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回 李代桃僵

白堅武顫聲道:「你,你要我怎樣?」暗自思量:「我好歹也算得是青龍幫的四大金剛之一,他若要我投降韃子,背叛本幫,我是寧死不辱!」

翦長春好似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你放心,我不會令你為難的。只要你是誠心和我結交,將來總有個機會可以讓你『逃』回去的。比如說,有人來救你的時候,我不出頭攔阻,你甚至就是殺了幾個看守你的涼州衛士,逃走出去,我也不會怪你。這麼一來,誰還能夠疑心你呢?」

白堅武道:「那麼你說的那個『小魔女』和耿公子呢?這兩個人——」

翦長春笑道:「不錯,這兩人知道你的秘密,不除掉他們,總是心腹之患。」

白堅武變了面色,說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翦長春道:「不殺掉他們也行。這有兩個法子,一個是取得他們的信任,讓他們以為你在那件事情上是受了冤枉的,這我也可以幫忙你。一個是不讓他們見著龍滄波,你的秘密也就不至於在本幫泄漏了。我可以透露一點消息給你知道,姓耿這小子是決不能再上祁連山的了,只有一個小魔女還要咱們對付。」

白堅武道:「為什麼耿公子上不了祁連山?」

翦長春笑道:「待到咱們是自己人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嘿,嘿,你還未曾答應我呢!」

白堅武一咬牙根,說道:「你讓我保全聲名逃走回去,我當然把你當作朋友。但你一定還要我作什麼事情吧?請你打開天窗講亮話,講清楚了我再答覆。」

翦長春哈哈笑道:「老哥真是精明老辣,但咱們做了朋友,我還會陷害你嗎?即使要你做什麼事情,我也自有萬全之策,決計不讓外人知道。現在先問你有沒有誠意?」

白堅武道:「你能夠顧全我,我也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

翦長春道:「好,那麼我先問你一樁事情,你如實告訴我,就可以證明你是不是有誠意了。」

白堅武道:「你要知道的是哪樁事情?」

翦長春道:「那姓耿的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和你們青龍幫是什麼關係?」

白堅武暗自思量:「聽他的口氣,耿電的底細,料想他也早已是知道的了。他這是特地來試試我的。既然他早已知道,我說出來也是無妨。」

白堅武哪裡知道,他所猜想的只是猜中了一小部份。

原來翦長春是從白堅武身上所受的傷,看出是誰暗算他的。

要知楊浣青的師父是武林天驕檀羽沖,檀羽沖本是金國的貝子,在他未曾背叛本國的暴君之前,曾經和目前的金國御林軍統領完顏長之一同研究過「穴道銅人秘笈」上的驚神筆法的。而翦長春則是完顏長之的副手,對這門功夫自是甚為熟悉,那天楊浣青和他交手,就曾使過這門功夫。

他本來只知道楊浣青外號「小魔女」,對她的姓名來歷全不知道。交手之後,便知道她是武林天驕的弟子了。

耿電的名字和來歷他也不知道,那一天楊浣青叫耿電逃走之時口稱「耿大哥」,是以他只能和白堅武說出「和小魔女同在一起的是姓耿的小子」。白堅武怎想得到他只是知道一個姓,卻以為他早已摸清耿電的底細了。

不過,白堅武所做的那一件虧心事,他卻是真正知道的,何以他會知道,以後再表。

他察看了白堅武所受的傷,斷定傷他的人必是「小魔女」,但「小魔女」又是武林天驕的弟子,這件事就不能不令他大為奇怪了。他反覆推敲,只能得到一個結論——十九和白堅武做的那件虧心事有關。於是半真半假,編了一套說辭,恐嚇白堅武。白堅武果然給他嚇得魂不附體,吐了真情。

涼州總管李益壽這一天甚為煩惱。

昨天晚上,他的女兒曾經試探過他的口風;今天早上,他和兒子計畫偷襲青龍幫之時,他的兒子又曾勸告過他。他就是為著這兩樁事情煩惱的。

此際他在「籤押房」(辦公室)里踱著方步,心裡想道:「真是一對不懂事的孩子,我怎可以造反?當年耶律將軍將才遠勝於我,他統率全國士兵,尚且逃不了國破家亡的命運,我如今只有這點兵力,又如何能夠抵敵金國大軍?再說,就是恢複了遼國,於我又有什麼好處?我只是宗室,遼國恢複,也輪不到我做皇帝,反不如現在當個涼州總管,更能享受富貴榮華!」

正當他繞室彷徨之際,忽的有個人推門而進。

籤押房重地,未經通報得到他的允許,決不能進來的,他一驚之下,回過頭來,喝道:「什麼——」「什麼人」的「人」字未曾出口,他已經看清楚了那是個什麼人了。

那人哈哈笑道:「李總管,請恕我作個不速之客!」

原來這個人正是他的上賓,金國的御林軍副統領翦長春!

李益壽看見是他,不由得心頭一震,暗自想道:「難道隔牆有耳,小畜牲今早和我說的話已經有人偷聽了去,密報他了?」當下強笑說道:「原來是翦大人,不知大人駕臨,有何賜教?」

翦長春緩緩說道:「我是特地來向你賀喜的。」

李益壽怔了一怔,說道:「喜從何來?」

翦長春道:「聽說令郎捉拿了一個重要人犯?」

原來李學鬆手下的一個軍官,貪圖富貴,把李學松那日擒獲耿電之事密報給翦長春了。當然,李學松的用心以及耿電的姓名和身份這個軍官還是未曾知道的。

翦長春聽他描述了耿電的樣貌,已知是和「小魔女」在一起的那個少年,故此他昨日要向白堅武套問。待到白堅武供出真相,他自是盡悉底蘊了。

李益壽詫道:「是么,我可還未知道這件事呢。那是個什麼人?」

翦長春道:「宋國有個頗有名氣的將軍,名叫耿照。李大人你可知道?」

李益壽道:「可是宋國『飛虎軍』的總兵官?」

翦長春道:「正是。他未做官之前,乃是武林人物,有江南大俠之名。」

李益壽好生納罕,道:「耿照身為宋國將軍,又有江南大俠之稱,武功定必高強,他怎會來到涼州?小兒又焉能將他擒獲?」

翦長春道:「令郎擒獲的不是耿照,是耿照的兒子,名叫耿電。

「耿電的身份雖然比不上他的父親,也是一個關係重大的人物。大概你尚未知道,青龍幫現任幫主龍滄波正是他父親的舊屬,他這次到祁連山去,聽說也正是龍滄波要他去接任青龍幫的幫主之位的。

「嘿嘿,咱們現在正要對付青龍幫,令郎擒獲了這個龍滄波要讓位給他的人,可不是大功一件么?」

李益壽是個老於世故的人,初時一喜,跟著不覺一驚,暗自想道:「這樣重大的事情,松兒為什麼不稟告我?倒讓翦長春先知道了?」

心念未已,果然便聽得翦長春陰惻惻地笑道:「令郎對你隱瞞此事,李大人可是覺得有點奇怪么?嘿嘿,這件事情本來是可喜可賀的,但是否當真可喜可賀,那就要看老大人你的處置了。」

李益壽越發吃驚,連忙說道:「不錯,我是覺得有點奇怪。請翦大人明白見教。」

翦長春低聲道:「令郎和這姓耿的小子可是要好得緊啊!老大人,你可該明白了吧?」

李益壽顫聲說道:「那,他,他,他,他為何——」

翦長春笑道:「他為何要將他捉來?嘿嘿,或許就是特地這樣做作,好讓耿電借你老大人的衙門養傷的。」

李益壽連忙關上房門,低聲懇求道:「翦大人,我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請你手下留情,讓我處置那小畜牲。」

翦長春道:「老大人忠心為國,難得難得!請問老大人打算如何處置令郎?」

李益壽只有這個兒子,心裡想道:「殺了這小畜牲,女兒可是不能繼承香火。」不由得張目結舌,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顫聲道:「翦大人,我,我請你饒他一命,怎樣處置,你瞧著辦吧。」

翦長春道:「老大人不用驚恐,俗話說得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此事我不張揚出去,還可以讓令郎立功。」

李益壽大喜道:「翦大人大恩大德,小官沒齒不忘。小官這兒,聽大人吩咐。」

翦長春道:「老大人,你和我這樣客氣,我可是不敢當了。我看這樣辦吧。

「這事你也不用告訴令郎,咱們今天就提早動兵,你差遣令郎作前鋒,他一離開這裡,我就過去把那小子提出來,將他押解大都。這樣還是你們父子的功勞。」

原來翦長春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在這涼州總管府里,他是孤掌難鳴,必須緊緊的籠絡李益壽,暫且施恩於他,寧可將來回京之後,再告他的「御狀」。他把李學松調開,也正是為了避免正面和他衝突。

李學松得到父親的命令,心裡想道:「今早我曾勸過爹爹,爹爹怎的還放心讓我去作先鋒?」但隨即又想道:「這也好,我作前鋒,總勝過別人去做。有機會我就向青龍幫通風報訊。」

耿電的病已經好了六七分,李學松吩咐妹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