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五回 甘願幽居陪玉女 卻從何處覓檀郎

谷嘯風道:「我只是想見一見辛龍生,見過了他,我就走的。」

韓大維道:「我多年卧病在床,和許多老朋友都沒往來了。應了車衛之約,我也還想去拜訪幾位老朋友呢。」

谷嘯風道:「爹,我和你同往車家好么?」

谷嘯風道:「過去的事別提了,玉瑾也沒怪你。」

谷嘯風的話語撥開了辛龍生心中的迷霧!辛龍生瞿然一省,說道:「人生得一知己便可無憾,你的話原是不錯。不過我還是覺得對不起玉瑾。她一日得不到歸宿,我也一日難以心安。」

谷嘯風道:「我相信他們心上的創傷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車衛正在靜室練功,車淇替父親招待客人。韓大維說道:「你不必驚動令尊,我在你這裡住下,過兩天我再見他。」

車淇說道:「是,爹爹已經對我說過了,客房我也準備好了。不過我們只有一間客房,請你們兩位別嫌簡慢。」

谷嘯風道:「我只是來見一見辛大哥的,辛大哥不在這裡么?」

車淇說道:「他剛剛走去屋後的松林拾取枯枝。谷大哥,你去找他好不好?」

那老公公道:「老伴兒,你給客官弄熱稀飯,拿一碟鹹菜出來,請客官見諒,我們今天不準備做生意,什麼東西都沒有,客官將就吃點吧。」

谷嘯風道:「辛兄,請你回去代我告訴敝岳,珮瑛她們在前頭等我,我不回去和他告辭了。」

公孫璞道:「這只是略表我一點心意而已,你們肯招呼我,我幫你們一點小忙,那也是應該的。」

公孫璞道:「後來怎樣?」

那老公公怔了一怔,說道:「客官,你不過在我這裡吃碗稀飯,我怎能要你如此破費?」

辛龍生道:「我和玉瑾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谷嘯風點了點頭,辛龍生繼續說道:「你知道我最感慚愧的是什麼,我最慚愧的是對不住玉瑾,也對不起你。」

谷嘯風道:「試想你們若是做一世同床異夢的夫妻,雙方的苦痛豈不是更無了結之期?如今你和她不是夫妻,但她卻是你一個真正的朋友了。」

原來辛龍生正是因為看見他們上山,才故意躲開的。

谷嘯風在松林里找著了辛龍生,辛龍生苦笑道:「醜媳婦終須要見家翁,想不到小弟今天就變成這樣的一個醜媳婦了。」

韓珮瑛笑道:「我以為你一來就會問她的,怎麼現在才問。她走啦!」

這天他忙於趕路,經過市集,也忘記要吃午飯,走了一會,不知不覺,感到有點饑渴。

辛龍生默默說道:「我知道你有了韓姑娘,我要求你的事情,原是強人所難。只是我的罪孽無法減輕,我唯有抱憾終生了。」

谷嘯風安慰他道:「你也用不著太過自責,你們今天這個結局,在我看來,毋寧說還是值得慶賀的。」

辛龍生道:「慶賀什麼?」

公孫璞本來要離開的,發現了這樁奇異的事情,卻想要一詢究竟了,於是便去敲門。

谷嘯風苦笑道:「我懂得你的意思,但過去的事我已是不想再提了。不過我和玉瑾也還是好朋友的。」

韓珮瑛道:「對,你和辛龍生是好朋友,應該去看一看他。我們在前頭慢慢地走,等你。」

辛龍生抬起頭來,但見遍地陽光,心中不覺也是豁然開朗,說道:「谷兄,多謝你的金玉良言。」

谷嘯風道:「辛兄,我希望不久咱們可以在金雞嶺見面。只要你心裡不存芥蒂,你和車姑娘到金雞嶺去,我想玉瑾也會十分高興見到你們的。否則你回到令師那兒,幫他的忙,助江南義軍的一臂之力,那也很好。」

辛龍生想了一會,說道:「我本來想埋名隱跡,在荒山幽谷過這一生的。現在我也知道是不可能了,不過,我恐怕還要在這裡住一些時,待車老前輩復原之後,我與車淇再定行止。」

谷嘯風道:「那也好。車淇是一位好姑娘,你是應該體貼她的。」

蓬萊魔女道:「黃河五大幫會的總舵主洪圻日前託人向我致意,意欲加盟義軍,要我派一個人去商談加盟之事。公孫璞於他們有恩,自是最適當的人選,因此我就派他去了。」

辛龍生應道:「我和谷大哥在這兒。你不在家招待客人,跑來找我幹嘛?」

辛龍生道:「我知道你們已經原諒我了,但我自己覺得慚愧。」跟著說道:「其實我也不是想避開你,我是想和你一個人說些心裡的話,我知道你會獨自到這裡來找我的。」

辛龍生笑道:「我們好友相逢,不知不覺就談得忘記回家了。其實你也用不著擔心的,宇文沖已經死了,我的姑姑和任天吾也給趕跑了,我還會遭遇什麼意外的災禍呢?」

原來這間茶館門前,是設有幾條石凳供給客人熱天乘涼的,其中有一條石凳斷為兩截。

辛龍生心裡一片甜絲絲的,想道:「嘯風的話說得不錯,我敬重玉瑾,但我和淇妹一起卻是比和玉瑾一起快樂得多。」於是一笑說道:「好,那麼咱們現在回去吧。」

谷嘯風嘆道:「辛兄,你何必避開我們呢?人誰無過,你在揚州幫了義軍的忙,大家都不會看輕你的。」

谷嘯風獨自下山,想起辛龍生和他說的這番說話,想起和奚玉瑾的往事,雖然他絕不會迷戀過去,但也不禁有點惘然,慨嘆人生的變化,往往出入意料之外。「珮瑛是不會心存芥蒂的。玉瑾大概也不會的,但只怕她和我們一起,還是不免有時會觸起她的傷心。」谷嘯風心裡想道。

「他把茶杯拿起來哈哈一笑,說道:『這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賢侄女,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你,請你們小兩口子過來,咱們同喝幾杯如何?』

韓珮瑛道:「啊,你回來了,可見著了辛龍生沒有?」

谷嘯風道:「見著了。車家父女待他很好,我本來想請他和咱們一起回金雞嶺的,但恐怕他還要過些時候才能成行了。」

韓珮瑛道:「不錯,他身體所受的創傷還小,心上所受的創傷卻大,讓他在車家休養,身心都復原了才出山,那也好的。」

韓珮瑛故意說道:「我怎麼知道?但我想你是應該知道的吧?」

公孫璞頗為失望,心裡想道:「看這模樣,這間茶館大概正在修理,今天是不做生意的了。」

正好路旁有個茶館,但這茶館卻是半掩著門口。認真說來,還不能算是「半掩著門」,因為有一扇門板已經倒塌,店主人將它豎起來,倚著牆壁,兩扇板門自是不能合攏。

任紅綃道:「讓我也湊個熱鬧好不好?我有個舅舅在大都,我媽死了,我想給舅舅報個訊。」原來她另外打了個主意,自從她在管家的口中,知道父親前往大都投奔完顏長之之後,就想有日也到大都,以死諫父。這也是她內疚於心,化解不開的緣故。

那老婆婆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確實聽得她是這麼叫的。」

當下宮錦雲揭開謎底,原來奚玉瑾乃是前往臨安(即杭州)。

計議定當,第二日,他們四個人一同來的又一同去了。不過四個人卻是各懷心事,心情最憂鬱的是任紅綃,最興奮的則是宮錦雲了。

谷嘯風道:「好的,你要我幾時去,我馬上動身。」

走了一會,韓珮瑛忍不住問道:「辛龍生和你說了一些什麼?」

谷嘯風道:「正如你剛才所說的,他身體所受的創傷還小,心上所受的創傷卻大。他深深感到對不住奚玉瑾,我給他開解,好不容易才說得他的心頭開朗一些,但他那份內疚的心情恐怕還是不能在短期內消除的了。」

韓珮瑛嘆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是百年身。幸而辛龍生還算回頭得早,他的內疚是應該的。說實在話,我也是很為奚姐姐的遭遇感到難過呢。」說至此處,忽地把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睛望著谷嘯風。

宮錦雲道:「怪不得我在金雞嶺見不著他。」原來她上次到金雞嶺的時候,韓珮瑛已往苗疆,蓬萊魔女又恰好不在山寨,她沒有一個熟人,自是不好意思隨便找人打聽。別人也不會把這樣在當時來說還是最機密的事情告訴她。

韓珮瑛道:「但願如此。不過——」

谷嘯風覺她神色有異,怔了一怔,說道:「不過什麼?」

韓珮瑛微微一笑,說下去道:「奚姐姐和辛龍生已經分手,其實你若想早點醫好她心上的創傷,那也容易得很!我會成全你們的!」

谷嘯風滿面通紅,說道:「瑛妹,你怎的和我說這樣的話?過去是我的錯,因為我們雖然自小訂親,我對你一直還很陌生。如今可是大大不同了,你就是趕我跑,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韓珮瑛道:「說實在話,我自知比不上奚姐姐。你和她鬧到今天這樣的結局,我也很為你們可惜呢。」

宮錦雲笑道:「別作弄他了,谷大哥讓我告訴你吧。」

宮錦雲正是因為想要早日見到公孫璞,才要求和谷、韓二人一同離山的。

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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