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回 不聽良言施辣手 喜逢好友斗群凶

這幾個頭目都是暗暗嘀咕,心裡想道:「這個丑漢子怎的如此不通情理?」但因谷涵虛是黑石道人帶來的朋友,長相又是這樣兇惡,誰也不敢惹他。

谷涵虛慢條斯理地替騾子敷上了金創葯,倚著騾車,冷眼偷看「聚義廳」內的動靜。竇安平埋伏在階下的好手,有幾個心細的人,發覺他的行動太過古怪,暗暗注視著他。另外幾個覺得楊婉剛才那聲咳嗽很是可疑,也在暗中監視著楊婉。

楊婉曾在那古廟中見過谷涵虛的真面目,此時業已認出是他,又是吃驚,又是歡喜。

且說黑石道人把嚴浣押進大堂,抱拳一揖,朗聲道:「竇大哥,小弟幸不辱命,把這女娃兒給你送來了。」孟明霞看不見外面的谷涵虛,只看見表姐給羅俊和一個道士押著進來,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

竇安平喜出望外,連忙上前迎接,哈哈笑道:「黑石大哥,真有你的,辛苦你了!」

嚴浣故作驚惶急怒的模樣,斥道:「你是什麼人?我與你們素不相識,你們為什麼要把我捉來?」

竇安平笑道:「嚴姑娘不必害怕,我是特地請你來的,只要你肯聽我的話,我決不會難為你的。」

此時白萬雄已經站起身來,腳步不丁不八地站在褚雲峰身旁,暗藏著大擒拿手的招式,只要褚雲峰一有異動,他就要出手擒拿,陽堅白亦已拔劍出鞘,站在一旁監視。

羅俊看見己方戒備森嚴,料想褚雲峰本領再好,也是孤掌難鳴,放下了心,說道:「寨主,這裡大約用不著我了吧。」

竇安平揮了一揮手,說道:「好,你去查問清楚,把剛才咳嗽的那個人給我找出來。」

竇安平交代過後,便即上前對嚴浣笑道:「黑石道長還沒有告訴你是什麼人嗎?你要走是插翼難飛的了,在我這兒安心住下吧。人來,把她帶進去歇息。」

嚴浣冷冷說道:「你不說個清楚,我寧死決不受辱!」

黑石道人說道:「竇大哥,我有話要和你說,不知你現在有沒有空?」說話之際,站在嚴浣背後,向竇安平打了個眼色,指指嚴浣。

竇安平知道黑石的脾氣,笑道:「黑大哥,這件事我是應該和你說個明白。嚴姑娘,你也來吧!」

嚴浣佯怒道:「大不了是一個死,我決不能任由你們擺布。」

黑石道人道:「你沒有聽得竇寨主剛才說的話嗎?現在就是要向你解釋明白的,你進去吧!」

嚴浣好似有點躊躇不決的神氣,欲行又止。黑石道人也裝模作樣地勸她道:「年紀輕輕的姑娘,動不動尋死覓活,何苦來由?你既然不相信他們,也無妨聽一聽竇寨主的解釋呀!聽過之後,要是你仍然覺得為難的話,那時你再作決定也還不遲。」

嚴浣似乎已有幾分給他說動了,不再吵鬧,黑石道人乘勢輕輕一推,將她推向前行。

孟明霞又是著急,又是有點詫異,心裡想道:「我雖然改了男裝,但浣表姐是應該認得出我的,為何她眼角也沒有向我瞧瞧,竟似不知道有我這個人在這兒似的?更奇怪的是她性子一向極為倔強,何以現在竟會受人哄騙?」

孟明霞哪裡知道,這正是黑石道人和嚴浣預定的計畫,進入密室,他們二人立即聯手把竇安平制伏,然後由黑石道人勸他改邪歸正,以全黑石道人的結拜之情。若是竇安平不肯依從,再由嚴浣處置。

孟明霞只知道竇安平是要用嚴浣來挾制她的父親,只怕嚴浣上了他們的當,進去之後,不知要使出什麼陰險狠毒的手段來對付她,著急之下,無暇思索,倏地拔劍出鞘便向黑石道人刺去。白萬雄等人只當她是褚雲峰的助手,對她的防備遠不如對褚雲峰之嚴。

這一招劍法乃是孟家的不傳之秘,當真是又快又准,饒是黑石道人本領高強,也是非給她刺中不可。

眼看孟明霞的劍尖就要刺著黑石道人的虎口,嚴浣忽側身一閃,反手扣著孟明霞手腕。她們二人的本領本是不相上下的,只因孟明霞做夢也想不到表姐反而會出手攻她,而嚴浣又熟悉她的劍法,故此孟明霞冷不防地就著了道兒。

孟明霞大驚之下,失聲叫道:「表姐,是我呀!」話猶未了,忽覺背後金刀劈風之聲,陽堅白已是唰的一劍指到了孟明霞的後心要穴。

嚴浣是恐怕孟明霞傷了黑石道人,說話已來不及,只好先行出手,制止了孟明霞。一時間也沒想到敵人環伺在旁,定然會有人來向孟明霞襲擊。這時嚴浣剛剛扣住孟明霞的手腕,孟明霞無法動彈,形勢之險,比黑石道人剛才受她襲擊更甚!

只聽得「當」的一聲,刀光劍影之中,陽堅白退了三步,破口大罵:「豈有此理,原來你這臭道士竟是姦細!」

黑石道人以快刀擋了陽堅白的一招,冷笑說道:「陽堅白,這裡可不是國師府,你要發公子脾氣,回去再發。在這裡我可不能容你胡作非為!」

陽堅白大怒道:「你吃裡扒外,還說我是胡作非為?我問你,我好心救你,你為何反而拿刀斫我?」

黑石道人冷笑道:「你好心救我?你是要把竇寨主和我們這些人都推進火炕,叫我們身敗名裂,這可比拿刀殺人更為毒辣!」

陽堅白喝道:「竇寨主,你聽聽你這結拜兄弟說的是什麼話?」兩人口中對罵,手上的刀劍又已交鋒。

此時,那班冒充僕役的好手已是紛紛擁上,把孟明霞和嚴浣圍在當中了。

另一邊,監視著褚雲峰的白萬雄亦已出手。褚雲峰早有準備,一招「怒雷擊頂」,橫掌迎擊,使出了威猛無倫的「天雷功」。掌勢如刀,橫削對方手腕,五指如鉤,暗藏後著,只要對方應付不善,立即便可抓裂他的腦門!

白萬雄哼了一聲,冷冷說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雙掌相交,「蓬」的一聲,發出郁雷也似的聲響,褚雲峰那剛猛異常的掌力,竟似給一團棉絮裹住,發不出來,說時遲,那時快,白萬雄的左手已是向褚雲峰的琵琶骨抓下。

諸雲峰一個「脫袍解甲」,只聽得聲如裂帛。褚雲峰的上衣給他抓破,但褚雲峰亦已脫出對方掌握,退開兩步,拔出了寶劍了。

褚雲峰一個照面,便幾乎吃了大虧,這一驚非同小可,心裡想道:「這老賊果然厲害,怪不得二十年前,他就已經是和淳于周齊名的了。孟大俠與李思南不知什麼時候才來,今日之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但褚雲峰雖然明知不是白萬雄的對手,卻仍然毫不畏懼,奮力迎戰。

白萬雄亦是心中微凜,想道:「我閉門封刀,苦練二十年,竟然擊不倒這小子!」當下也就不敢輕敵,拿出了全副本領來對付褚雲峰。褚雲峰的一口長劍在他雙掌盤旋飛舞之下,竟是只有招架的份兒。

堂上諸人最吃驚的還是竇安平,他怎也料想不到黑石道人竟然與陽堅白交起手來,而且還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說話。

但竇安平也是個老奸巨滑之輩,驚魂稍定,立即明白黑石道人是已經背叛他了。

竇安平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佯作不解,大聲說道:「且慢動手!黑石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你說把嚴姑娘擒來給我,但嚴姑娘好像並沒有服下你的酥骨散呀!」

黑石道人道:「竇大哥,剛才竇旺都已對我說了,我以為咱們好歹也算得是綠林的一號人物,豈能用這等下三濫手段把一個小姑娘拿來作擋箭牌!」

竇安平道:「哦,這麼說來,你是不贊同我的行事了?」

黑石道人道:「不錯,我非但不贊同你對付嚴姑娘的這件事,我要說你這一次是全盤錯了。」

竇安平道:「請大哥指教。」

黑石道人道:「咱們什麼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做韃子的爪牙!竇大哥,你本來是綠林中響噹噹的角色,又何須為虎作倀呢?請你三思而行!」

竇安平道:「茲事體大,咱們慢慢商議。請你們二人暫且罷手,看在我的份上吧!」

陽堅白本來是怒火升起了的,但他也是聰明的人,看見竇安平偷偷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心念一動,隨即想道:「這事竇安平不幹也已幹了,他有許多把柄在我爹爹手裡,諒他不敢反叛。而且有白萬雄在這兒,他想造反也是不成。且看他如何處置這臭道士吧。」

陽堅白佯作「悻悻然見於辭色」的模樣,托地跳出圈子,冷笑說道:「好呀,竇寨主,你既然要聽你拜把兄弟的說話,我是疏不間親,告辭了!」

竇安平道:「咱們進去談談。」走到黑石道人身邊,伸出手來。黑石道人只道他是要拉自己入密室傾談,不料竇安平突然反手一拿,抓著了他的琵琶骨。

竇安平的「龍爪手」也是武林一絕,論真實的本領,若然彼此用刀劍交鋒,他不是黑石道人的對手。但給他龍爪手抓著了,黑石道人的本領再高一倍,也是難以脫身。

竇安平一抓抓著了黑石道人,破口大罵:「枉我和你是八拜之交,又曾救過你的性命,你竟然胳膊向外,反助外人。你說,你對得住我么?你趕快向陽公子賠罪,當著眾人,答應乖乖地跟著我走,或許我還可以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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