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回 秘魔崖下

呂玉瑤滿懷歡喜,只道馬上就可以見得著轟天雷了,哪知轟天雷還沒回來。

此時已是入黑時分,陸崑崙亦是不覺有點擔心,皺眉說道:「按說這個時分,他是應該回來的了,怎的還沒回來?」

呂玉瑤心急如焚,說道:「陸幫主,我想親自到秘魔岩去看一看,你可否派個人給我帶路?」

陸崑崙瞧瞧天色,說道:「還有小半炷香的時刻,京城的九個城門,就要全部關閉,現在是趕不及出城的了。再說,就是要到秘魔岩探聽消息,也不能讓你前往。你放心吧,待會兒他若是還不回來,我自會設法找他的。」

黑旋風安慰她道:「凌大哥說不定已經進城了,咱們跑去找他,雙方反會錯過,還是耐心等待他好。」

陸崑崙道:「對,咱們先吃晚飯。老叫化今天只是喝了一葫蘆酒,還沒吃過東西呢。」

呂玉瑤也是一早出來,早飯都沒吃過,只是在東安市場吃了一點零食,聽陸崑崙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點餓了。但心中有事,肚子雖然感到飢餓,仍是食難下咽。

吃過晚飯,天全黑了,轟天雷還沒回來。

呂玉瑤道:「陸幫主,他還沒有回來,怎麼辦呢?」

陸崑崙道:「現在急也沒用,須得等到三更過後,我才能派人找他。」跟著給呂玉瑤解釋道:「三更過後,街上沒人行了,那時才方便施展輕功,悄悄地爬牆出去。看守城門的衛士是輪班值夜的,若是算準了在午夜時分逾牆而出,就更有機會可以瞞得過守衛的耳目。」

黑旋風道:「好,這個差使讓給我吧。」

呂玉瑤無奈,只好和他們一起等待,等待三更時分來臨。

雲中燕比較心細,想起一件事,問陸崑崙道:「那位林老前輩是怎樣約會凌大哥的?」

陸崑崙道:「是我幫中的一個弟子,將他的書信帶回來的。」

雲中燕道:「貴幫的這位弟子可曾見過他本人?」

陸崑崙道:「沒有。這封書信是他輾轉託人,才送到我的這個弟子的手上。」

雲中燕道:「他托的是什麼人?」

陸崑崙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個年老多病的叫化子,並不屬於我們丐幫,但我們幫中的弟子見他可憐,對他時常接濟,日子久了,他也知道了接濟他的人是丐幫的了。

「昨天這老叫化在帽子衚衕行乞,有個過路人對他說道:『你替我把這封信交給丐幫弟子,任何一個弟子都行,我給你五兩銀子。』這老叫化初時還不敢承認自己認識丐幫的人,那個人說道:『天下化子是一家,你找丐幫的弟子總比我容易,你試試看,交不到丐幫弟子的手上也不要緊,明天你拿回這裡還給我就是。銀子你先拿上。』那老叫化還未來得及問他是什麼人,他扔下銀子就走了。」

雲中燕道:「這個老叫化,陸幫主是不是一向認識他的?」

陸崑崙道:「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這老叫化是可以相信得過的。」

呂玉瑤道:「信上說的是什麼?」

陸崑崙道:「信封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但裡面的信卻是給凌鐵威的。只有寥寥幾行,說是知道故人之子到了大都,是以特地約他今日下午到秘魔岩一會。下面的署名是『林重』二字。」

雲中燕道:「陸幫主可認識這位林老前輩的字跡?」

陸崑崙道:「我在二十年前曾與他見過面,他的書法我卻從未見過。」

呂玉瑤道:「如此說來,怎麼知道這是林老前輩的親筆書信?」

陸崑崙道:「凌鐵威把信紙在火上一烘,現出『替天行道』四字。」

呂玉瑤道:「替天行道,這不是梁山泊當年所打出的旗號嗎?」

陸崑崙道:「是呀,所以凌鐵威才敢相信這封信必定是林重親筆寫的,因為這是梁山泊傳下來的秘密通信方法,只有一百零八家的後人知道。隱形墨水是用檸檬汁加上幾種葯料配製的。」

雲中燕總覺得其中有點不對,但也難以斷定是有人假冒林重之名寫那封信,說道:「事情是有點古怪,不過倘若那人當真是林重的話,咱們倒是不用過份擔憂,說不定他是要留凌大哥共話一宵。」

黑旋風笑道:「咱們用不著諸多揣測了,現在已是將近三更時分,待我到秘魔岩去親自看一看就可以知道啦。」

真相如何,往後再表。如今回過頭來,先說轟天雷的遭遇。

這天中午時分,轟天雷懷著興奮的心情,踏上西山。忽地看見兩條大黃牛從山坡上衝下來,一個牧童在後面追,卻哪裡追趕得上,只急得他哭了出來。

轟天雷看見這兩條蠻牛發了狂性,心裡想道:「幸虧這裡沒有行人,若是有人給它撞上了,可就不得了。」當下立即迎上前去,一聲大喝,扳著一條牛的角,反手一撈,又抓著另一條牛的尾,硬生生的把它倒曳回來。

饒是轟天雷天生神力,但降伏這兩條發了狂的牛,也是費了許多氣力,好不容易才把這兩條蠻牛按在地上,把它們弄得力竭筋疲,動彈不得。

那個牧童趕了到來,看見轟天雷力伏蠻牛,不覺看得呆了。轟天雷笑道:「沒事了,你回家叫大人幫忙,把這兩頭畜生弄回去吧。」

那個牧童呆了一呆之後,卻忽地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轟天雷詫道:「我已經替你降伏了蠻牛,你還哭些什麼?」

那牧童抽噎說道:「我是給主人牧牛的,你弄死了這兩條牛,主人非把我痛打不可。」

轟天雷說道:「你別害怕,它們並沒有死,只是暫時不能起來罷了。」

那牧童道:「你不知道,我的主人非常刻薄,這兩條牛即使沒死,他也一定要扣我兩年工錢來請獸醫。嗚哇,嗚哇,我這兩年是要白白給他做工的了。」

轟天雷想不到會惹出這樣的麻煩,摸摸口袋,好在還有一錠銀子,便拿了出來,給那牧童,說道:「這一錠銀子,總夠賠給你的主人了吧?你拿去好了。」牧童這才破涕為笑,拿了銀子,道謝而去。

轟天雷走了一會,忽地覺得這件事情有點蹊蹺,他是在農村長大的,熟悉農家的事,心裡想道:「耕牛有時忽發狂性,那也並不稀奇,但總是在大熱天時才會發生,我可沒有見過在冬天的牛隻也會發狂的。」

「還有一層,農家愛護耕牛,到了寒冬臘月,牛房裡也會生火,以免牛隻凍壞,如今雖然只是初冬,但此地的天氣已是比我的家鄉的臘月天時還冷,為什麼還有牧童在山上放牛?山上也沒有青草給它吃呀!」轟天雷心想。

本來這都是淺顯易見的道理,但因他剛才突然碰上瘋牛,而且那個牧童又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他當然不會疑心一個小孩子會作弄他。當時為了幫忙這個牧童,急切間就無暇仔細推敲了。

轟天雷越想越是生疑,不過那兩條黃牛狂性大發卻是真的,他幫忙了那個牧童,也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利於他的意外之事,是以他終於這樣想道:「或許這是大人指使那個孩子搞出來的騙局,不知下了什麼葯弄瘋了那兩條牛,好騙過路的好心人的銀子。」不過這個假設也還是大有破綻,冬季山上極少遊人,搞這騙局的人怎拿得準定有好心人路過?

轟天雷心道:「想不通也就算了吧,好在我也沒有損失什麼,只不過送了幾兩銀子。」抬頭一看,紅日已在當頭,轟天雷瞿然一省:「啊呀,不好,不知不覺竟為這樁事情耽擱了好些時候,須得趕快前往秘魔崖了。」

哪知他跑了一程,忽地又聽得樹林里有人尖叫。是個女人的凄厲叫聲,叫聲好像是給勒緊了喉頭髮出來的,叫得令人毛骨悚然。

轟天雷急忙朝那聲音來處跑去,只見一棵樹上,吊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那聲厲叫,乃是在臨死之前,出於求生本能的呼喊。

救人如救火,這個時候,轟天雷哪裡還會想到自己不該耽擱時候,連忙飛快地跑過去把那婦人解下來。

那婦人早已暈了過去,轟天雷無奈,只好為她推拿,令她舒筋活血。那婦人悠悠醒轉,哇的一聲哭出來道:「誰要你救?你為什麼不讓我死!」

轟天雷道:「大嫂,你為什麼自尋短見?俗語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日子怎麼難過,也得活下去呀!」他只道這個婦人是因家境貧窮,活不下去,才上吊的。

那婦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道:「過路的大哥,你不知道,奴家的丈夫,他,他誣賴我……」

忽聽得許多人吆喝之聲,當前一個漢子拿著鋤頭,怒氣沖沖地跑過來大叫:「賤人,你乾的好事,拿賊拿贓,捉姦捉雙,如今,你們姦夫淫婦都在這兒,還敢說我誣賴你么?」後面跟著十多個莊稼漢,有的拿著鋤頭,有的拿著釘鈀,有的拿著禾叉,紛紛喝道:「打死這個姦夫!」「姦夫淫婦,一個也不能活!把他們五牛分屍!」「好呀,把他們五牛分屍!」

說時遲,那時快,這夥人已是一擁而上,鋤頭釘鈀沒頭沒腦的亂打過來。轟天雷自己不怕,卻怕這個婦人無辜被害,當下只好拖著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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