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回 比翼凌空悲鎩羽 連枝入地感同憐

面有刀疤的那個漢子說道:「飲馬川的張寨主和野豬林的石幫主已經知道了,大熊庄的熊莊主剛剛來到,尚未曾告訴他。」

屠龍看出楊婉用的乃是寶劍,暗自叫聲「好險!」他這一撞,肘端若非正好撞著無鋒的劍脊的話,只怕他這一條手臂已給寶劍切下來了。

就在這危機瞬息之間,忽聽得在外把風的熊莊主喝道:「什麼人?不許進去!」隨即聽得撲通倒地之聲,熊莊主叫道:「好小子,你敢打我!」話猶未了,一個人已經進了廟門!

熊莊主怔了怔,說道:「他竟然和他的師伯鬧翻了?那麼咱們就不必害怕他背後的靠山啦。」

阿蓋笑道:「不僅是我來了,公主和卡洛絲也來了呢!」

飲馬川的張寨主問道:「這兩個人可是貴友的仇家?」賀九公點了點頭,說道:「也是我的仇人!」

賀九公道:「這兩人一男一女,男的約莫有二十來歲,女的則似乎未滿二十。」

賀九公淡淡說道:「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褚雲峰身為金國武士,那是過去的事,現在他早已和陽天雷鬧翻了!」

賀九公、石幫主二人大驚之下,連忙搶上,保護屠龍。楊婉知道這二人本領了得,當下也就不再進招,插劍歸鞘,喜出望外的上前與那蒙古武士相見說道:「阿蓋,你來了!」

明慧公主見她哭了出來,不覺吃了一驚,連忙問道:「李思南怎麼樣了?」心想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李思南間關萬里,從和林逃回本國,難保在路上不遭意外。

賀九公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想請各位幫忙查探兩個人的去向。」

石幫主吃了一驚,說道:「孟明霞?她是不是江南大俠孟少剛的女兒?」

卡洛絲說道:「你洗一把臉吧,我這裡有水。」原來蒙古人來往沙漠,慣常是帶有水囊的,阿蓋等人此次雖是來到並不缺水的地方,仍然不改故鄉的習慣。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忽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也在喝道:「住手!」

話猶未了,楊婉又已是唰唰唰的連環三劍,劍劍指向屠龍的要害!熊莊主是個渾人,失聲叫道:「屠公子,我看不大對吧!你這娘子不僅是要傷你,恐怕還要取你的性命呢!」

大熊庄的莊主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一發現這兩個人的行蹤,乾脆就把他們擒下,交給九公發落就是。請九公告訴我們一點線索,我們馬上就去拿人。」

屠龍冷不及防,百忙中一個肘錘撞去。楊婉劍法精奇,吃虧在氣力不足,雖然是喘息已定,疲勞也尚未恢複。給他一撞,長劍歪過一邊。「嗤」的一聲響,劍尖只是刺破了他的衣袖。

卡洛絲道:「是啊,但願咱們能平安無事地做一對夫妻,白頭到老,不論日子過得怎麼苦,我都心滿意足了。」她是個在草原上長大的牧羊姑娘,從來沒有受過什麼禮法的薰陶,不像漢人的大家閨秀,心裡明明喜歡了什麼人,也要諸多作態。她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說至此處,笑靨如花。

此時石幫主在楊婉急攻之下,已是無法閃避。只聽得「當」的一聲,劍筆相交,火花四濺,石幫主的判官筆損了一個缺口。

賀九公吃了一驚,叫道:「屠公子,你這位娘子正在氣頭上,恐怕不會聽你之勸。你不傷她,也得提防她傷了你!」

熊莊主道:「熊兄,還是請你趕快把這謎底揭曉吧。我們怎麼會知道呢?」

明慧公主說道:「楊姐姐,你不懂,身為公主,這實在是最不幸的事情。表面看來,享盡榮華富貴,其實卻是樣樣事情都得聽人擺布。兄弟之中,拖雷雖然和我感情最好,但臨到利害關頭,他也是和我爹爹一樣,寧願犧牲我的幸福,必須保持他的權勢。

賀九公道:「不錯。你們若是能夠活捉褚雲峰,不但不用擔心陽天雷的責怪,他還會重重有賞呢!」

楊碗吃了一驚,說道:「公主為何這樣說。」

萬里遠來尋故侶,驚心情海又翻波。

熊莊主此時正在哼哼卿卿地走進來,聽了賀九公的言語,不覺怔了一怔,道:「九公,這小子不是分明來攪局的嗎?怎的忽然又變成了咱們的自己人了?」

賀九公說道:「還沒有這個福分,不過陽國師的侄子已經應承了我們,只待我們立了功勞,他就可以代他爹爹作主,收錄我們。實不相瞞,今晚我們正是奉了陽公子之命,在此聚會,給他辦事的。這小子偷偷躲在這裡,竊聽我們的秘密,他也已經但然直認是和我們作對的了,不知屠公子何以要庇護他?」

但寡不敵眾,時間一長,楊婉氣力不足,終於陷入了難以為繼的境地。激戰中,只聽得「嗤」的一聲,楊婉一劍刺破了張寨主的衣襟,張寨主反而哈哈大笑,說道:「好小子,你使不動劍啦,這把寶劍給了我吧!」原來楊婉這一劍刺破他的衣襟,卻已無力穿過,絲毫沒有傷及他的皮肉。張寨主當然知道她已經是到了強弩之末了。

賀九公等人固然是大大吃驚,但最吃驚的還是楊婉。當這人未曾出現之時,她還以為來的乃是救星,如今方始知道,來的非但不是救星,反而是禍星!這人是一個比賀九公他們更陰險的敵人,也正是楊婉最痛恨的一個仇人!這剎那間,楊婉不由得又驚又怒,險些暈了過去!

熊莊主哈哈笑道:「原來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丫頭,那還不手到擒來?這兩個人叫什麼名字?」

屠龍以為楊婉自知已是逃不出他的掌心,準備向他屈服,禁不住心花怒放,上前說道:「楊姑娘,但求你回心轉意,我是既往不究,像以前一樣的歡喜你。」

明慧公主冷冷說道:「你為什麼欺侮這位楊姑娘?」

熊莊主跌了個四腳朝天,爬起來大怒說道:「石老三,怎麼你也來欺負我了?」

賀九公的副手熊壯和飲馬川的張寨主等人四方齊上,合圍之勢已成。楊婉以一敵五,登時險象環生!

屠龍早已猜到了他們的來歷,當下說道:「如此說來,各位大概是陽國師的手下了?」

眾人聽了都是大為詫異,問道:「陽公子何以不在京中,卻跑出來做採花賊?」

正自躊躇未決,只聽得那賀九公已在說道:「好,就這樣吧。咱們可以散了。」

賀九公怒道:「我不過看你年紀輕輕,本領還過得去,想饒你一命,你竟然不受抬舉!哼,你以為我怕你不成!」賀九公鞭法也真了得,吃了一次虧之後,那條軟鞭使得竟是矯若游龍,楊婉再想削斷他的軟鞭已是不能夠了。

卡洛絲心直口快,跟著便即說道:「楊姑娘,你不知道,公主在中國無親無故,相識的唯有你們,她可是把你們當作親人一般呢。這次她正是要來找尋你們。聽說李公子的家鄉在山東武城,我們就是準備到武城去的。想不到在這裡遇上你,省得我們走許多路了。對啦,楊姑娘,我也正想問你,為何你獨自一人行走,李公子卻到哪裡去了?」

賀九公道:「何事?」

熊壯道:「剛才有誰來過沒有?」

那些人齊聲答道:「沒有呀。」

用黃金鑄造的暗器乃是極為罕見之物,賀九公見聞廣博,登時想起了一個人來,心頭一震,連忙叫道:「住手,住手!不可魯莽!」

楊婉雖對孟明霞並無好感,但聽得她已受傷,心裡卻是不禁為她擔憂,暗自思量:「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忙她呢。嗯,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莫過於把要搜捕她的人全都殺了。但他們共有六人之多,武功深淺如何,我是一點都不知道。倘若殺不了他們,豈非弄巧成拙?我賠了性命不打緊,卻連給她報訊的人都沒有了。」

那三個未知原委的人齊聲說道:「九公不必客氣,我們都是靠你老撐腰的,有話只管吩咐好了。」

熊莊主是個渾人,忍不著又插口道:「咦,你不是說你是她的丈夫嗎?怎的她又有一個姓李的未婚夫呢?」

楊婉打定主意,倒是巴不得這些人趕快離開。但想不到就在這些人紛紛起立之時,賀九公的副手熊壯忽地說道:「請各位稍待一會,有一件事我想弄個明白。」

「我們雖然可以瞞得過官兵,但以公主的身份,置身敵國之中,總是小心為上。萬一給他們發覺我們的來歷,那就大大不好了。是以我們一路上已是習慣於夜行日宿。

楊婉驀地得了一個主意:「看來這賀九公乃是他們的領袖,會散之後,我單獨跟蹤他,先把他殺了。孟、褚二人的行蹤,依理推測,不出兩條路。條是回屠鳳的山寨;一條是前往飛龍山與孟大俠和南哥相會。若是前者,有山寨的人接應,大概可保無慮。若是後者,反正我也是要往飛龍山的,路上多加留心,說不定可以找見他們。」

賀九公這班人看得驚心動魄,熊莊主嘀咕道:「這哪裡像是夫妻打架,分明是你死我活的廝拼呀!」賀九公暗地使了個眼色,叫他不要多話。

賀九公抖出軟鞭,叫道:「四面包圍,要擒活口!」長鞭舞得呼呼風響,在眾人未曾合圍之前,先搶上去,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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