亦已料到澹臺滅明是去援助王府,但他是一派宗師,被張丹楓用說話問住,又見澹臺滅明已奔下山坡,只得做好做壞,將眾人勸開,羽扇一搖,把黑白摩訶、摘星上人、屠龍尊者隔開兩邊,朗聲說道:「大家別鬧,按武林規矩各比試一場。」這說話把黑白摩訶罵在裡頭,黑白摩訶怒道:「好個不分青紅皂白,是誰胡鬧來了?好,咱兄弟倆就先請教你赤城派大宗師的絕技!」

六陽真君雙掌一錯,冷冷笑道:「割雞焉用牛刀?還是咱們把剛才那一場未打完的架分個勝負吧!」黑白摩訶雙杖一頓,大怒喝道:「好呀,那正是求之不得!」鳩盤婆公孫無垢在旁邊陰惻惻地說道:「六陽真君以一敵二,不怕自損名頭嗎?」黑白摩訶怒道:「你一人來是咱兄弟接,十人來也是咱兄弟接!」鳩盤婆這番話其實是暗幫六陽真君,六陽真君火爆的性子一時間卻聽不出來,盛氣凌人地喝道:「我就憑這雙肉掌要會會黑白摩訶雙仗合璧的西域奇功!」鳩盤婆笑道:「六陽真君你是一派宗師,雖然以一敵二,亦是勝之不武。還是待我老婆子替你先打這一架吧!」其實有許多種武功是必須兩人合使的,算不得以二敵一,鳩盤婆和六陽真君交好,明知他不是黑白魔訶的對手,故此搶著出頭,要替他擋這一場。在這些魔頭之中,鳩盤婆的武功僅次於赤霞道人,自信對黑白摩訶可操勝券。

但六陽真君也是狂妄自負之極的人,竟然不肯退讓,正自僵持不下,忽聽得一人朗聲說道:「黑白二兄和公孫先輩請押後一場,待我先見識六陽真君的混元一氣功!」

這人是烏蒙夫,在四大劍客之中的名次僅次於張丹楓,論輩份卻比張丹楓還高出一輩。黑白摩訶道:「好,這一場讓你,但我們已有話在先,絕不讓這人生出此山,你下手可不許留情。」烏蒙夫笑道:「知道啦,不勞二兄吩咐,我自當儘力而為。」

張丹楓仔細將圖解看了一遍,最後一段三十六個圖式乃是劍譜,將百變玄機劍法又增添了許多變化,複雜之極,只是似乎有幾個式子未曾完全,最後的那段石牆,留下一片空白,張丹楓沉吟半晌,恍然悟道:「是了,定是師祖因為赤霞道人到來,提早開關,所以不及補上了,若然將這套劍法補足,更可以無敵於天下了。」

於承珠看得有點發悶,遙望山下,澹臺滅明和葉成林的背影尚依稀見到兩個白點,於承珠心道:「咦,他們怎麼走得如此慢法?」心中挂念王府安危,恨不得催他們快走,但又想向葉成林的背影多看兩眼,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心情,但覺葉成林這次舍了性命,相助自己,而今又帶著重傷,救援王府,此一去吉凶難卜,「呀,但願他能平安回來!」於承珠心道。她可不知道澹臺滅明適才與摘星上人對了一掌,彼此都受了一點傷,而葉成林亦被波及,故此不能施展輕功。他們要趕到王府的心情,其實比於承珠更急。

於承珠輕輕拂開飄到身上的浪花,洱海的月夜美極了,朦朧的月色就像一層薄霧輕綃,罩在水面上,浪花飛舞,水氣濛濛,恍似淡煙籠碧。如此月,如此夜,本來容易惹人引起美妙的遐思,可是聽了鐵鏡心的話,卻好像不和諧的樂聲,反而破壞了這幽美的氣氛。可憐鐵鏡心提起長江,原是想勾起於承珠的回憶,卻不料這甜美的回憶,也漸漸在於承珠心中變質了。

赤霞道人和張丹楓都吃了一驚,要知這等以內力相拼,最耗精神,不是兩敗俱傷,便是強存弱亡,絕無僥倖!鳩盤婆的武功在一眾魔頭之中,僅次於赤霞道人。赤霞道人這次邀她上山,原是準備萬一上官天野出手,要她來對付上官天野的,見此情形,暗叫不妙,生怕鳩盤婆被黑白摩訶累倒,自己先折了個最得力的幫手。

高手比斗,勝負判於一招。按說六陽真君的「混元一氣功」已被烏蒙夫的「一指禪」所破,就該認輸才是。但六陽真君自負之極,豈肯在夥伴面前失了這個面子,只見他倏地一個「鷂子翻身」,手中已多了一樣奇形怪狀的兵器,那是一條通紅如血的長鞭,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做的,鞭上掛著兩個白金所鑄的骷髏頭,驟眼望去,就像真的白骨骷髏一樣,襯著那條色澤殷紅的長鞭,更顯得猙獰詭異!

只聽六陽真君喝道:「烏蒙夫,你號稱北方劍客,我倒要看你有什麼了不起的能為!」不待答話,「涮」地就是一鞭,那兩隻骷髏隨著鞭風翻騰飛舞,嘴巴忽地裂開,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也向著烏蒙夫咬來!

烏蒙夫一聲冷笑,道:「你使用這等邪門兵器,就嚇得了人么?」六陽真君來得快,他比六陽真君更快,青鋼劍倏地出鞘,但聽得掙的一聲,兩隻骷髏頭反撲回去,劍光鞭影,登時卷作一團。

六陽真君手腕一翻,那條骷髏鞭倏地又飛了起來,使出了「連環三鞭」、「迴風狂柳」的絕技,風聲呼響,捲起了一團鞭影,烏蒙夫雙指一彈,把撲近身的兩隻骷髏頭彈開,劍刃一壓鞭梢,劍鋒沿著長鞭便削六陽真君的手指,六陽真君「呼哧」一聲,左掌一劈,奮力擋了一下他的一指禪功,長鞭一撤,唰,唰、唰,又是一連三鞭,兩個人使的竟然全都是進手的招數。

鐵鏡心原想用說話打動於承珠的心弦,卻不料因此引起了於承珠的聯想,想起葉成林今日所受之傷,比起欽鏡心來,不知重了多少,可是葉成林卻從未說過一句稱功道勞的說話。鐵鏡心見於承珠面色沉暗,呆了一呆,道:「你想些什麼?」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雲重的妻子澹臺鏡明將丈夫扶了回來,撕開他的衣裳,但見一條黑線慢慢上升,張丹楓急道:「你快扶他到靜室里去,助他運功,把毒氣阻止。」澹臺鏡明亦是行家,知道這條黑線若升到心房,那就縱有靈丹妙藥,也難挽救,急急依言將雲重扶回靜室。

這一下當真是變出意外,但聽得響聲一過,烏蒙夫全身已在火光籠罩之下,頭髮衣裳都已燒著!

這一下變出意外,驚險絕倫,兩邊都有幾條人影縱起,想把自己這邊的人救回,救兵來得快,場中動手更快,就在這一瞬之間,只聽得又是「砰」的一聲巨響,烏蒙夫一掌將那兩隻骷髏頭震成粉碎,掌中夾著一指禪的功夫,那邊廂屠龍尊者剛剛趕到,便聽得六陽真君一聲厲叫,原來他已被烏蒙夫的一指禪功破去了混元一氣功,登時七竅流血,痛得他在地上打滾,輾轉呻吟。

於承珠卻是情懷動蕩,不能自休。月亮透過雲層,月影波光,端的是玉宇無塵,山河明凈,有幾隻海鷗,不知是貪戀月華,還是將月光誤作晨曦,兀自在洱海上空飛翔。於承珠忽地想起她離開台州的那一個早晨,曾下了決心要扔掉自己的記憶的,要像衝波逐浪的海鷗一樣,展翼凌雲。那情景與今晚多少相同,心情更完全一樣。

場中只剩下了雲重、屠龍尊者,兩人更不打話,立即交手,屠龍尊者那口刀式樣古怪,刀頭上開叉,運動之際,閃出暗赤色的光華,雲重見多識廣,料到這口刀多半是用毒藥淬過的,加倍小心,使出一路羅漢神刀,將周身防護得風雨不透。

這路「羅漢神刀」是玄機逸士獨創的一路刀法,模擬五百羅漢的姿勢,化到刀法上來,招數的變化繁複,可稱武學一絕,玄機逸士早年,就曾仗這路刀法,威震中原。董岳是他的大弟子,所以得了這路刀法的真傳。而今雲重經過十多年的苦練,不遜師祖當年,屠龍尊者佔了兵器的便宜,也不過堪堪地打個平手。

但見刀光起處,霍霍風生,光華閃爍,不到半個時辰,已鬥了一百來招,猛然間,忽聽得屠龍尊者大喝一聲,光華忽盛,一招「毒龍出海」,身隨刀進,那口屠龍刀竟然震散了雲重的護身刀光,欺身直進,就連黑白摩訶也看得驚心動魄,忍不住「啊呀」一聲,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雲重在屠龍刀離面門還不到五寸之際,突然間一個擰身,一翻刀把,反手一刀,立刻改守力攻,徑截屠龍尊者的手腕,這一下變招神速之極,屠龍尊者急忙回刀防護,但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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