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天晚上的故事 怪胎 第五章

另一個警察一臉冷峻的表情,他沒有回答馬文和周軍的問題,從衣服褲袋裡摸出另外兩張照片,問道:「這兩個年輕人,你們見過么?」

兩張照片上,分別是一男一女,大概二十歲左右,馬文看了幾眼,實在是沒有印象,說到「我沒見過他們。」周一眉頭深鎖,盯著兩張照片看了許久,說:「我好像有些印象,他們兩個人,以前可能來過我們店裡買東西。」

「什麼時候的事呢?」

周一努力回憶著:「這段時間都沒見過他們,好像一個月以前來過吧。我不敢肯定。」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馬文忍不住問道:「警官,這兩個人又是怎麼回事?不會是也失蹤了吧。」

胖警察說:「正是如此。」馬文難以置信的說:「三個人一起失蹤了?」

「不,這兩個年輕人是一個月前失蹤的,他們是一對戀人,所以當時父母以為他們只是貪玩,瞞著家裡去外地玩去了,但過了這麼久,還是聯繫不到他們。就在這時,我們接到報案,說令一個五十歲的農民也在前天失蹤了——很湊巧,他們都在這附近,所以警方懷疑,這是一起連續失蹤案。」

幾個人都呆住了。馬文悄悄瞥了倪可一眼,發現他緊繃著嘴唇,面無表情,看起來好像是在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小何問:「那麼警官,現在有眉目了么?」

胖警察搖頭說道:「我們正在展開調查,尋找線索,如果你們曾經接觸過他們種的某人,或者知道什麼情況,請務必配合警方辦案。」

「一定。」馬文代表店裡的員工說,「如果我們想起或者了解到什麼於此相關的事,一定主動跟警方聯繫。」

兩個警察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馬文吐了口氣,對三個店員說:「好了,都去工作吧。」

小何和倪可回到各自的工作區域。

馬文也回到辦公室,他虛掩著們,留了一條細小的縫隙,能夠看到外面的情況,現在外面的幾個員工肯定想不到,老闆此刻正在門縫裡偷窺這他們。

實際上,馬文想看的只有倪可一個人。

他注意到,剛才警察在說那件事的時候,倪可一直一言不發,儘管他沒有表現出什麼強烈的情緒變化,但一些細微的表情,還是透露出一點——只有十分了解她的馬文才能看出來的一點——她每次緊咬著嘴唇,目光不敢正視任何人,就表明它正在思索著什麼心事。

此刻,馬文從門縫中恰好可以觀察到倪可,她站在一排貨架前,神不守舍,表情凝重,店外走進來一些顧客,他也沒有像平常一樣熱情地迎上去招呼,看的出來,他現在的心思,完全沒有再工作上面,而是思索著別的一些事情。

所有一場的表現,似乎都在證明一點——警察說的這起連續失蹤案,倪可知道什麼內情。

或者,馬文一驚,她不僅是知道什麼——這件事情,根本就與她有關?

晚上,倪可回到小木屋,她的腳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幾乎是沖了進去,她點亮煤油燈,提到木屋右側的木頭柵欄門旁,們是半開著的,倪可蹲下來,厲聲問道:「夢女,你在裡面,是不是?」

小黑屋裡發出嘶嘶的聲音,算是女兒的回應。

倪可放下煤油燈,雙手抓住兩根木頭,把臉貼近柵欄,瞪視著裡面的女兒,一字一頓的問道:「告訴我,你背著我做了什麼?」

小黑屋裡的女兒嗚咽了一聲,靠在牆邊,不敢回答:「說!」倪可厲聲說道,她從來沒有這樣憤怒和焦急:「你白天出去吃飯,吃的是什麼東西?你——」她打了個冷噤,「有沒有襲擊過人?」

女兒更加害怕了,整個人都蜷縮在了牆角,過了好一陣,才發出輕微的嘶嘶聲。

「我的天哪……」倪可聽懂了女兒特殊的語言,她恐懼的捂住了嘴。渾身發抖,「你真的……那三個人,都是你……」倪可癱坐再低,眼淚簌簌落下,她周身發冷,身體不住的顫抖。過了片刻,她從地上躍起,拉開門欄,鑽了進去,捏起拳頭捶向女兒,痛哭著咆哮道:「你瘋了!怎麼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我給你帶的食物你不吃,你要自己出去找東西吃,我以為你只是吃一些小動物,沒想到,你戀人都敢,都敢……你真的是長大了是不是?!」

所在角落的女兒嚇壞了,她用手緊緊抱住頭,承受著母親的拳頭,發出低啞的嘶嘶聲。倪可發泄了幾分鐘,終於精疲力盡,她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眼神空洞,悲哀而無力的說道:「乾脆,你把我也吃了吧……這樣我就可以解脫了。」

女兒嘶嘶的叫著,連連搖頭,好像是在向倪可認錯,又好像是在解釋什麼。過了一會兒,倪可聽懂了,她怒吼道:「就算森林裡德動物都完了,你也不能襲擊人類呀!我跟你說過,你也是人!是人!」

女兒不敢在開腔了,倪可望著她那副模樣,忽然又覺得有些可憐,她的淚水混雜著太多複雜的情感,再次決堤,她仰面而泣,悲嘆命運的不公和殘酷。

不管怎麼樣,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三條人命……警察目前還以為是失蹤案,可能還沒找到森林深處來,但一旦被他們發現,就完了。

我必須趕緊帶著女兒離開,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隱姓埋名,捨棄現在的一切——工作,自尊,還有……馬文哥。

倪可的心忽然緊縮起來,想要要離開馬文,她心中一陣劇烈的疼痛,這是為什麼?我漂泊了這麼多個地方,對身邊走馬燈一樣變化的人,已經不會產生感情,但這個給予我莫大幫助和關心的男人,跟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我該不會對他……

倪可默默啜泣起來,她不願直面自己的情感,更不願離開這裡,離開馬文。

但是沒有辦法,她知道——不管有多麼難過和不舍,再事情暴露之前,她們必須得走。下午四點半,馬文來到店裡——由於倪可的能幹和負責,現在他不用每天一早就來。剛走進店門,收銀台前的周毅就快步迎了上去,遞了一封信給馬文,說:「老闆,今天倪可沒上班,她中午來店裡,給了我這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馬文心中咯噔一聲,好像心臟被重重擊打了一下,他趕緊接過信,迅速的撕開信封,將信紙抽出,展開,信上這樣寫著——

馬文哥:

非常抱歉,由於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請原來我的不辭而別。我心裡有十萬個一百萬個不情願,但我沒有辦法,只能離去。

馬文哥,你給我工作嗎,給我自信和尊嚴。你是這輩子對我最好的人。

你對我的恩情,我會永遠銘記在心,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請允許我在信中對你說一聲——馬文哥,我喜歡你。著雖是我的心聲,但請你不要在意,忘了我吧。找一個能和你永遠在一起的人,過幸福美滿的生活。以後不管我身在何方,都會默默的祝福你。

再見了,馬文哥,請你保重。

倪可

看完這封簡短的信,馬文心潮澎湃,這封信,把他內心封閉的情感喚醒了。

他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愛上了倪可,可就像倪可也在隱藏自己的感情一樣,他們都不敢面對和承認。但此刻,這封信把他們內心的偽裝全部撕毀了,展露出真實的心意。

馬文緊緊捏著這封信,心急如焚,她轉身望向周毅,瞪著他說:「倪可中午就把信給了你,你為什麼現在才給我?怎麼不跟我打個電話?」

周毅苦著臉說:「倪可再三請求,讓我不要跟你打電話,我也不知道這封信的內容要不要緊……老闆,她信里跟你說了什麼?」

馬文煩躁不已,懶得回答,他拿著信,走出店門。

中午還在這裡,也許,他還沒有走遠,或者還沒得及走。馬文暗拊。對了,倪可並不知道,我知道她住在森林裡。也許我現在去找她,還來得及。

想到這裡,馬文快步朝前方的道路走去,幾乎是一路小跑,那天晚上,他悄悄的跟蹤倪可,記下了她回家的路線。到了,就是這裡!那晚,倪可就是在這一段公路上,忽然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小道,走進黑暗的森林。現在馬文走著跟她完全一樣的路線現在是下午五點,馬文看了一眼手錶,這片原始森林茂密,寬廣——這麼大一片地方,該上哪兒去找呢?如果天黑了,還沒有找到倪可,而自己又迷了路……馬文咬著嘴唇思付了一刻,最後決定不管這麼多了!他不能失去倪可,就算冒著危險,也必須嘗試著找她!

現在是九月,初秋。森林的地上集滿枯黃的樹葉,踩在上面嘩嘩作響。馬文不知道倪可住在何處。只能憑運氣在森林裡亂轉。他越往深處走,就越是安靜。最後只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一開始,他還基本能辨別位置,但在這林中轉了四十多分鐘後,已是徹底暈頭轉向。這片森林的景緻不管走到哪裡都一模一樣,所到之處完全沒有任何辨識度和特徵。馬文絲毫不懷疑,任何人深入這片林子都會迷路——就像他現在的狀況一樣,焦急萬分卻又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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