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回 荒山夜話

耿電笑道:「你以為是楊姑娘么?說出來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雖然沒有正面見著她,但從背影看來,相信是個男的。」他迫於無奈,唯有繼續說謊,笑得可是甚為勉強。

羅浩威面上一紅,說道:「當然不會是楊姑娘了,她怎能拿暗器打咱們的白二哥呢?不過,說老實話,這人輕功如此高明,在他沒有用暗器打白二哥之前,我倒是有點疑心是楊姑娘的。」

耿電又再勉強笑道:「俗語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對這位楊姑娘夢寐不忘,也就難怪你是盼望她來了。」

羅浩威臉色越發紅了,忽地正正經經他說道:「耿兄,你別開我的玩笑,說老實話,我對這位楊姑娘是仰慕得很,但我卻怎配得上她?在我心目之中,她是我的良師而兼益友呢,我可不敢有褻瀆她的念頭。說真箇的,耿兄,你們兩家的淵源如此之深,才貌武功又正相匹配……」

耿電忙道:「你別拉到我的身上,羅兄,你怎能說是配不上她?兩情相悅,又豈在乎於斤斤計較彼此的相貌武功?」心裡想道:「他這樣說,越發見得他對浣青愛慕之深。唉,君子當成人之美,我,我……」

羅浩成漲紅了臉,正待再說,忽聽楊守義的聲音叫道:「啊,你們回來了!」原來他們在不知不覺之間,已是快將回到這座古廟了。楊守義聽得他們的腳步聲,連忙跑出來迎接。

耿電心念一動,說道:「三哥,這金創葯你拿進去給二哥敷上,我和大哥說幾句話。」

楊守義、羅浩威都是不禁為之一愕,楊守義出來迎接他們,此時是已離開廟門十數步。耿電悄悄對他說道:「我碰見的是杜復派來的使者,他有一封機密文書給龍幫主的,請你過目之後收藏,但此事他鄭重叮囑,不要給任何人知道。」他和楊守義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羅浩威已經進去了。

楊守義匆匆看了一遍,吃了一驚,心道:「果然是件緊急的大事。」但卻不解,杜復的使者何以要他瞞著三個結拜的兄弟,不覺望著耿電,眼光中露出一派疑惑神氣。

耿電正要和他耳語,說出白堅武不可信任之時,白堅武的呻吟之聲卻正好傳了出來。

楊守義道:「咱們進去再說。」心想:「杜復既然這樣交代,想必是有緣故,我若向耿公子一再詢及,倒是顯得我對杜復太多疑心,不夠尊重了。」

耿電也在心裡想道:「楊守義和白堅武是最早參加青龍幫的,我忽然說出白堅武不可信任,他定然不肯相信。而我又沒有工夫和他細說,再不進去,只怕白堅武也會起疑。」再又想道:「楊姑娘的這個法子也不是十分妥當,青龍幫和金雞嶺自必是有往來的,我假傳『杜復』的說話,將來一對口供,這謊話豈不是就要給拆穿了?反正我是和他們一起回到祁連山的,即使白堅武當真不是好人,在這段路程,料想他也不能夠干出什麼壞事。」

心念未已,楊守義已是跨進廟門,耿電自然只好跟著他進去了。

白堅武究竟是好是壞,耿電在未曾得到確鑿的證據之前,也有點害怕那只是楊浣青的捕風捉影之談。是以他看見白堅武躺在地上呻吟,於理於情,不能不問:「白二哥,你傷得怎麼樣?」

白堅武恨恨道:「那小賊好不可惡,暗器傷人,打死我也還罷了,如今打傷了我的腿,叫我如何能夠走動?唉,我走不動不打緊,幫主要我們迎接公子,當然是希望能夠早日見著你,這一來可不就是我誤了大事了?」

耿電見他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知道他的傷不會很重,倒是放下了心,當下說道:「我遲一天早一天見到龍幫主,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現在到祁連山也不過三天路程,我們就是背著你走,最多也不過多走一兩天而已。」

楊守義忽道:「耿公子,你早日回到總舵,這是一件大事!我看咱們現在只有變更計畫了。」

耿電瞿然一省,懂得楊守義的意思,心裡想道:「不錯,完顏長之正在設謀暗襲青龍幫在祁連山的總舵,雖說他送給涼州總管的那封文書,已經落在我們手中,但怎能擔保他不會派遣第二個使者八百里快馬加鞭的另行送去,這個消息是應該早點讓龍幫主知道的,不宜耽擱!」想至此處,道:「我見識不到,大哥說的是。那麼大哥的意思——」

楊守義道:「我的意思是耿公子你先走一步。」

白堅武假惺惺說道:「什麼,你叫耿公子一個人先回總舵,這、這太失禮數了。幫主是叫咱們迎接他回去的!」

楊守義道:「事急只能從權,我們不能丟開你不管,耿公子又必須早日見著幫主,只有這樣才能兼顧了。好在耿公子本領比咱們都強,輕功比咱們都好。咱們陪著他,也幫不了他的什麼忙。」

耿電躊躇莫決,暗自思量:「白堅武受了傷,料想也干不出什麼壞事。但我不與他們同在一起,總是有點放心不下。早知如此,那封機密文書,還是不必急於交給楊大哥的好。」

楊守義一面說話,一面已是拿出一枝令箭,遞給耿電,接著說道:「到了祁連山,會有本幫的兄弟查問,你拿出這枝令箭給他們看,可免阻延。」

耿電只好把令箭接下,道:「好,我馬上動身,咱們祁連山上再見。」心想:「楊守義是個穩重的人,我已經鄭重的吩咐了他,機密文書之事,不可對別人泄漏,料想無妨。我一到祁連山,就可以請青龍幫主派人接應他們,只幾天功夫,白堅武又是受傷的,總不至於就出意外之事吧?」此時天色已亮,耿電和楊守義等人分手,便即獨自下山。

此際楊浣青正在惘惘前行,她本來是有坐騎的,騎的是那匹奪自那個金國軍官的坐騎。這匹坐騎早已給她馴服,放在山坡吃草,昨晚她因為要追蹤雙雄雙煞,並沒騎它上山。

不料下山的時候,這匹馬卻不見了。楊浣青大為奇怪,心裡想道:「這荒山怎有人來,這匹馬是不會隨便就跟人走的,普通的馬賊也降伏不了它。」

楊浣青一聲長嘯,坐騎仍沒出現,當下便即施展輕功,往山下跑。

昨晚曾經下過一場大雨,雨後的大路上,馬蹄的痕迹分外分明,看得出是兩匹馬並轡西去。

楊浣青心裡想道:「不知其中一匹,是不是我的坐騎?且追下去看看。」

這匹坐騎是從金國御林軍中挑選出來的駿馬,完顏長之特地賞給那個軍官,好讓他到涼州送信的。楊浣青輕功雖好,自忖亦是難以追得上它,不過由於心愛這匹坐騎,姑且一試罷了。她只能希望盜馬的人中途在茶館中歇息,說不定還有追上的希望。

不料追了一程,路上還沒見到茶館,卻先看見她的那匹坐騎了。

但她那匹坐騎,卻是空騎,沒人乘坐的。前面有個軍官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她的坐騎跟在那一騎馬的後面。

楊浣青好生奇怪,心裡想道:「我已經馴服的坐騎,為什麼會跟著他走?」驀地恍然大悟:「對了,這人想必是金國御林軍中的軍官,這匹馬和他相熟,看見他在山下經過,就跟他走。」

那一人一騎緩緩前行,看情形並不急於趕路。

楊浣青仗著藝高人膽大,心裡想道:「這軍官的坐騎,比我的那匹更好,索性都搶了他的。」當下施展「八步趕蟬」的輕功,追上前去,大喝道:「好大膽的小賊,竟敢偷我的坐騎!」

那軍官哈哈大笑,回過頭來,打量楊浣青,說道:「我正要等你這小賊出現,你這個小丫頭也真算得是膽大包天,偷了東西,碰上原主,居然還反咬一口。哼,這匹坐騎,你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原來騎這匹坐騎的金七哪裡去了?是不是你把他殺掉了?快說實話!」

當日楊浣青和杜復截劫那兩個送信的軍官,殺一個,放一個,殺掉的那軍官正是金七。不過這個軍官尚未知道確實的消息,不知他這兩個手下是死了還是投降敵人,是以想套楊浣青的口風。

楊浣青冷笑道:「你們女真韃子搶了漢人的江山,連你的坐騎也只能算是贓物!你還要向我查根問底,不太笑話了么?」

那軍官並不發怒,反而大笑,突然一躍下馬,一揮手那兩匹坐騎跑入林中,那軍官大笑之後說道:「你大概就是那個專門和我們作對的『小魔女』吧?說話如此橫蠻,我倒是從未見過!」

楊浣青喝道:「今日就叫你見識見識!」心裡想道:「這韃子已經知道是我,居然還是如此傲岸,看來只怕有點本領?」她的江湖經驗雖然很淺,武學卻是行家,此時仔細打量對方,只見這個軍官兩邊太陽穴賁起,雙目炯炯有神,顯然是個內功造詣頗深的高手。

那軍官又是哈哈一笑,說道:「好吧,那我就見識見識你的功夫吧!我若輸給你,這兩匹坐騎就都讓你拿去,你若輸了給我,嘿、嘿,你可要乖乖的跟我進京。」

楊浣青冷冷說道:「你划出的這個道兒,我可要稍微修改。」

那軍官似乎甚感興趣,說道:「隨你的意,說吧!」

楊浣青道:「我贏了你,要你的坐騎,也要你的性命!」

那軍官笑道:「好,你用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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