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回 妒火攻心揮利劍 情場失意走他鄉

褚青山見他露了這一手驚世駭俗的「天雷功」,不由得暗暗吃驚,心裡想道:「怪不得段師兄折在他的手裡,這小子的功夫果然有點邪門,剛才並未盡展所長的。他若當真拚命的話,我們縱然能夠聯手將他殺掉,只怕也是難免有所傷亡的了!」既然難免有所傷亡,傷亡者也難保不是自己。褚青山想至此處,不覺打了一個寒噤。

張元吉在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落下地來,只覺胸中氣血翻湧,十分難受,但所受的傷,卻並不如他預料的那樣嚴重。胸中雖然好似壓了一塊大石,但試一運氣,疼痛便減,可知並沒受到內傷,他所受的傷,不過是斷了一條肋骨的外傷而已。斷骨之傷雖然不輕,但比起他的師兄喬元壯給打得吐血的內傷,可又算不得什麼了。

那瘦長漢子冷笑道:「你做出了這等好事,還有什麼好說?」

那邊谷涵虛也和喬元壯、張元吉、褚青山三人再度交起手來。谷涵虛一見嚴浣脫險,剛才憋了一肚皮的氣不由自己地都要發作出來,喬元壯首當其衝,雙掌一交,只聽得「蓬」的一聲,喬元壯像皮球一般的給拋出了三丈開外。

喬元壯與張元吉聽了谷涵虛這番說話,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枝零葉落,樹頂上突然現出一個人影,這個人翩如飛鳥似地突然跳下來了!

嚴浣吃了一驚之後,心裡也就登時明白了:「原來是這褚青山通風報訊,把張元吉帶來『捉姦』的。想必是滇南七虎在那次大敗之後,恨極了谷大哥,不知怎樣給他們打聽到了我們二人早有交情,告訴他的師弟,叫他師弟暗中偵察我們的。」

褚青山怔了一怔,但隨即就若無其事地哈哈笑道:「閣下真好眼力,居然看出了我的家數。不錯,我就是飛豹子褚青山,是又怎樣?」

谷涵虛朗聲說道:「你們是武當派的名門弟子,和這樣一個黑道上惡名昭彰的人物混在一起,不害羞嗎?你們知不知道滇南七虎正是川西大俠嚴老前輩的仇人?」

他雖然沒有立即發作,但誰都看得出來,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寂靜!沒人敢再說話,沉重的氣氛壓得人透不過氣。連張元吉在內,每一顆心都在怦怦跳動,不知嚴聲濤要如何來處置他的女兒?

「了斷」二字的意思,乃是比「決鬥」還更嚴重的江湖術語,武林中人決不會輕易說出這兩個字來。孟明霞聽了,不禁大吃一驚。「想不到姑父真的寡情絕義,一至於斯!」武當派張元吉的幾個師兄弟聽了,卻是暗暗歡喜。褚青山則是喜怒參半,因為嚴聲濤承認曾受過谷涵虛的「拔刀相助之恩」,那即是說,他仍然是把褚青山的師兄當作仇人,拒絕了褚青山替他師兄調解的要求了。

張元吉冷笑說道:「茄子不是長在桃子樹上,姓谷的,你不要把兩件不相干的事情扯在一起!你、你、你玷污了我的未婚妻,說什麼我也不能放你過去!」

褚青山刀中夾掌,已與谷涵虛拼了三招。谷涵虛以劍敵刀,以掌對掌。到了第三招時,真氣已經重聚,使出了「天雷功」,呼的一掌劈將過去。

張元吉一見師兄出手,不假思索,唰的也是一劍刺去。他們師兄弟慣於聯手對敵,一掌一劍,配合得妙到毫巔,張元吉的劍勢尤為凌厲。褚青山喘息已定,在冷笑聲中,亦已縱身撲上。

嚴浣鼓起勇氣,說道:「爹,女兒不孝,但請爹爹聽我——」話猶未了,嚴聲濤驀地喝道:「住嘴!你這賤人做得好事,你還有臉叫我爹爹嗎?」一邁步,到了嚴浣面前,呼的一掌就劈下去!

喬元壯縮手不迭,說時遲,那時快,谷涵虛的左掌已是劈到了張元吉的胸前,張元吉一劍刺出,陡然間只覺虎口一麻,那柄長劍已是給谷涵虛劈手奪去!本來以張元吉的本領,絕不會這樣輕易便給他奪了手中的兵刃,但因谷涵虛「聲東擊西」的戰術使得恰到好處,拆散了他們師兄弟的防禦;同時張元吉也想不到對方竟如此大膽,只憑肉掌,就敢來奪他利劍,是以冷不及防,給谷涵虛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只是一個照面,長劍登時易手。

谷涵虛喝道:「原物奉還!」把奪來的長劍飛出,但卻向著褚青山飛去。褚青山可沒有接劍的功夫,慌忙閃開。喬元壯見谷涵虛擲劍這招,正是武當派「蒼龍掉尾」的招數,心裡又是吃驚,又是詫異,當下便硬著頭皮飛身躍起,把手一抄,用本門的「接劍式」,把師弟的長劍接了下來。他的劍術不及師弟,掌上的功夫卻比師弟強得多,接下長劍,居然沒有受傷,稍稍保存了一點顏面。

眼看一場你死我活的惡戰又要展開,忽聽得一個蒼勁的聲音喝道:「誰人這樣大膽,敢在我的家門鬧事,都給我住手!」

季元倫、梁元獻左右夾攻,殺得嚴浣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嚴浣分心說話,給對方可乘之機,只聽得「當」的一聲,頭上的一根玉簪給梁元獻一劍削斷。

季元倫冷笑道:「不錯,我們看在你爹爹的份上,是不敢對你怎樣。但我們可要把你送到你爹爹的面前,倒要看看你爹爹以川西大俠的身份把你如何處置?」

喬元壯接下長劍,交還師弟,面色鐵青,冷冷說道:「師弟還記得師尊授劍之時的吩咐嗎?本門榮辱,如今就在你我肩上了!」

原來武當派以劍術、內功馳名天下,每個弟子學成出師之日,都有一個授劍的儀式,由師父當著一群同門,把劍鄭重的授給徒弟,並交代兩句說話。這兩句說話乃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故此凡是武當弟子,都是把自己所用的這一把劍看得比命根子還重的。

此時谷涵虛已經突圍而出,跑到前面七八丈的密林之中。但卻不知怎的,突然停下了腳步,嚴浣大喜叫道:「谷大哥,快跑!不必為我擔心,諒他們不敢對我怎樣?」

張元吉接過長劍,面上一陣青一陣紅,咬牙說道:「死生事小,師門榮辱事大,不勞師兄提醒,小弟也知道是應該怎樣做了!」當下喬、張二人,一個要報掌摑之仇,一個要雪奪劍之恥,雙雙挺劍而上。

谷涵虛本來可以跑出去的,但他只不過跑出七八丈之地,就忽然停下腳步,不再跑了。嚴浣大為著急,連聲催他快跑。

原來谷涵虛在痛下殺手之際,忽地想起自己已經搶了他的未婚妻,若再把他打得重傷,於心何忍?因此在那一掌打到張元吉身上之時,他及時收回了七分掌力。

可是喬元壯的算盤雖然打得如意,卻也有一著失算之處。他只知道提防谷涵虛,以為堵截了谷涵虛就可以把嚴浣手到擒來,卻不知近在嚴浣身旁的孟明霞也是一個勁敵。

褚雲峰點了點頭,說道:「天下沒有不愛子女的父母,我想在那晚的事情過後,嚴聲濤夫婦恐怕也是不免會有後悔的了。」

張元吉心頭一震,不知不覺退了幾步,喬元壯給他一掌迫退,谷涵虛沖了出去,喝道:「且慢動手,聽我一言!」

嚴聲濤一生最愛面子,如今他的女兒被女婿帶了外人前來「捉姦」,累得他當眾出醜,當真是比要了他的性命還更難受!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見他悶聲不響,臉上好像鋪了一層寒霜似的,冷得駭人!

張元吉咬牙說道:「好,我與這小子拼了這條性命便是!」把師兄替下,揮劍再上,但心中卻是一片茫然。

谷涵虛朗聲說道:「好,你們誰要取我性命,那就請上吧!但我必須告訴你們,我是禮尚往來的。你們既然要取我的性命,那也就休怪我下得辣手了!」

嚴聲濤面色鐵青,陡地喝道:「谷涵虛,放開我的女兒!」

孟家劍法奇詭莫測,梁元獻即使與她單打獨鬥,也決計不是她的對手,何況此時他還正在對付嚴浣?待他驀地一驚之際,只覺虎口一麻,已是給孟明霞的劍尖點著了脈門,長劍噹啷墜地!孟明霞得意非常,格格笑道:「我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叫你們迫我表姐撤劍?」

谷涵虛只是一掌,就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打得只剩光禿禿的樹榦,喬元壯平素以掌力自負,此時見了他這「天雷功」的威力,也是自愧不如。張元吉本來是滿腔怒火,誓要與他拚命的,此時也是不禁有點躊躇莫決了。

但他們二人都是認為自己受了奇恥大辱的,要他們就此罷手,他們又豈能甘心?喬元壯心念一動,忽地叫道:「快把那小賤人拿下!」

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見谷涵虛血流滿面,衣裳上點點鮮紅,本來是羊脂白玉般的臉上,橫一道直一道的交叉著「十」字形的血痕!緊接著只聽「當」的一聲,嚴浣的劍脫手墜地。

季元倫、梁元獻二人也是呆了一呆,但聽了喬元壯的聲音,馬上就醒覺過來,不約而同地雙劍齊出,向嚴浣攻去。嚴浣本來就不是他們的敵手,此際心神未定,冷不及防,陡然間只見自刃耀眼,梁元獻的劍尖已指到她的咽喉。嚴浣百忙中用了一招「星橫斗轉」,橫劍一封,季元倫的長劍亦已刺到,這一劍徑刺嚴浣的脈門,嚴浣若不扔劍的話,就非受傷不可。但若扔劍那就是束手就擒了。

谷涵虛料想他們不敢傷害嚴浣的性命,但這只是「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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