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回 破帽遮顏尋舊侶 華堂結綵鬧新娘

原來谷涵虛因為事情緊急,已經放棄混進去的打算,決走硬闖了。他有「沾衣十八跌」的武功,若非手下留情,那個豪奴吃虧還要更大。

孟明霞道:「他以前本是個十分英俊的少年的。咳,每一個人都可能或多或少的有點什麼心病,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孟明霞乃是有感而發。褚雲峰聽了,忽地恍然如有所悟,說道:「原來那位楊姑娘是李思南的未婚妻子,若不是你剛才說了出來,我還不知道呢。」

那三個黑衣漢子又驚又喜,說道:「白公子你也來了?令尊可好?」看來這個姓白的少年乃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褚雲峰道:「沒什麼。我只是有一事未明,何以她在山寨之中,要女扮男裝,不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又要私自下山,累得你去找她?」

孟明霞笑了一笑,說道:「我不信你現在還不明白,你這是明知故問吧?」

原來孟明霞本是不想給褚雲峰知道她和楊婉之間的誤會,但因相處數日之後,兩人情意相投,孟明霞覺得已是無須瞞住他了。她剛才對谷涵虛說出這件事情,其實也是說給褚雲峰聽的。

褚雲峰的確是早已猜到幾分,心裡想道:「明霞是個爽朗的姑娘,我又何必把話悶在心裡?」於是也跟著笑了一笑說道:「是不是那位楊姑娘也懷有什麼心病?」

孟明霞雙頰微紅,點了點頭。

褚雲峰笑道:「谷師兄的心病給你醫好了,楊姑娘的心病,恐怕也是要你給她醫治才能得好。明霞,想不到你倒是個善於醫治別人心病的名醫呢!」

姓白這少年拔出一口厚背朴刀,說道:「好,我再領教閣下劍法!」他剛才與谷涵虛拼了一掌,幾乎受了內傷,對谷涵虛的掌力自然極為忌憚,他練成的一套「游身八卦刀法」,出道以來,罕逢敵手,所以希望在兵器上可以圖個僥倖。

褚雲峰道:「不,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哪裡是在笑你?」

孟明霞詫道:「你感謝我什麼?」

褚雲峰道:「感謝你也給我醫好了心病。」

孟明霞一時間未能領悟,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褚雲峰道:「實不相瞞,起初我也是懷著和楊姑娘同樣的心病,以為,以為你是……」

底下的話,無須褚雲峰自己說出來,孟明霞已是知道。褚雲峰是因為誤會她與李思南相愛,所以才不敢把心事對她說出來的。

孟明霞雙頰暈紅,說道:「那麼,現在你都明白了?」

成家的知客連忙上前迎接貴賓,對這姓白的少年尤其恭敬。這少年跳下馬來,道:「多煩你們給我照料這匹坐騎,觀過禮後,我便要走的。」成家的知客說道:「難得白家公子來這一趟,請讓敝主人略盡地主之誼,多住兩天吧。」

那白公子也抱拳說道:「想不到在這裡遇上了你們祝氏三雄,幸會,幸會,家父時常和我提起你們的。」

褚雲峰低聲道:「但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谷師兄此去,能夠和你表姐一同回來。」

且說谷涵虛與褚、孟二人分手之後,便即獨自東行,準備到飛龍山東南三百里外的黑石庄去找嚴浣。他在一個小市鎮上買了一個藥箱和幾樣常用的藥材,背上藥箱,扮作一個走江湖的郎中,他的長劍就藏在藥箱之中。

三百里路程,谷涵虛不過走了一天,第二天上午,便已到了黑石庄了。

谷涵虛心裡想道:「肯出來拜堂的,只怕多半不是嚴浣了。但既來到,總得查個水落石出。」

谷涵虛暗自起疑,心裡想道:「莫非這些人都是去找那個黑石庄的成莊主的?這個成莊主既然是一方的惡霸,想必也是多少會點武功的了。」

庄口的路旁有個茶館,谷涵虛希望能夠打聽到一些關於黑石庄的消息,便進去喝茶。

茶館的主人看見一個面上有刀疤的「惡漢」走進來,不禁吃了一驚,慌忙戰戰兢兢地捧上茶來。谷涵虛喝過之後,伸手掏錢,茶館主人連忙說道:「這,這是我孝敬你老的。一碗粗茶,不成敬意,你老還要吃些什麼,儘管吩咐。」

谷涵虛笑道:「你這是小本生意,哪有喝了你的茶不付錢的道理。」當下掏出了二錢銀子,納入他的懷中,迫他收下。

成家的僕役一聽谷涵虛和這兩批人都沒關係,便即上前攔阻。那姓白的少年本來想給谷涵虛說兩句好話的,便轉念一想:「我又不知他的來歷,何必多管閑事?」於是不發一言,默默地便跟知客進去。

店主人苦著臉道:「小店只有鹵牛肉,臨時恐怕買不到雞鴨奉客。你老要喝酒嗎?一斤紹酒,一斤鹵牛肉怎麼樣?」

谷涵虛笑道:「我並不肚餓,只是口渴,不用費神張羅了。茶已喝過,我就要走的。」

店主人怔了一怔,說道:「你老給的是二錢銀子……」

谷涵虛道:「對不住,我身上沒帶零錢。這二錢銀子是給你的,你不用找贖了。」

店主人吃了一驚,說道:「小老兒不敢受客官厚賜。」

那姓白的少年道:「我是奉了家父之命,有事前往薊州的,路經此地,聽說貴庄的少莊主大喜,特來道賀,恐怕不能久留了。」成家的知客道:「白公子既然有事,我們也不能勉強,請公子放心,公子的寶騎,我們自會細心照料。」

店主人見谷涵虛和顏悅色,不像開他玩笑,這才放心收下,心裡想道:「我還只道他是黑道中人呢,卻原來他的相貌雖然兇惡,卻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茶館主人連連道謝,收下銀子,問道:「你老是上哪兒?」

谷涵虛道:「聽說貴庄有位成大財主,不知他家在哪兒?」

茶館主人面色一變,說道:「原來你也是到成家喝喜酒的嗎?失敬、失敬!」口中說是「失敬」,其實卻是懼意多於敬意。

谷涵虛說道:「不,我是跑江湖的窮郎中,與成大財主哪裡高攀得上?」放低聲音,笑道:「我不瞞你,我只是想去打打秋風,賣賣假藥而已。」

茶館主人這才放下心上的石頭,哈哈笑道:「那我就勸你老兄不必打這主意了。」

谷函虛道:「為什麼?」

茶館主人也放低了聲音說道:「你老兄是外路人,我不怕說給你聽。這成大財主乃是個為富不仁的財主,他有個外號叫活閻羅,他不打咱們窮人的主意已經好了,你還想打他的主意?給他看破了賣假藥,只怕你要給他白做三年長工呢!」

谷涵虛冷笑道:「有哪個不要命的便請上來!」

茶館主人道:「不厲害也不叫活閻羅了!」

谷涵虛道:「成家有什麼喜慶之事?我一路碰到好多騎馬的人,敢情都是到他家喝喜酒的。」

茶館主人道:「他的兒子,今日娶親。這兩天從小店門前經過的賀客可真不少呢,所以我才會以為你老兄也是去喝喜酒的。」接著又低聲道:「這門親事是搶來的!」

谷涵虛吃了一驚,說道:「是搶親?」

茶館主人道:「是呀,那個可憐的女子還是外路人呢!」

谷涵虛更是吃驚,心裡想道:「莫非就是嚴浣。」

茶館主人看看天色,說道:「這個時候恐怕已在拜堂了。唉,那女子真可憐!」想和谷涵虛說那女子的事情,谷涵虛已是雙手一拱,說道:「多謝老丈見告。」忙的便跑出去了。

谷涵虛暗自思量:「按說嚴浣的武功,不應該落在一個土霸的手裡,但只怕眾寡不敵,失手被擒,也是有的。不管是不是她,這樁事既然給我撞上,我就非管不可!」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谷涵虛聽說是午時成親,只怕去得遲了,趕不上拜堂,那時要衝進內宅去把新娘子救出來,可就費事多了。於是邁開腳步,跑進黑石庄,果然隱隱聽得有嗩吶的樂聲,谷涵虛便朝著那個方向飛跑,也顧不得路旁的人驚訝了。

方向沒有跑錯,不消片刻,谷涵虛已是來到了那成大財主的門前。

谷涵虛放慢腳步,暗自思量:「想個什麼法兒混進去呢?嗯,若是無法可施,那也只好硬闖了。」

心念未已,忽聽得健馬嘶鳴之聲,有四騎馬同時來到。但這四個客人卻似乎並非一夥,走在前面的是一式打扮的三個黑衣漢子,從後面追上的是一個白袍少年。這白袍少年面有如冠玉,騎的也是一匹白馬,越發顯得丰神俊秀,意態瀟洒。

孟明霞佯嗔說道:「雲峰,我可不許你笑我!」

谷涵虛因為要留下祝老二盤問口供,恐防自己的「天雷功」威力太大,把他打死,故此也寧願使用兵器,當下哈哈一笑道:「隨你的便!」唰的拔劍出鞘,一招「八方風雨」,劍光霍霍,四面展開,祝家三兄弟和姓白的少年都覺得白刃耀眼,好像谷涵虛這柄長劍是只為對付自己而刺來的,四人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

谷涵虛見他胡亂騎了一匹劣馬而逃,這才哈哈一笑,止步不追,說道:「你要我留下萬兒,我可要留下你的馬兒。」原來他是看中了姓白少年那匹千里馬,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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