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回 驚悉陰謀尋舊侶 究明真相悔前非

黑石道人說道:「這是我叫你的,諒你也不能夠傷得了我。就算你傷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祝老二道:「是呀,初時黑石道人還幾乎吃了她的虧呢。後來他用了迷香暗器,這才把嚴姑娘擒了的。」

祝老大喝道:「這樣的惡道你還替他求情!俠士,我的弟弟有點糊塗,請你原諒。」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黑石道人轉了好幾次念頭,終於駕馭騾車,離開了通往飛龍山的那一條路。

谷涵虛雙眼一翻,想把銀子摔掉,忽地轉念一想,隨手抓起了十幾錠碎銀,說道:「也好,反正你這是不義之財!但你可不要以為有了錢就什麼都行了。你若是不依從我的吩咐,我一定回來和你算帳。」

黑石道人道:「我的心裡也正在煩著呢,求求你別罵好不好?讓我想一想!好,你若再罵,我只好把你拋在這荒野喂狼了!」

且說嚴浣在騾車上聽到了竇旺所說的那番說話,心中又喜又驚。喜的是聽到了舅舅江南大俠孟少剛的消息,驚的是知道了他們要拿自己來要挾舅舅的這個陰謀。

黑石道人這一驚非同小可,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出他意料之外了。但因竇旺不是他可以說真心話的對手,他只好隱忍不發,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一個哈哈,說道:「想不到令叔倒是個識時務的俊傑呢。」

嚴浣無可奈何,心裡想道:「他對我也還不算太過無禮,我就暫且忍受吧。待我恢複了氣力,再與他算帳。」於是住口不罵,拿起了黑石道人拋進車廂的饅頭。

竇旺接著說道:「道長這該明白了吧,屠百城與孟少剛乃是陽天雷的兩大對頭,屠百城去年在蒙古給陽天雷與成吉思汗的金帳武士聯手殺掉,如今就剩下一個孟少剛了。但若然他不殺掉孟少剛,也還是不能安枕無憂的。」

竇旺笑道:「一點不錯。道長想不到吧?」

車輪滾滾向前,黑石道人的心也隨著車輪轉動,一步一步接近飛龍山了,「去呢還是不去?」

竇旺笑道:「道長這一猜可猜對了。我還可以告訴道長一個秘密,陽天雷如今雖然是身為金國國師,其實也是看風使舵,和蒙古的使者經常暗通消息的。」

祝老三道:「他名叫白千勝,他爹爹白萬雄乃是一位已經金盆洗手的綠林大豪,和綠林中鼎鼎大名的淳于寨主是結拜兄弟。家住滄州白槐庄。淳于寨主單名一個周字。他是——」祝老三因為覺得谷涵虛好像比較看得起他,心裡很是高興,因此不厭其詳地要一五一十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谷涵虛。

嚴浣道:「那人是誰?」

谷涵虛走後,祝氏兄弟這才爭吵起來。祝老大罵他弟弟道:「你倒會向這丑漢討好!」

竇旺只道黑石道人是自己人,哪知黑石道人聽了他這一番說話,心中已是頗有悔意。竇旺道:「家叔如今正在急著等這女娃兒,不如道長將她交給我,讓我快馬送她回去如何?」

祝老大冷笑道:「你懂得什麼?我這是唆使兩虎相鬥的妙計。對我們有大大的好處。」

嚴浣罵道:「我不信你們這些臭道士潑皮賊會安有什麼好心腸!」

黑石道人所用的那種迷香有酥筋軟骨之能,嚴浣醒了過來,手足雖然能夠動彈,氣力卻使不出。不過身體並無異狀,嚴浣這才稍微放心。

黑石道人心裡很不高興,但仍是忍著不發,說道:「你若信不過我,那就不說好了。」

祝老二道:「黑石道人在黑道上搶了我們不少的買賣,這丑漢子找著了他,兩虎相鬥,必有一傷。若果是傷了丑漢子,等於是黑石道人替我們報了仇。傷了黑石道人呢,對我們也不是沒有好處!嘿嘿,哈哈!這你可懂了吧?」

祝老三睜大了眼睛,半晌說道:「懂了,懂了!你們這是借刀殺人之計,但這樣的用心不是太惡毒了嗎?」

祝老大哈哈大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干我們這一行的,難道還想做正人君子?」

谷涵虛雖然痛恨黑石道人,卻也有點喜歡祝老三這個心直口快的傻小子,說道:「你不用開口了,我知道你是求我饒了這臭道士是不是?我不能答應!」

谷涵虛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騎了白千勝那匹駿馬,馬不停蹄的一路追蹤。除了吃飯和向途人打聽之外,一天兩晚,連瞌睡都沒打過,更莫說躺下來歇息了。

谷涵虛身上有幾十兩從成莊主那裡拿來的碎銀子,是以他的相貌雖然兇惡,但因出手豪闊,一路上向人打聽,卻是人人都樂意把所知的消息告訴他。

第三天早上,他已到了距離飛龍山只有五六十里的一個地方。路旁茶館的主人告訴他,說是看見一輛騾車經過,駕車的正是一個道士。至於車上有沒有女子,他就不知道了。

谷涵虛得到了確實的消息,精神陡振,按照茶館主人指點的方向去追。這天早上,剛剛下過一場雨,路上的蹄痕軌跡,十分清晰,等於是給他引路。

谷涵虛跟著騾車軌跡,到了一座林邊,不見車跡,頗為詫異,心裡想道:「怎的這個惡道把騾車駕到林中去了,難道他竟敢心懷不軌,意圖非禮么?」

祝老大善於觀顏察色,看了谷涵虛這副又驚又急的神情,已知谷涵虛與這女子的交情非淺,為了討好谷涵虛,忙說道:「我們是前天在蘇州城外三十里的野豬林碰見他的,他說他要把這女子送到飛龍山去給竇寨主,從這裡到飛龍山和從野豬林到飛龍山的路程是一樣的,一般的坐騎,總得跑個四五天。若是有快馬去追還可以在他未到飛龍山之前追趕得上。這牛鼻子雖然是我們的朋友,但我想不到他會幹出這種為武林朋友所不齒的事情,只恨我的本領與他相差甚遠,否則我也要教訓教訓他了。」

果然黑石道人拋進兩個饅頭,連手指都沒有碰她一下。

心念未已,忽聽得蹄聲得得,有一騎馬迎面而來。嚴浣心頭「卜通」一跳:「難道當真是天從人願,谷大哥來了?」

不錯,騾車中的那個女子的確是嚴浣,但事情的變化卻大大出乎谷涵虛的意料之外。

黑石道人叫道:「小姐,你先別胡罵好不好?」

嚴浣怔了一怔,說道:「你給我解藥?」

嚴浣又驚又氣,醒了過來,對黑石道人破口大罵,心裡想道:「我寧願給他一刀殺了,決不能受他所辱!」

竇旺道:「嚴聲濤是孟少剛的姐夫,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她落在咱們手中,孟少剛就不能不投鼠忌器了!」

黑石道人冷冷說道:「你也自知本領不濟了嗎?老實告訴你吧,這女娃兒的本領和我不相上下,她的父親在北五省也有許多朋友,你要將她押解回山,不怕出事么?哼,你現在只不過跌了一跤,若然出事,那就只怕連你的吃飯傢伙也保不住了。」

竇旺咧開嘴巴笑道:「難得道長也是一樣的心思,這正是英雄所見略同了。說老實話,咱們做山大王雖也不愁吃喝,但總不能一輩子在刀口上討生活啊。蒙古人眼看就可以得天下了,找個官兒做做,下半世倒是可以安享榮華。」

嚴浣離家之後,到處打聽谷涵虛的下落,不覺過了三年,踏遍江南,仍是得不到谷涵虛的消息。

竇旺正要說出他的要求,黑石道人已先問道:「我有一事未明,不知老弟是否可以為我一破疑團?」

黑石道人待刀鋒堪堪劈到之際,雙指一伸,鉗著了刀背,輕輕一推,竇旺跌了個四腳朝天,額頭碰得腫起了一大塊。

那傻裡傻氣的祝老三卻忽地叫了起來:「哥哥,你怎能說出這種話!黑石道人是搶了那位嚴姑娘,但這卻是飛龍山的竇寨主請他做的,竇安平才是主使的人。這位大俠,我求你一件事情。」

嚴浣聽他這麼說,忍不住好奇心問道:「怎麼,你是拿我去報答人家恩惠的嗎?」

黑石道人給她這麼一說,不禁暗暗覺得慚愧。原來他雖然和俠義道一向沒有往來,但國家民族的觀念卻還是有的,心裡想道:「這女娃兒倒是說得不錯,我倘若幫竇安平干出這種事來,只怕不但是受天下英雄的恥笑,也的確是對不住自己的祖宗了。給人罵是賣國求榮的奸徒,我還有何面目立於人世?」但另一方面他又曾受過竇安平的大恩,自己曾經親口答應過竇安平,說是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以報他的大恩。

不料黑石道人卻不動氣,揭開了車簾,說道:「你醒來了么?」

嚴浣道:「最多你殺了我,我偏要罵!」

竇旺面上一陣青一陣紅,訕訕說道:「原來道長乃是一番好意,小的卻吃不消了。既然如此,小的就先趕回去給道長報信如何?」

娥眉見識超凡俗,死裡逃生豈偶然?

黑石道人冷冷說道:「信不信由你。但我也要告訴你,你若再罵,我可就要對你不客氣了,你罵一句,我就打你一記耳光!」

黑石道人道:「也沒有辦法,誰叫我受了人家的恩惠呢!」

竇旺湊到黑石道人耳邊,小聲說道:「實不相瞞,最急於要對付孟少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