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回 結拜兄妹

至於那個「二頭領」則是金國御林軍中坐第一把交椅的劍術好手金光燦,在「高手大會」中曾經和「追魂劍」杜玉門打成平手的,只是以內功而論,他卻是不及班建侯遠甚。其餘那些「強盜」也都是「王府」的衛士喬裝打扮的。這些人秦龍飛當然也是都沒見過了。

秦龍飛苦苦支撐,汗如雨下,不由得心頭一凜,想道:「他知道我爹爹的名字,卻又不下殺手。莫非是要把我的氣力耗盡之後,將我生擒,獻給金虜。」

正在十分吃緊之際,忽聽得有急勁的暗器破空之聲。秦龍飛的雙掌給班建侯牢牢粘住,只知暗器是從背後飛來。何人所發卻是看不見了。

金光燦一躍而前,拔劍出鞘,金光疾閃,「錚」的一聲,把一枚石子撥開,但余勢未衰,仍然從班建侯的頭頂飛過。只差半寸,幾乎將他打著。

金光燦喝道:「哪條線上的朋友,請出來吧!」沒人回答,也沒人出來。

班建侯忽地雙掌一收,跳出圈了,說道:「看在秦虎嘯的份上,不必難為這位小兄弟了。他的朋友,也讓他去吧!」

這伙強盜來得快去得也快,首領一聲令下,眾人紛紛上馬,轉眼之間,已是走得乾乾淨淨。

秦龍飛喘過口氣。叫道:「顏大哥,顏大哥!」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化,令秦龍飛在最危急的時候脫了險,但他還是滿腹疑團。第一、發暗器救他的人是誰?「難道顏璧竟有這樣大的本領?」第二、即使真有高手相助,但強盜那麼多人,又何至於害怕一個「高手」?那盜魁若是要殺自己的話,當時就可馬上殺掉。以他的功力,和那二頭領聯手,發暗器的人未必就能勝了他們。秦龍飛的武學造詣雖然不深,畢竟也是行家,他聽那暗器破空之聲,不錯,功力確也不凡,但要說那人的功力就在那個盜魁之上,卻是難以令他相信。「他們是真的害怕那個高手呢?還是真的賣我爹爹的情面呢?」

秦龍飛思疑不定,一面呼喚顏璧。「顏大哥,顏大哥!」的叫了幾聲,只見顏璧果然從亂草叢中爬了出來,說道:「秦兄,你真好本領!剛才嚇死我了!」

秦龍飛心中冷笑,說道:「顏兄,我還未曾多謝你呢。」顏璧一怔說道:「謝我什麼?」秦龍飛道:「多謝你那枚石子!」突然一抓,抓著了顏璧的手腕,和他握手。

握手致謝,本是普通的禮節。但秦龍飛卻是藉此試探顏璧的功夫。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秦龍飛一覺對方內功不弱,己方的內力便即相應增加。陡然間忽覺掌心火燙,好像給燒紅的火棒截了一下似的,不由自己的「哎唷」一聲,連忙鬆手。心裡好生驚異:「他練的內功怎的如此邪門?不知是哪一派的?」

顏璧也是「哎唷」一聲,踉踉蹌蹌的連退數步,痛得臉上變了顏色,叫道:「秦兄,小弟有什麼地方開罪你了,你,你要和我過不去呢?」

秦龍飛一試之下,已經試出他的功力不及自己,只不過他那怪異的內功自己也不懂得應付。這一次較量,可見是雙方都沒有佔到便宜。看顏璧痛苦的模樣不像偽裝,秦龍飛倒是不覺有點過意不去了。

秦龍飛笑道:「顏兄,你的武功很不錯呀。剛才那枚石子——」

顏璧搓了搓手,半晌臉色恢複過來,笑道:「原來你是特地較考我的。不錯,那枚石子是我所發。不過我可沒想到那班強盜會給我嚇跑的。看來這次他們還是多半賣你的情面,說到『多謝』,是我應該向你多謝才對。」

「這話倒是不假,」秦龍飛暗自想道:「他功力還不及我,即使功夫怪異,也不是那盜魁的對手。不過,那盜魁是否賣我爹爹的情面,這就不知道了。」當下笑道:「顏兄,你是真人不露相,要不是這麼一試,我怎能知道你身懷絕技。但我好生不解,你,你為什麼——」

「騙我」二字,秦龍飛尚未出口,顏璧已是說道:「秦兄,小弟確是瞞騙了你,而且瞞騙你的事情,除了武功之外,還有一樁。你那五千多兩銀票和十多件珠寶首飾是我偷了去的。我知你不能原諒我,咱們就此別過。將來待我有錢的時候,再託人還你。」

此事早已在秦龍飛意料之中,自然不會驚異。但一來由於還有許多別的疑團沒有解開,二來秦龍飛與他相處數日,意氣亦是甚為相投,秦龍飛從未有過一個真正的朋友,倒是捨不得和他分手了。

秦龍飛追上前去,哈哈一笑,說道:「顏兄,你別走呀。咱們彼此彼此!」

顏璧怔了一怔,停了腳步,回過頭來,說道:「什麼彼此彼此?」

秦龍飛笑道:「你騙了我,我也騙了你。實不相瞞,那些銀票都是偷來的。你給我分給窮人,正是我想做的事呢。」

顏璧笑道:「原來你也沒有和我說真話,既然如此,就算扯直了吧。」其實秦龍飛那些銀票的來歷,「他」是早已知道了。

兩人握了握手,相好如初。秦龍飛道:「顏兄,我有一事未明,想要請教。」

顏璧說道:「什麼事情,不過我先要和你講明,你問的事情我未必可以答你。」心裡暗暗擔憂,恐防秦龍飛查問他的身世。他雖然早已編了一套謊話,可還沒有到說的時候。

秦龍飛道:「那天你是怎樣把我的財物偷了去的?在我發現失竊之前,你根本沒有到過我的身邊。」

顏璧放下了心,笑道:「是那個形貌猥瑣的強盜偷了你的,但他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秦龍飛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他偷了我的,你又偷了他的。」

顏璧說道:「你和他吵架的時候,我不是過來勸架嗎,就在那時,我偷偷的下了手。」

秦龍飛道:「這盜魁本領非凡,你居然能夠從他身上偷了東西,令他毫無知覺,這等妙手空空的絕技,真是叫我佩服!」

顏璧笑道:「說不定他隨後就發覺了,但卻不能說破,只好當作啞子吃黃蓮了。」

秦龍飛聽他解釋得「有理」,說道:「不錯,我瞧也是多半如此。」

顏璧說道:「實不相瞞,這伙強盜是沖著我來的。」

秦龍飛道:「那盜魁吃這個啞巴虧,想要找你晦氣?」

顏璧說道:「不僅是為了這件事情,他是我父親的朋友。」

秦龍飛心道:「原來他也是強盜世家。」當下問道:「這可把我弄糊塗了,既然盜魁是你父親的朋友,何以你要偷他東西,反而幫我?又何以那天你們並不相認?」

顏璧說道:「我小時候他見過我,那天卻未必認識我。」

顏璧接著解釋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我是叔父養大的。」心裡則在道:「爹爹,你莫怪我咒你,要是給這小子知道你是誰,他決不會上我的鉤。」

秦龍飛道:「這盜魁是什麼路道,他和你的叔父沒有來往嗎?」

顏璧說道:「也曾來過幾次,我的叔叔叫他做班老大,但我可沒有出去見他,也不知他是什麼路道。」

秦龍飛情知他說的不盡不實,但想到「交淺言深」這句老話,卻是不便向他盤根問底。

顏璧繼續說道:「至於你問我為什麼不與他相認,那是因為我不想給他知道是我的。」

秦龍飛本來不想多問的,但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顏璧說道:「我這次是瞞著叔父出來的。」

秦龍飛道:「啊,你叔叔對你不好?」

秦龍飛又道:「你不方便說那就不要說了。」

顏璧望了他一眼,臉上忽地泛起紅暈,低聲說道:「我的身世,將來我會告訴你的。」言下之意,當然是現在未到時機。

秦龍飛心裡想道:「那盜魁剛才和我說的話,不知他聽見沒有。不過,假如他問起我的身世,我也是不能告訴他的。」想起顏璧恐怕是和自己一樣,一樣都有難言之隱,因此也就不以他的謀辭閃爍為嫌了。

顏璧說道:「秦兄,你原諒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嗎?」

秦龍飛笑道:「你不幫忙你的父執,反而幫我這個外人,我感激你都來不及呢!」

顏璧說道:「我知道你是『俠盜』,怎能袖手旁觀,看你受窘。這叫做幫理不幫親。秦兄,我自小失了父母,也沒一個真正的朋友,能夠和你結交,在我是看得十分重要的。即使得罪了叔叔的朋友,那也算不了什麼。」

秦龍飛是個性情容易衝動的人,聽了這話,心裡不覺熱呼呼的,便即說道:「顏璧,若蒙不棄,我想與你結為八拜之交。」

顏璧說道:「啊,你願與我做異姓兄弟,那好極了,你今年幾歲?」

秦龍飛道:「二十二歲了。」

顏璧說道:「我才滿十九歲,那麼你是大哥,大哥請上坐,受我一拜。」

兩人撮土為香,就在路旁結拜。顏璧臉泛紅潮,打了個哈哈,說道:「想不到我今日認了一位異姓哥哥!嘿嘿,你是大哥,那麼你是應該終生愛護小弟的了。」

秦龍飛覺得他這話有點奇怪,笑道:「咱們既是異姓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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