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回 古堡奇情 魔頭開夜宴 深宵異事 公主到苗疆

黑白摩訶大笑道:「好,我就讓你把幫手喚出來再打!」雙杖支地,側目斜睨,只見怪嘯聲中,大廳上又突然湧出兩個怪人!正是:

黑白摩訶縱聲大笑道:「烏蒙山的看家本領也拿出來啦!你有神鞭,咱們也有寶杖,倒要看看是你的神鞭厲害,還是咱們的寶杖高強?」黑摩訶抽出綠玉杖,白摩訶抽出白玉杖,綠光白光,交叉飛舞,只聽得一陣叮叮之聲,儼若繁弦急管,有如琵琶聖手,用飛快的輪指奏樂一般!盤天羅倒抽了一口冷氣,抽鞭一看,只看鞭上的鋸齒全都倒卷,原來在這剎那之間,他們已過了十餘二十招,黑白摩訶這兩柄寶杖是至堅至硬之物,當年張丹楓用青冥寶劍與他們交手,也不能將這兩柄寶杖損傷,何況是鋸齒鞭?反而是鋸齒被寶杖磨鈍了!

他們這一場激斗,早驚動了土司堡內的人,有些鬧完新房還留在外面跳花的人也跑了進來,於承珠叫道:「不好,你不將這大個子打倒,咱們可走不脫啦!」青冥寶劍一起,疾刺蒙元子咽喉,迫蒙元子露出背心要害,竟無防禦,小虎子叫道:「好,我再來一記龍拳!」用力劈了一拳,蒙元子一連挨了幾拳,氣力大耗,這一拳再也禁受不起,一拳打下,立時大叫一聲,仆倒地上,爬不起來!

於承珠卻悄悄地躲在院子里的假山暗角,待得眾人散盡,她卻偷偷地去看小虎子洞房,伏在屋檐上,瞧入房中,只見小虎子和新娘毫無表情地坐在新床上。

這兵器似是一條軟鞭,但鞭的周圍卻滿是鋸齒狀的尖刺,名稱就叫做「鋸齒鞭」,這種鞭法,只有烏蒙山的赤霞道人門下能使,不但可以捲走敵人的兵刃,更厲害的是這種「鋸齒鞭」專破氣功,只要身體一被沾上,立刻皮開肉裂,多好的內功也難抵擋。

於承珠哪裡把她放在心上,反手一抓,立刻把她的那柄利刃奪了過去,擲出屋外,氣她不過,回頭罵道:「呸,你才不要臉,你哪裡是誠心嫁他?你小小年紀,怎麼這樣奸滑,要騙他的武功?」那小新娘忽地哇然大哭,在地上一滾,雙腳突然亂踢於承珠,居然是蓮花腿的功夫,小虎子正自叫道:「不錯,你也說過不做我的妻子的!」忽見新娘亂哭亂踢,霎時間又沒了主意,於承珠反掌一掃,小虎子雖然神智不清,卻還知道這是一記殺手,急忙拉著於承珠臂膊叫道:「不要傷她,她是好人!」於承珠道:「什麼好人?」揚手又要打下,小虎子忙道:「不要打她,我跟你走便罷!」於承珠正是要他說這句話,放過新娘,拖了小虎子立刻竄出門外。

笑聲忽然停止,只見新娘肩上的衣裳,已被打得片片碎裂,露出了雪一般的白肉,小夥子們才知道小虎子的手勁之大,不敢再鬧,有人舀了兩瓢水,一瓢潑到新娘身上,一瓢潑到小虎子身上,小虎子道:「唏,你敢潑我?」扇子一張一撥,把潑向他身上的冷水都反潑回去,淋得那些鬧新房的小夥子滿頭滿面,眾人大驚失色,原來這也是苗族婚禮的一個禮節,潑水是表示慶賀的意思,潑得越濕就越好兆頭。那漢子急忙拉著小虎子的臂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再一瓢水照頭潑下去,可是第二次才能潑到小虎子身上,這已是大大的不吉之兆,照苗族的迷信,這對新人,將來不是男的再婚就是女的再嫁了。鬧新房就這樣的草草收場,不歡而散。

只聽得那新娘說道:「真的?」小虎子道:「怎麼不真?你歡喜打現在就打!」新娘拿過那把扇子,小虎子將新衣脫下,袒露上身,道:「好吧,我脫了衣服讓你打個痛快,你總該高興啦!」新娘倒提扇柄,果然「卜」的一聲,向小虎子胸膛直戳。

黑摩訶哈哈大笑,叫道:「龍拳要這樣打才夠勁道。小虎子,你瞧清楚了,我再教你練拳!」衣袖一拂,又是呼的一拳打出,他距離那殭屍般的怪人尚有數丈,拳風一起,拳頭已倏地打到了那怪人的面門,於承珠只覺劍上一輕,原來就在此時,怪人挾著於承珠寶劍的那雙筷子,早已被黑摩訶的衣袖拂斷。黑摩訶拳袖兩用,招數的奧妙已是匪夷所思,而衣袖這樣柔軟之物,竟被他運用得有如刀劍,那雙筷子被「削」得整整齊齊,從中分為四段,內功之強,更是到了難以置信的地步!

小虎子打了一個冷戰,乖乖地跟著那怪人走,於承珠好生懷疑,心中想道:「小虎子索性倔強,雖然脈門受制,也不應如此服帖?」仔細一看,但見那怪人冷森森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小虎子,小虎子竟然顯出精神恍惚的模樣,於承珠大為著急,卻叫不出聲來。

於承珠看得出神,只聽得小虎子笑道:「你也回了我三下,氣消了吧?」新娘道:「不成,你今晚打我之時,我痛得淚水都流了出來,你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可知是一點疼痛都沒有的了。」小虎子說道:「呀,那有什麼辦法?我是師父教的,你怎麼打我,我都不會疼痛,別人學不來的!」新娘道:「你可以學會,別人為什麼不能學會?」小虎子睜大眼睛,似乎覺得她說的頗有道理。新娘道:「喂,你這個功夫教我成不成?」小虎子呆了一呆,眼睛裡露出惶惑的神氣,搖頭道:「不成!」新娘道:「為什麼不成?」小虎子道:「這,這是不能教別人的。」新娘道:「胡說,別人你可以不教,我是你的妻子,夫妻如同一體。你怎麼可以不教?」小虎子哭喪著臉道:「妻子就有這麼厲害嗎?」新娘道:「一點不錯,妻子要什麼丈夫都要給她!」小虎子道:「哎喲,那我這一生都不要妻子!」新娘怒道:「你我已然成婚,你想甩掉也不成!」小虎子越發驚恐,獃獃想了一陣,忽道:「那麼,我把這功夫教給你,你不做我的妻子成不成?」

可是小虎子仍然想不起來。於承珠沒有辦法,忽地想道:「我早聽說苗區中有許多古怪的藥草,不如我帶他去問問那個老大娘。」這時小虎子已是完全信服了於承珠,對她的說話百依百順,服服帖帖地跟她到了那苗族老大娘的茅舍。

於承珠見那怪人裝腔作勢,彎腰張手,作請客進來的神氣,不覺噗嗤一笑,說道:「你見鬼么?我師父現在大理蒼山,你要請他赴宴,快寫請帖讓我替你帶去!」那怪人絕對料不到於承珠有這樣的膽子,以為是張丹楓和她同來,還以為小虎子也是張丹楓解救的,心有忌憚,故此不敢對他們動手,而今一聽,張丹楓還在大理蒼山,面色一沉,對小虎子道:「你聽不聽我的話?」兩道眼光在小虎子的面上一掃,又向於承珠狠狠地瞪了一眼,小虎子和於承珠都不自禁地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於承珠但覺目光中似有一股魔力,令人心神恍惚,不寒而慄,於承珠急忙鎮攝心神,悄悄對小虎子道:「快運玄功,不要看他!」

苗族的鬧新房比漢人的花樣還多,要新郎和新娘共嚼一粒檳榔啦,要新郎替新娘除下頭紗啦,要新娘唱歌謝客啦等等。於承珠擠在人叢中留神看小虎子的動作,但見他目光獃滯,顯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任由旁人擺布,鬧了好一會子,適才那個迫小虎子喝酒的男子說道:「夠啦,新郎面嫩,再鬧他就要哭啦。」眾人嘩笑聲中,伴娘取出一柄扇子來,遞給小虎子,叫他在新娘香肩上打三下,小虎子寒著臉,忽然說道:「她對我很好,我為什麼要打她?」此言一出,哄堂大笑,伴娘在小虎子耳邊說道:「這是禮節,你就隨意地輕輕打三下吧。」伴娘的說話聲低得好似蚊叫,小虎子似乎還沒聽清楚,旁邊耳朵靈敏的小夥子卻聽到了,大叫道:「大成,大成!要重重地打三下,要不,就是怕老婆。」眾人都大笑,小虎子眼睛一眨,露出一點惶惑的神氣,似乎他也懂得了「怕老婆」是件「羞恥」的事情,拿起扇子,卜、卜、卜的在新娘肩上敲了三下。每打一下,新娘嬌軀一顫,打到最後一下,新娘子雙肩一聳,跳了起來,眼角噙著淚珠,面色都全變了,鬧新房的小夥子們嘻哈大笑,高聲叫好,於承珠可是看得駭然,心中驚疑不已!要知小虎子雖然年小,但所練的內家真力,即算蠻牛一般的壯漢,也禁不住他輕輕一擊,他這三下扇子,不知是糊塗還是受激,用的竟是內家重手法,而這新娘居然能忍著疼痛,哼也不哼一聲!

於承珠心中悲痛,看這情形,小虎子定是吃了迷藥無疑,可憐一個機伶的孩子,竟被折磨成這個模樣!於承珠一伸手,抓著小虎子的肩膊,叫道:「我是你的承珠姐姐,你不記得了么?」小虎子喃喃說道:「承珠姐姐?」似乎記得卻仍然不敢認她。於承珠忽地想起張丹楓所授的「玄功秘訣」中,有一個方法能醫失心瘋的,於是突然伸出指甲在他的人中掐了一下,小虎子「嘩」的一聲叫了起來,於承珠搶過新床上的那把扇,張開一撥,道:「記得我嗎?」小虎子雙眼一張,道:「嗯,這手法是你教給我的!承珠姐姐!」於承珠去年春天,初見小虎子之時,曾用扇子反撥小虎子潑她的污水,小虎子今晚以扇撥酒的手法,正是於承珠所授,於承珠用這方法,果然叫小虎子記起來了。

於承珠不知不覺地擠在小夥子中間,跟在新郎新娘後面,走出草坪。老大娘笑道:「怎麼,你也想去鬧新房么?我老大娘頭髮都白了,可不方便隨著你們小夥子胡鬧。」於承珠心中一動,趁勢說道:「對啦,這婚禮真有意思,難得看到一次,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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