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三回 偽善藏奸為虎倀 神功傷敵創妖狐

谷嘯風道:「孟老鏢頭,要是你覺得我還可以付託——」

任天吾裝出一副勉強的神氣,說道:「好,沖著孟老鏢頭的面子,我只能破一破例,給官府中人看病了。」言下之意,他「買的」可不是「小王爺」的面子。

孟霆說道:「任大俠,請你看在我的份上,幫個忙吧」原來任天吾變節投敵之事,孟霆亦曾有所聞,但尚未知道是真是假。他這麼說是有心給任天吾找個藉口,好讓他放心救治安達。因為孟霆也不想王府的隨從,在他的鏢局死掉。

任紅綃道:「你說得對,志同道合的好朋友,那是要比親人還要更親。我是決心當作沒有這個爹爹了。好,咱們睡吧。」

任天吾雙眼朝天,板起臉孔,冷冷說道:「多謝了。老孟。我不是嫌你招待不周,我是嫌你這裡常有『貴人』來往,我可怕惹麻煩!」

丁實和李中柱沒有和孟霆告辭,他們是得到徐子嘉暗中通知,就不辭而行的。好在當時趙斌父子正去奉承任、安二人,別的賓客也沒注意他們。他們在街口與谷嘯風會合,交談之後,最擔心的也正是任天吾。

任天吾吃了一驚,化掌為指,戳將過去,韓珮瑛舞劍防身,黑暗中任天吾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減了幾分,急切間可還不能搶了她的寶劍。但任天吾一驚之後,卻也立即知道女兒乃是說謊,罵道:「你不聽爹爹的話,只聽這丫頭的話,傷了你也是活該!」

完顏豪與隨從走了之後,任天吾「哼」了一聲,說道:「算這位朋友運氣不錯。倘非他是你的客人,我絕不會理這閑事。」

就在此時,只見孟霆的次子孟印陪著那小廝從另一扇角門走出去,孟霆喝道:「這小廝哪裡來的?」孟印說道:「是送煤球來的。」任天吾定睛一看,只見那個小廝果然是滿面煤炭,疑心去了一半。孟印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大孩子,任天吾想道:「這孩子該不至於向他爹爹撒謊吧?而且他也絕不可能認識谷嘯風。」

原來谷嘯風是早就在他意料之中的,但李中柱的武功卻頗出他意料之外。

丁實說道:「是何健行嗎?」

韓珮瑛怒道:「任老先生,你出口傷人,可休怪我們做晚輩傷也不客氣。」

這晚任紅綃由於心中鬱悶,遲遲不寢,韓珮瑛安慰她道:「蓮出污泥而不染,你爹誤入歧途,那也與你無關。」

任天吾臉上發熱,這剎那間不禁也是有點覺得難堪,但隨即就平靜下來,淡淡說道:「我這個丫頭不懂事,她誤交『匪人』不肯聽我的話,請各位大人看在我的份上,多多包涵。」

但他雖然知道來者是誰,卻還是禁不住心頭一凜。

趙斌苦笑道:「那位安大人撒了一褲襠的屎尿,我的衣裳也給弄髒了吧。好在有伯奎他們在外面知客,咱們換了衣裳出去也是無妨。」

任紅綃一閃閃開,說道:「不,不,我不跟你!」

孟霆說道:「趙兄,我要換過一套衣裳,請你替我招呼一會客人。」

任紅綃心情矛盾之極,她既不願谷嘯風給她爹爹所傷,也不忍見任天吾傷在谷嘯風的劍下,只好叫道:「爹,你走吧!只要你不泄漏我們的秘密,我們也不泄漏你的秘密。你當作沒有我這個女兒好了,以後咱們各走各路。」

孟霆看清楚了,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這個小廝,不是別個,正是谷嘯風。

谷嘯風道:「孟老鏢頭,時候無多,請恕我只能把話直說了。據我所知,貴局招了新股,但那新股東趙斌,依我看來,卻似乎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韓珮瑛搖了搖頭,心想:「紅綃,你好糊塗,他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還不是替完顏豪盡鷹犬之責嗎?你還希望他保守秘密?」

另一個武士跟著說道:「不過我也得請任姑娘聽我一句良言,我們的小王爺對你好,你可不該對我們撒潑。我勸你還是收了兵刃,跟我們走吧。往後的日子,有你的榮華富貴呢!」

狂天吾騰的飛起一腳,把桌子踢翻,一掌又劈下來,任紅綃叫道:「爹爹,你傷了我啦!」

任紅綃咬了咬牙,說道:「說起來我媽也是間接給他害死的,當真勸他不聽,我也只好不認這個爹爹了。」

孟霆笑道:「沒有法子,這事我不能讓鏢局的人知道,我自己又沒把握保得耿公子的安全,只得找人幫忙。」

任天吾替安達把了把脈,心內暗暗吃驚,要知他的少陽神功雖然還不及谷嘯風那樣高明,但安達受了少陽神功之傷,他是看得出來的。不禁起了疑心:「難道谷嘯風這小子也來了這裡么?」

另外三名武士堵截了任紅綃的去路,任紅綃陷入包圍,咬牙苦戰。那幾名武士一面攻擊一面出言調笑。

孟霆苦笑道:「完顏豪來過我這間鏢局,看來他對我恐怕亦有點疑心了。我要離開大都也不可能啦。但不知咱們以後怎樣聯絡?」

馬如龍嘆道:「你說得對,干我們鏢局這行,麻煩是免不了的。這口鏢行飯可真不容易吃哩。」

谷嘯風道:「沒什麼緊要的事,不過他想請你幫忙留在金京,打探敵人的消息。」

孟霆說道:「對,任天吾雖然未必疑心是你,也總是小心的好。我和丁老闆也用不著單獨見面了,待過了今天,我再去拜會他吧。」

任天吾罵道:「我的女兒本來沒有這樣大膽,都是你這賤人教唆她的。好,我先和你算賬!」

孟霆怒道:「你一定要把金子給我,那就是不把我當作朋友了。」

但他這麼一說,尾巴可也露出來了。別的客人或許還沒窺破,孟霆是早就對他犯了疑的,立即就想道:「他敢公然在這裡露面,又敢故意表示他不是買完顏豪的面子,他是憑了什麼?只怕是特地做作好讓人家知道他還是『俠義道』吧?看來那個傳聞,只怕是真非假了。」

谷嘯風笑道:「我是奉了柳女俠之命來看你的,不得不來。幸好徐子嘉認得我,馬上給我化裝變成一個送煤球的小廝,令郎也極機靈,替我撒謊,任天吾大概還不會想到是我吧?我這舅父業已變節,孟老鏢頭想也知道了吧?」

谷嘯風聽他說得有理,便道:「好,我會託人把這個消息送去給耿大俠的,不過趙斌之事,孟老鏢頭,我希望你還是早作安排,能夠拆夥,早點拆夥。」

任天吾出手何等迅捷,只聽得「嗤」的一聲,任紅綃的衣裳已給他撕毀了一幅。這還是他因為恐怕傷了女兒,出手不敢太重,否則早已給他抓住。

任紅綃氣惱交加,叫道:「爹,你聽見了沒有?人家欺侮你的女兒,你還要做人家的奴才!」

安達的說法是自承受了暗算,但孟霆這番說話卻輕描淡寫的把他遭遇的意外當是急病,安達瞿然一省,心裡想道:「任天吾給我醫治,是把我當作生病的,我可不便否認。孟霆這老滑頭也真夠道行,他是故意當眾和我這樣的說,免得我以後來找他的麻煩。哼,其實我要找他的麻煩,何需要什麼藉口?」但因不便否認,當下也只好忍住氣說道:「孟老鏢頭,多謝你的照料,安某感激不淺,定當圖報。」說罷,向孟霆一揖,便即走出鏢局大門。

谷嘯風又是惱怒,又是為任紅綃難過,說道:「任天吾,虧你白天在鏢局裡還敢冒充是俠義道,你知不知羞?你快快給我滾開,否則我認得你,我這口寶劍可不認得你!」唰的一聲,寶劍出鞘。

任天吾見識多,化解了李中柱這招,不禁心頭一凜,想道:「這小子的點穴手法,古怪非常,和完顏豪頗有幾分相似,他當然不會是王府的人,莫非是武林天驕的弟子?」

只見任天吾和安達已經在客廳等候,孟霆一出來,任天吾就笑道:「孟老鏢頭,你到哪裡去了,我正要找你呢。」

谷嘯風道:「孟老鏢頭,有一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孟霆道:「但說無妨。」谷嘯風道:「貴鏢局在大都重新開張,是不是欠缺一點資金?」

任紅綃見勢危急,叫道:「爹,我不聽你的話,你殺我好了,可不能傷了珮瑛姐姐!」她本來是給韓珮瑛拖到後面的,此時正要不顧一切,挺身而出。任天吾忽地大吼一聲,把抓向韓珮瑛的手掌縮了回來。

丁實說道:「總是小心為妙。」

谷嘯風道:「在文盟主處見過一面,有什麼事嗎?」

丁實說道:「安達雖稱『野狐』,其實任天吾才是最難對付的老狐狸,只怕他已看出咱們的破綻。」

任天吾罵道:「谷嘯風,你好無禮,我好歹也是你的舅舅。我找我的女兒回去,關你什麼事?」

孟霆說道:「耿大俠有個兒子叫耿電,今年大約十四五歲。當年耿大俠率領義軍南渡之時,將這孩子留在北方。如今我已知道他的蹤跡,正準備請人把這孩子送回去給耿大俠。這一千兩金子正可以用於這件事情。」

孟霆強作鎮定,笑道:「任大俠,你真是妙手回春,我不過回卧房換了一套衣裳,你就已經把安大人醫好了。任大俠找我何事?」

孟霆道:「不,這件事情你是不便出面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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