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六回 力抗強仇揮寶傘 肯令胡馬踐神州

那老婆婆眉開眼笑的代丈夫接下銀子,笑道:「小哥,你真是個善心人。就算有人再在我的店子大打一場,這些錢也足夠我修理了。」

公孫璞打量那紅衣番僧,紅衣番僧也在打量著他,大家都看出了對方不是常人。

那老公公道:「對不住,小店什麼可吃的東西都沒有了,我們今天本來是不準備做生意的。」烏蒙斥道:「胡說八道,你不做生意,怎麼又讓他進來?」

哪知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公孫璞的打法已是大不相同。公孫璞也仍然是以掌對掌,但他那把玄鐵寶傘已不是合起來當鐵棍使用,而是張開來反卷烏蒙的袈裟了。

公孫璞雖然早就猜著那青袍老者是誰,但聽得「黑風島」三字從這老婆婆口中說了出來,仍是不禁心頭一震,想道:「我沒猜錯,果然是黑風島主宮昭文。那對少年男女想必是奚玉帆大哥和厲賽英姑娘了。」當下連忙問道:「後來怎樣,是不是就打起來了?」

公孫璞本來可以擺脫敵人的糾纏,但一想反正雙方都是要到禹城,始終無法避開,倒不如就在此地和他們一拼。雖然勝敗難料,但總勝過大家到了禹城之後,他們與黑風島主會合,自己卻是必敗無疑。

公孫璞的內傷雖然不重,但不立即調理,身體總是會妨害。敵人都已敗走,他安定的坐下來,默運玄功,自行療傷。

最前面那個是個披著大紅袈裟的番僧,公孫璞不知道他是誰,但跟在後面的兩個漢子公孫璞卻是認識的。

烏蒙身為蒙古國師的大弟子,幾曾受過如此奚落,當下就想發作,但轉念一想,還是暫且忍住,說道:「少年氣盛,也是免不了的。但你們翁婿總以和睦為佳,你還是聽我勸告吧。我可以和你先到大都,你做完顏王爺的上賓,等待你的岳父回來。這樣你有三個好處:第一,令尊生前曾有幫助敝國統一天下之志,是以才投奔家師的。你可以繼承令尊遺志。第二,你們翁婿可以和好如初。第三,家師現在完顏長之的王府,你到了那裡,家師會念在你是故人之子,定然好好看待你的。說不定還會指點你的武功。不是我自誇師門,家師武功天下第一,這是武林所公認的。你可別錯過這個機會。」他口裡說著第一、第二、第三之時,手指就向石桌劃一划,話說完了,石桌上就現出了三劃凹痕,每一划入石三分,一般深淺。

烏蒙吃了一驚,罵道:「你這小子,連你自己死了的父親也罵在裡面么?」

「過了一會,那少年低下了頭,和那位姑娘走在前面,青袍老者走在後面。轉眼之間,三個人都走得沒了蹤跡。

公孫璞反手一掌,西門柱石給他的掌力一震,退出兩步。雖然退出兩步,心裡卻是暗暗歡喜。原來他發覺公孫璞的內力,竟然比他想像的還弱,而且他那一掌雖沒打個正著,指尖亦已觸著了公孫璞的後心大穴。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個人倏地都跳起來,烏蒙朝他劈面一掌打去,公孫璞早已把玄鐵寶傘倒持手中,傘柄一伸,烏蒙化掌為抓,饒是他變招得快,掌緣已是和傘柄擦了一擦,腕骨疼痛欲裂,一抓之下,雖然抓著傘柄,迅即又給公孫璞的內力震開了。

公孫璞心頭一凜,想道:「這場架恐怕是難以避免的了。西門柱石和獨孤行還好應付,這個烏蒙可是來頭不小,非得認真對付不行。」

公孫璞迭遇險招,心裡想道:「若不出奇制勝,只怕是必敗無疑的了。」但對方三人,都是高手,各有各的獨門武功,各有各的獨特打法,他要想各個擊破,談何容易?莫說破敵,突圍也不可能。

公孫璞欲探聽消息,心想:「來得正好。」便即說道:「你能否先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辦的又是什麼事情?」烏蒙喜道:「令岳是在禹城的長鯨幫總舵,這麼說,少俠是願意和我們同去了?」

烏蒙說道:「有件事情,公孫少俠或許還未知道,令岳和家師月前已到了大都,就住在他們的主人完顏王爺的王府。不過大約十天之前,令岳又因為另外有事,暫時離開大都,實不相瞞,我們這次出來,就是恐怕令岳那件事情棘手。特地來接應他的。如今在這裡碰到少俠,這可正好,我和你一同去找令岳。」

公孫璞暗運護體神功,只覺對方這一按的力道竟如泰山壓頂,大得出奇。心裡想道:「我現在如果和他打起來,只怕毀了這間茶館,殃及店家,不如稍忍些時,找個機會再把他們引開。」當下說道:「好吧,你要說些什麼,儘管說好了,用不著拉拉扯扯。」

那老婆婆道:「老伴兒,後面的事情,該你說了。」原來當黑風島主和奚厲二人大打出手的時候,她早已嚇得躲進房中。

原來公孫璞是因為在襁褓之時,便曾中毒,幸得他母親悉心調理,明明大師又傳他最上乘的內功心法,這才得以長大成人的(事詳拙著《狂俠·天驕·魔女》)。由於他自幼鍛煉,身體自然而然的培養了一種抗毒的本能,故而他剛才敢於不用內力和西門柱石的毒掌相抗,卻令西門柱石作法自斃而不自知。

「那少年拔出劍來,似乎是要和那老者拚命,但那少女拉著他,在他耳邊說話,似乎是在勸他什麼。當然他們的耳語,我是聽不見了。

劇斗中公孫璞抓緊戰機,傘尖使勁一挑,隨著一招「雲摩三舞」,烏蒙那件袈裟當中破了一洞,掛在他的傘上。兩人的內力都用得急勁之極,公孫璞的寶傘滴溜溜地轉,烏蒙身不由己的跟著他轉了兩個圈,這才猛然一省,連忙鬆手,說時遲,那時快,公孫璞寶傘已是當成小花槍使用,平胸挑來,烏蒙立足未穩,如何能夠避開?無可奈何,只好硬拼。

公孫璞道:「在下不敢高攀,『論交』二字是用不上的,大師有話,請直說吧。」

店主老夫妻見他和這個相貌兇惡的番僧扯上交情,都是不勝駭異,那老婆婆顫聲說道:「客官,他們是你的朋友?」公孫璞搖了搖頭,說道:「他們都是有權有勢的人,我這窮小子可不敢攀交。老婆婆,你有家務要做,你忙你的去吧。不必在這裡招呼我了,反正我也就要離開的了。」老婆婆得他暗示,吃了一驚,慌忙躲進房裡。

那老公公繼續說道:「那姑娘叫道:『你欺侮我,我爹爹絕不與你干休!』那老者冷笑道:『我已經是看在你爹爹的面上,對你手下留情的了。你還用你的爹爹嚇我?嘿嘿,你不願意跟我回去那也可以,你這情郎可非得跟我回去不可。否則,嘿嘿,我不信他的脊樑比這條石凳還硬!』

論功力公孫璞並不吃虧,吃虧的是他用的玄鐵寶傘十分沉重,揮舞起來,甚耗內力。而烏蒙的袈裟輕柔之極,雖然也要運用內力,才能使得出神入化,但比較起來,總是要比使用玄鐵寶傘省力得多。

西門柱石這才知道中計,這一驚當真是嚇得魂飛天外,哪裡還敢戀戰?只恨爹娘生少了兩條腿,連忙飛跑。

紅衣番僧翻起一雙怪眼,說道:「這人是誰?」獨孤行說道:「這位公孫少俠正是黑風島主的女婿。他們翁婿的事情,大師想必是早已知道了。」

西門柱石忽道:「我有一個新的發現,稟告大師。柳樹下那條石凳被人斷為兩截,看來正是宮先生的武功家數。」

烏蒙話是那麼說,卻想不到公孫璞真的就聽他的說話,突然反撲。幸虧他應變還算得宜,一個側身斜步,在間不容髮之際,硬生生的身形急竄,如箭離弦,斜躍出一丈開外。只聽得「嗤」的一聲,衣裳的下擺已給傘尖戳破,烏蒙立足不穩,一跤摔倒地上。

原來這個烏蒙乃是蒙古國師龍象法王的大弟子,成吉思汗生前有十八個最得力的武士被封為「金帳武士」,烏蒙名列第三,本領之強,可想而知。

他本來是俗家弟子,但因按照師門規矩,必須做三年和尚,今年正是他做和尚的第二年,是以他雖然並未剃光頭髮,身上穿的卻是喇嘛服飾。

烏蒙說道:「我並非定要吃東西,只想和你談談。咱們就在這裡說話,何須另外去找地方。請坐,請坐!」說話之際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公孫璞肩頭一按。

公孫璞道:「下毒害人當然是不好的,但對付壞人,那就是以毒攻毒了。大概那位姑娘自知打不過那個老者,因此給他出個難題。也不能說她不對。」

公孫璞故意又稍稍加快腳步,讓烏蒙追得更急。突然一個凝身止步,玄鐵寶傘反手一揮,喝道:「好,我就與你再決雌雄!」

烏蒙運上內力,袈裟宛如漲滿的風帆,饒是公孫璞內功深厚,也感受到了它的壓力。公孫璞心道:「好,我就和你拼內功!」右手的寶傘一挑,左掌一招「大鵬展翅」,斜劈過去,「蓬」的一聲,把烏蒙那件袈裟打得好似泄了氣似的塌下來,烏蒙喝道:「好小子,你別逞能,讓你也見識見識我的龍象神功!」大喝聲中,還擊一掌。這一次雙掌相交,卻是公孫璞退了兩步,烏蒙則只是身形一晃。並非公孫璞的內力遜於對方,而是因為公孫璞的內力大半用在玄鐵寶傘之上,他掌傘兼施,對方這一掌卻是全力打來,他自是難免有點相形見絀了。

他再掏出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