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三二回 父女團圓疑是夢 恩仇了結識前非

可是黑風島主雖然連番猛撲,卻也占不了對方便宜。西門牧野和朱九穆這兩個魔頭雖然失了毒功,二人合力,還是能夠勝過黑風島主。黑風島主強攻不下,片刻之間,已是大汗淋漓,頭上冒出熱騰騰的白氣了。

朱九穆哈哈笑道:「宮昭文,你真的要見了棺材方流眼淚么?」一抓之下,黑風島主已是無力化解,只聽得聲如裂帛,紅光迸現,黑風島主的背脊現出五條血痕,受創不輕,幸而尚未抓裂他的琵琶骨。

劇斗中朱九穆和黑風島主對了一掌,感到黑風島主的掌力已經逐漸減弱,心頭大喜,哈哈笑道:「看你還能支撐多久?」話猶未了,忽覺背後微風颯然,趙一行唰的一劍刺將過來,把他的衣袖穿過,要不是他甩袖得快,這一劍就能刺破他的掌心。

朱九穆大怒,反手一掌,喝道:「撤劍!」趙一行第二招跟著來到,只聽得「錚」的一聲,朱九穆中指一彈,把他的長劍彈開,趙一行忽覺手心奇冷,長劍幾乎掌握不牢,大吃一驚,連忙運功相抗,幸而沒有墜地。

幸虧趙一行也是一把好手,他的功力雖然比不上這兩大魔頭,但精妙的劍術卻是使得這兩大魔頭不能不有顧忌。

此際,一來是由於黑風島主已成強弩之末,朱九穆無須全力去對付他,心想先擊破較弱的一環再說;二來他已察覺趙一行的內功雖然也頗精純,火候還差得很遠。他這三分修羅陰煞功,對付黑風島主是嫌不足,對付趙一行,料想應是綽綽有餘。哪知一彈之下,還是未能令趙一行長劍脫手。

趙一行一咬牙根,冷笑說道:「不見得!」唰的一劍又刺過來。朱九穆喝道:「好小子,你不知進退,老子先斃了你!」轉過身來,掌指兼施,一口氣向趙一行猛攻七招。西門牧野則與黑風島主緊緊纏鬥,叫他騰不出手來。

趙一行長劍雖沒脫手,但也冷得發抖了。手指顫戰,使出的劍法當然不及先前靈活,在朱九穆猛攻之下,險象環生。

西門牧野看見來的只是公孫璞、宮錦雲二人,心神稍定,想道:「這小子沒有強援在後,我和老朱聯手,未必打不過他。」要知他心目中的勁敵只有公孫璞,宮錦雲自是不會放在他的眼內。

奚玉瑾道:「你幫了我的大忙,我雖然濟不了事,豈能舍你而去?」趙一行精神大振,運劍如風,搶接朱九穆的招數。

朱九穆冷笑道:「奚玉瑾,你倒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姑娘,可惜你只能陪他送死了。」

奚玉瑾面上一熱,卻不作聲,只是和趙一行搶接敵人招數。她的百花劍法本來也是上乘劍法,可惜她的功力比趙一行尚且不如,當然更是比不上朱九穆了。

三十多招一過,奚玉瑾在對方掌風激蕩之下,胸口如受重壓,呼吸不舒,越來越覺吃力。趙一行較好一些,但也是漸漸感到氣力不加了。

黑風島主驀地一聲咳嗽,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掌力卻是突然加強。

奚玉瑾瞿然一省,說道:「對,我家裡藏有九天回陽百花酒,對宮老伯或許有用。」

黑風島主倏地轉身,一掌向朱九穆拍下,朱九穆如何敢與對方三人相抗,慌忙一個「移形易位」,避開黑風島主這一掌。饒是他閃避得快,肩頭也已給黑風島主的掌鋒掠過,火辣辣的作痛了。

黑風島主連忙說道:「你們兩人快跑,這是我惹出來的禍,由我擔當!」

「化血刀」是桑家兩大毒功之一,並非真刀,而是以掌當作「毒刀」武功多好,倘給打著,血液必要中毒而亡。不過,西門牧野卻是虛聲恫嚇,他的毒功早給武林天驕廢了,他以為公孫璞尚未知道。

黑風島主一面打一面退,掩護趙、奚二人,退出地窖,西門牧野冷笑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如今打不過就想跑了么?嘿嘿,你以為我能放過你嗎?你們三個人一個都跑不了!」

黑風島主喝道:「到外面打去,你以為我是當真怕你不成?」

朱九穆嘿嘿笑道:「這主意倒是不錯,免得在這裡打破酒罈。嘿嘿,諒你也跑不了!」

雙方翻翻滾滾,從地窖打到花園。黑風島主出了地窖,說道:「你們兩人還不快走?稍遲就來不及了。」

趙一行說道:「剛才我當你是敵人,如今你是和我合力抗敵的夥伴,是死是活,大家同在一起。」

黑風島主平生殺人不眨眼睛,此際卻是不由得大受感動,喝道:「我反正是要死的了,你們不知道么?趕快跑出去告訴公孫璞給我報仇。再遲就來不及啦!」

西門牧野冷笑道:「已經來不及啦!」說話之間,已是如影隨形,追了上來。朱九穆跟著亦已出了地窖,身形一起,儼如鷹隼穿林,掠波巨鳥,掠過了趙、奚二人前頭,截住他們的去路。一場劇斗,又再展開!

黑風島主奮力支撐,可惜已是強弩之末,力不從心,又再鬥了三十招過後,圈子已是越縮越小。黑風島主氣喘吁吁,頭上冒出的熱氣也是越來越濃了。

朱九穆一聽拳風,不禁心頭一凜。他這一抓若然抓下,固然可以取了黑風島主的性命,但胸口給黑風島主這一拳打著,只怕也是性命難保。

趙一行唰的一劍忙刺過去,西門牧野長袖一揮,喝道:「撤劍!」裹著劍鋒。趙一行亦已是氣力不支,用力刺去,竟是不能將他的衣袖劃穿。長劍已是被對方的強勁的牽引之力,扯得就要脫手飛去。

奚玉瑾奮不顧身的上前解救,一招「明駝駿足」,刺向西門牧野膝蓋的「環跳穴」。西門牧野喝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你這丫頭真是不知死活!」「當」的一聲,奚玉瑾的青鋼劍給他踢得飛上半空。

朱九穆得勢不饒人,又再一抓朝著黑風島主的天靈蓋徑抓下來。黑風島主「呸」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猛的一拳搗出,拳風虎虎,與剛才竟是判若兩人。

正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朱九穆剛向奚玉瑾抓去,給公孫璞的獅子吼功一喝,喝得心頭大震,一抓抓空。說時遲,那時快,只覺背後勁風颯然,公孫璞的掌力已是排山倒海而來。

朱九穆已是勝券在握,哪肯和他硬拼?連忙一個側身,避開他這一招,冷笑說道:「你在自尋死路,那是再好不過,我倒可以省了許多氣力了。嘿嘿,你的天魔解體大法,恐怕也只能用這最後一次了。」

黑風島主喉頭咕咕作響,雙眼火紅,似乎在忍受著極其劇烈的痛苦煎熬,臉上的肌肉都因疼痛而扭曲變形了。黑風島主身形一閃,便疾竄過去,又是一口鮮血朝著西門牧野噴去。

西門牧野剛要奪下趙一行的長劍,冷不及防,竟給他的這口鮮血噴得滿頭滿面,熱辣辣的好不難受。西門牧野不覺忙閉雙目,防他毒血傷了眼睛。

趙一行趁這時機,劍鋒一轉,削破西門牧野長袖,這才能夠解了束縛。

西門牧野聽風辨向,一掌拍出,把黑風島主推開,但自身也是不禁晃了一晃,退了一步。雙眼睜開,只見黑風島主好像受傷的猛獸一樣,口吐白沫,雙眼好像要噴出火來,狂叫怒吼。形狀十分可怖!

西門牧野喝道:「你的天魔解體大法已經不濟事啦!待會兒你就要走火入魔了,你還不知死活么?」

話雖如此,但他面對黑風島主那樣猙獰可怖的神情,卻也不禁為之心悸。

明知對方乃是困獸之鬥,自己可以勝他,也是不能不暫避其鋒,忙退幾步了。

黑風島主忽地發出嗚嗚的怪叫,突然一拳猛擊自己的胸口,厲聲喝道:「你們來吧,你們來吧。我是天王老子也不怕了!」一面喝罵,一面擊打自己的胸腹。

趙一行大駭道:「宮老前輩,你怎麼啦?」跑過去要將他扶穩,不料一觸及他的身體,竟給他的內力震開。黑風島主叫道:「你快跑,你快跑!現在我還知道你是誰,再過一會,你碰著我我就會殺你了!」

原來黑風島主此際已是油盡燈枯,「走火入魔」的災難提前發作了。發作之際,痛苦難熬,他捶打自己,乃是為了減輕自己所受的苦痛的。

這種慘厲可怖的情形不僅嚇慌了趙、奚二人,西門牧野和朱九穆這兩大魔頭也是不覺為之膽戰心驚。一時間大家都是不約而同的退出數丈開外,一場惡鬥也暫時停下來了。

父女團圓消芥蒂,魔頭狂嘯又重來。

黑風島主叫道:「你快來殺了我!」

趙一行道:「外面似有人聲。」

黑風島主叫道:「趙老弟,奚姑娘,你們做做好事,給我一劍!」

趙一行緊緊握著奚玉瑾的手,奚玉瑾閉了眼睛,渾身發抖。

西門牧野和朱九穆則在顧忌他在臨死之前,說不定還會迴光返照,是以大家都不敢上前。心想反正他就要死了,待他死了之後,再收拾趙一行和奚玉瑾也還不遲。

公孫璞以明明大師衣缽真傳的上乘內功心法,替黑風島主打通了奇經八脈。黑風島主血脈流通,痛苦爽然若失,慢慢張開了眼睛。宮錦雲喜道:「爹爹醒過來啦。」

黑風島主一聲長嘆,癱在地上,緩緩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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