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回 識破鬼胎終反目 智擒賊子訊奸謀

宇文沖道:「喬拓疆這股海盜的標誌是骷髏旗,怪不得你要在扇子上畫上骷髏頭了。你是要報仇么?」

不過一會,谷嘯風已是給折磨得筋疲力竭,神智模糊。他若是完全不省人事還好,偏偏那種奇癢的感覺就似從臟腑里透出來,要睡也睡不著,只是連抓癢的氣力都沒有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在他給痛苦煎熬得極度難堪,迷迷糊糊之際,忽然感到一陣清涼,痕癢大減,真有說不出的舒服。

谷嘯風清醒過來,定瞧一看,卻原來是那個苗女正在他的身上塗抹不知什麼藥膏,他的上衣早已被那苗女脫下了。

蒙賽花見他張開眼睛,柔聲問道:「舒服點嗎?」谷嘯風哼了一聲,不理睬她。心裡雖然恨她助紂為虐,但得她止了痕癢,總是好過得多。是以只好既不謝她,也不罵她。

蒙賽花好似知道他的心意,說道:「你一定是恨極我了。但我實在是不知她會這樣對你的。」

谷嘯風忍不住冷笑道:「是那妖婦叫你來給我賣好的,是嗎?你們一個做好,一個做歹,意欲何為?」

蒙賽花忽地眼淚滴了下來,說道:「我是冒著給師父責打的危險來給你醫治的,你還把我的好意當作惡意!呀,我已經向你認錯,你都不能原諒我嗎?」

谷嘯風看她不像做作,當下半信半疑地問她道:「你們不是串同做戲的,那妖婦為什麼讓你進來?」

蒙賽花道:「師父已經出去了,她一出去,我就進來給你醫治的。」

辛龍生看清楚了那個人,不由得大吃一驚,人也登時清醒了。

蒙賽花雙頰暈紅,半晌說道:「我對你不住,累你受苦了。給師父責打,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谷嘯風道:「你既然不是壞人,為何聽那妖婦指使?」

蒙賽花道:「我的師父這樣折磨你,難怪你要罵她。不過她對我們父女,卻是曾經有過恩惠的。有一年,我們苗峒里發生瘟疫,全靠她給我們父女醫治,才得保全性命,所以我就認了她做乾娘,又拜她做師父。」

谷嘯風心裡想道:「俗話說的,曹操也有知心友,關公也有對頭人,這話確是說得不錯。不過她不知道那妖婦只是想利用他們苗人罷了。」

蒙賽花說道:「你和乾娘結有仇冤,我真的毫不知情,我只是照她的吩咐行事罷了。她出門的時候吩咐我,倘有我不認識的陌生人來找她,就要用那花香令他昏迷。唉,倘若我知道她會這樣折磨你,我一定不會做的。」

谷嘯風道:「一個人的好壞,不是看他一件、兩件事情,你現在知道你是做了錯事,知道辛十四姑是如此毒辣的惡婦,那就好了。」

蒙賽花道:「我們父女曾經受過她的恩惠,所以我以前一直把她當作好人。」

谷嘯風道:「她是想利用你們父女對付漢人中的好人。」

蒙賽花道:「那次她要我們幫她對付一個姓韓的老頭兒,這老頭兒是你的岳父,對吧?(谷嘯風點了點頭)事情過後,我們總峒主派來一個姓石的使者,他也是這樣說的。當時我還不大相信呢,現在可相信了。」

谷嘯風道:「為什麼你現在相信了?」

蒙賽花道:「因為你也是這樣說。」

谷嘯風不覺一怔:「我和她不過剛剛相識,為什麼她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說話?」

蒙賽花道:「她和你結的什麼仇冤?啊,對了,我想起來了,她剛才要你帶她去找你的岳父,敢情她是因為和你的岳父結了冤讎因而遷怒於你的,是不是?」

宇文沖笑道:「好朋友嘛,這是應該的。」一面說話,一面拿起那隻玉瓶,搖了幾搖,接著說道:「這瓶里裝的是什麼葯?」

蒙賽花道:「為什麼?」

谷嘯風覺得她問得太多了,淡淡說道:「我不知道。」

蒙賽花笑道:「你不知道,我倒知道。我們苗家女子,最是痴情。乾娘的手段是毒辣了些,但在我們苗家女子看來,倒也未嘗不可原諒呢。」

谷嘯風吃了一驚,心道:「怎的她竟有這個想法,真是糊塗!」

蒙賽花忽道:「你的妻子呢?我們苗家,夫妻總是在一起的,為什麼你卻是獨自一個人?」

辛龍生這才知道他的企圖,心中暗暗叫苦。只聽得宇文又說道:「你不幫我的忙,那也沒有什麼。但那時你就不是我的朋友了,我只能一併對付你啦。第一我的本領足以殺你,第二我還可以向車衛揭破你騙婚的劣行,車衛縱然恨極了我,他也不會放過你的!」

蒙賽花笑道:「這麼說你也是有情有義之人了。那位韓姑娘想必是十分美貌的了,是嗎?」

谷嘯風道:「一個人是美是丑,要看內心。不錯,我的未婚妻子長得很美,但她心地更好!」

谷嘯風心裡想道:「她若是心地善良,聽了我這番言語,縱然對我有甚痴心妄想,也該斷了念頭了。但若是她心腸惡毒,像她乾娘那樣,那也就可能因妒生恨,對我橫加毒手。」

此言一出,只見蒙賽花臉上變色,雙手顫抖,捧著的藥瓶跌了下來。幸而那是玉瓶,沒有跌破。

蒙賽花抬起藥瓶,苦笑說道:「那位韓姑娘真好福氣,有你這麼一位深愛她的丈夫。」

看樣子她好像還要說下去的,但剛剛說到這裡,已是隱隱聽得外面有腳步聲。

蒙賽花吃了一驚,說道:「乾娘回來啦,咦,她是和誰一起回來呢,我可得出去看看了。你要裝作仍是神智昏迷,痛苦難熬,不可給她識破。」

店主人在旁邊大拍他的馬屁,辛龍生提起筆來,卻是一揮而就。畫的哪裡是什麼圖畫,竟是一個猙獰可怖的骷髏頭!在店主人驚愕之中,辛龍生收起扇子,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谷嘯風知道辛十四姑在武林中是沒有任何知心的朋友的,這個人她能夠帶他到自己竊據的邵家來,讓他知道自己的秘密,顯然交情極不尋常。這個人是什麼人呢?谷嘯風也不禁好生奇怪了。

這個人是什麼人?谷嘯風將有什麼遭遇?請恕作者賣個關子,暫且按下不表。回過頭來,先表辛龍生的遭遇。

辛龍生不懂水性,那日在水底扼斃了兩個海盜之後,力竭精疲,浮不起來,給波浪一衝,登時不省人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漸漸有了知覺,首先感覺到的是身子仍然隨波起伏,辛龍生心裡想道:「難道我已是被帶到了海龍王那裡?」

慢慢張開眼睛,這才發覺自己是躺在一隻小舟之中。旁邊坐著個人,他張開眼睛的時候,那個人也正在微笑的看著他。

宇文沖道:「待會兒我會告訴你的,你先吃點東西,我已經給你準備好稀飯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他在荒谷里曾經與他相處了近一個月的宇文沖。

宇文沖微笑道:「龍兄,你醒來了,你想不到是我救你吧?」

辛龍生心中苦笑:「想不到我第二次落在他的手中。」卻不能不裝作欣悅而又感激他的樣子說道:「宇文兄,多謝你救命之恩。嘿,嘿,我真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

宇文沖笑道:「咱們是曾經同過患難的好朋友,你幫過我的大忙,我怎能不來救你呢?」

辛龍生道:「宇文兄,你何以知道我會有今日之難?」

宇文沖笑道:「並非我有未卜先知之明,不過卻也並非全然巧合。我是知道你到了太湖的。官軍的水師開入太湖,我這條小船是跟著官軍的船隻來的。」

辛龍生道:「哦!官軍的船隻開入太湖,那是為了什麼?你又怎能混在官軍的水師之中?」

宇文沖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在王宇庭的山寨,已經見過了一鳴道人和百悔和尚了,是不是?你見了他們兩個,當然也知道了我的來歷了,是么?」

辛龍生其實還沒有在王宇庭的山寨見過那兩個人,不過宇文沖的來歷他卻確實是知道了的。那日在那荒谷之中,宇文沖負傷走了之後,他與一鳴道人和解,一鳴道人已經把宇文沖的來歷,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後來在王宇庭的山寨,又曾聽得王宇庭與屬下的一個老寨主韓成德,談論過宇文沖這個人,他知道得更加詳細了。

辛龍生苦笑道:「揚州那次事情,我是一直被蒙在鼓裡的。現在雖然稍為知道一點內情,卻並無與一鳴、百悔二人圖謀你的心意。」

宇文沖道:「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再來救你了。」

揭明自己的來歷之後,宇文沖方始回答辛龍生所問的問題:「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歷,當然知道揚州知府的夫人是我的姑母了。宋國如今在向金國求和,這次率領水師開入太湖的飛虎軍總兵也正是要討好金國的揚州知府岳良駿。我能夠混在宋國的水師之中,你還覺得有什麼奇怪么?」

辛龍生心裡想道:「一錯不應再錯,我已經上過完顏豪一次當了,這個奸賊,我實是不該和他結交。但我現在氣力都還未曾恢複,本領也是遠不如他,只好暫且敷衍他吧。」

宇文沖接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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