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六回 少俠代勞驅惡客 丐幫問訊探良朋

「我說丁老闆你趕快走吧,我不能連累你。這賬簿你拿去。怎樣說丁老闆都不肯依。這時我們已躲入一條小巷,正在我要把賬簿拿出來交給丁老闆的時候,已有兩個韃子軍官追來了。

孟鑄說道:「爹爹,何大哥是和一位朋友同來的。」李中柱上前向孟霆施禮,笑道:「孟老鏢頭不知可還記得晚輩?」

何令威道:「是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么?」

虎威鏢局四大鏢頭之一的徐子嘉出來和他們見面,問道:「兩位找誰?」

何令威先說出他的父親名字,跟著說道:「貴鏢局喬遷之喜,家父聞訊得遲,那日未能前來道賀,特地叫小輩來謁見孟老鏢頭,謹致歉意。」

不過孟霆卻又不願意得罪他背後的靠山——完顏長之王府里的總管班建侯,當下只好說道:「你老哥跑來找我們這間小小的鏢局當個鏢師,實在是大材小用,請恕我不敢委屈老哥。」

「正當我們把一切應當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好的時候,來封鋪的『官兵』亦已來了。

何令威道:「不會的,我爹和孟老鏢頭的交情非比尋常,他知道是我來了,一定會見我的。」

何令威也好像收不住腳步的樣子,直衝出去,「轟隆」一聲,撞著場邊的一棵柳樹,那棵柳樹登時也倒了下來。

何令威只道來的定是孟霆,連忙站起身來,不料出來的卻是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年。

孟鑄把這個「惡客」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何、李二人,何令威道:「想不到有這樣一樁事情,我們就去看看熱鬧吧。」

孟霆心裡想道:「你面上有光彩,我可要提心弔膽了。」要知孟霆是個老江湖,聽得婁人俊這麼一說,自是立即便知「王府」介紹他的用意了。

旁觀的鏢師都是武學行家,一看這個形勢,何令威抓不著對方,只怕先就要給對方拗斷手臂,禁不住就有人叫出聲來。

李中柱笑道:「孟兄,我倒是那天和你見過面的。我是丁老闆帶來的那個小夥計。」孟鑄方始恍然大悟,笑道:「原來都是同道中人,我那天倒是走了眼了。」

何令威這一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和他同來的李中柱莫名其妙,但那四個叫化子卻是聳然動容,不約而同一齊站了起來。

孟鑄低聲說道:「我明白。那天的賀客龍蛇混雜,這種場合,本來不適宜於你們露面。這位朋友是……」他說話之際,已經一直盯著李中柱上下打量,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可就是想不起來。

劉鴻說道:「我的傷已經好多了,我是店子被封那晚和丁老闆失散的。」

孟鑄雖然面上堆滿笑容,顯現了舊友重逢的喜悅,但眉宇之間,卻又似乎隱有憂色。何令威見他一直沒有說及他的父親,禁不住問道:「孟老伯在家嗎?可否請他出來,容我拜見。」

叫化子隨身的兩件東西,一是防備惡狗的竹棒,稱為「打狗棒」,一是討米用的布袋,稱為「乾坤袋」。弟子在幫中的級別,就按所背的布袋多寡而定,從一袋到九袋,背上九個布袋的就是幫主了。不過這是正常情形下一般的規矩,碰上特別的情形,例如有秘密任務須要掩飾身份的時候,當然用不著作叫化子的打扮。丐幫弟子不是在外面走動的時候,當然也不一定要拿「打狗棒」和背「乾坤袋」。

婁人俊冷冷說道:「我以能進貴鏢局為榮,孟老鏢頭一再堅拒,莫非是認為婁某本領低微,不能做你們的鏢師?」

鏢局上下人等聞風而來,圍在場邊觀戰,何、李二人混在人叢之中,誰也沒有特別留意他們。

孟鑄這才說道:「家父剛剛碰上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如今正在應付此事。」

孟霆道:「你莫多疑,我仔細聽了他透露的口風,他只是想混進我們的鏢局,並沒知道你的事情。」

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只好佯裝不知婁人俊的來歷,寒暄了幾句,便即問道:「婁兄此來,不知有何見教?」

婁人俊道:「我不耐煩做官,而且在王府里也沒空缺,班總管的意思,最好我能夠在貴局做個鏢師。貴局執鏢行牛耳,要是我能夠當上一個鏢師,我面上也有光彩了。」

這一邊孟霆尚還躊躇未決,那一邊婁人俊已是怒不可遏了。要知他把孟霆都不放在眼內,如何能夠忍受何令威出言不遜?心頭火起,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一個哈哈,立即冷冷說道:「你是入流的鏢師也好,不入流的鏢師也好,你既然口出大言,我倒要看看你的『牛刀』是鈍刀還是利刀。好,閑話少說,發招吧!」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將我背起。但不久我就人事不知。待到醒來,已是第二天的清晨,那人把我放在虎威鏢局的後門。當然在我初初醒來的時候,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是什麼時分的。」

劉鴻疑惑不定,說道:「班建侯?他可是完顏長之的『王府』總管啊!莫非他們已經知道我藏在這裡,派一個人來打聽虛實的?」

孟霆笑道:「可不是嗎?不過也幸虧劉掌柜手裡拿著綢緞店的賬簿,我才知道他是丁老闆的掌柜。

何令威道:「回來十多天了,本來那天我應該來賀喜的,家父卻說再待幾天吧,所以我直到今天才來,你莫見怪。」

不論是從大局著想或者是從本身利害著想,孟霆都不能夠讓這樣的一個人混進他的鏢局。

婁人俊道:「我想找個事情,班總管叫我到貴鏢局來。請孟老鏢頭賞我一口飯吃。」

何令威信口編出的歌詞,當然不能把他這特別的身份說得清楚。這四個叫化子一時間未曾想到本幫還有一個已經退隱多時的前任幫主,不覺都是大為驚詫,想道:「這小子不知是什麼來歷,要是他曾在本幫八年,又曾是接近幫主的人,為何我們都不知道?」

孟霆正在想不出什麼借口可以拒絕他,聽他這麼一說,倒是忽地瞿然醒起了。當下微笑說道:「豈敢,豈敢。你老兄見知於班總管,當然是本領高強了。不過你老兄提起來,那我也不妨告訴老兄,鏢行中確實是有這麼一個規矩,新來的鏢師,大家還沒見過他的本領的,他須得抖露一手功夫。但你老兄是班總管推薦的,這條規矩,我可不敢用在你老兄身上。」

對方咄咄逼人,孟霆亦是不由得心頭火起,便即說道:「我不懂說話,言語之中有何不對之處,請婁兄明白指出!」

趙武仲可還是有點惴惴不安,在旁邊冷言冷語地說道:「大家莫興高采烈,我只怕這事還不能就此了結呢。」

原來丐幫的規矩,幫中弟子必須穿破爛的衣裳。即使是一件新衣,也要故意打上破綻的。但何令威臨時才把衣裳撕爛一幅,卻不一定表示他是丐幫弟子,但至少也是和丐幫大有關係的了。

丐幫分舵的地址僻處城西,何令威和李中柱到了那個地方,只見滿目荒涼,周圍有葦塘環繞,走過一片野草叢生的荒地,發現有間古老大屋,後圍塌了一堵牆,風吹過來,撲鼻一股肉香。

李中柱道:「對,孟老鏢頭交遊廣闊,丐幫消息最是靈通,到這兩個地方去走一轉,說不定可以打探得到丁實的下落。」

孟霆雖然說得輕鬆,心情可是著實緊張,他想婁人俊是黑道上的厲害腳色,只怕四大鏢頭也對付不了,因此一下場就叫他的大徒弟歸伯奎出馬。歸伯奎已得他的衣缽真傳,而且又正在壯年,除了火候稍遜之外,比起師父恐怕還勝一籌。

李中柱只道丁實已遭不幸,此時聽說他被斫了一刀,雖然吃驚,情況總算不如他想像之壞,稍稍鬆了口氣,問道:「後來呢?」

孟霆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叫咱們要在大都開鏢行混飯吃呢,也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了。不過以完顏長之的身份,他的手下吃了一次虧,他總不好意思就來難為咱們。大不了關門就是,大家用不著過分恐懼。」

何令威道:「長輩有事,晚輩自當效勞,徼幸得勝,老伯太誇讚我了。」

他這番話是有意顧全婁人俊的面子的,婁人俊心裡自然明白。何令威撞斷那棵柳樹,實是向他示威,這個他當然也是明白的。

原來何令威是有意賣個破綻,迫使對方非得和他硬碰硬接不可的。何令威得武士敦的傳授,早已練成了丐幫「混元一炁功」,雙臂一振,堅硬如鐵,婁人俊好像抓著一根鐵棒,莫說不能拗斷,連虎口都給震裂,何令威運力一撞,他如何禁受得起?

何令威道:「劉大叔,我們和你一樣,都是急於知道丁香主的消息。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丐幫打聽。」

婁人俊得意洋洋,面向著孟霆說道:「一時失手,誤傷令徒,實在過意不去。不知孟鏢頭可肯親自賜教么?」

不料話猶未了,婁人俊在眾人喝彩聲中,猛然一側身,橫掌往上一削,突然改用「鑽拳」,上擊敵手面門,這一招有個名堂,叫做「衝天炮」,後發先至,等於兵器交鋒中的「回馬槍」一樣,是一招出其不意的制敵克勝的絕招。歸伯奎識得厲害,疾忙變招,掌背一揮,改推為「掛」,用「崩拳」往外一掛,想要把他摔倒。哪知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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