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回 謊話謠傳迷俠女 絕招偷學騙佳人

任天吾道:「驚神指法我是不懂的,但以武學常理而論,我的心裡卻有一個疑團!」

顏豪道:「請老伯指教。」

任天吾這才緩緩說道:「依武學常理而論,攻守兼備的招數必須門戶謹嚴,賢侄使的那一招『斜飛勢』卻似乎有點授人以隙,莫非是其中另有講究么?」

任紅綃也猛地省起,說道:「對了,你剛才使的這一招,姿勢似乎也有點難看。為什麼好象害了發冷病似的,側頭聳肩,身子打抖?難道這一招是必須如此使的么?」

顏豪笑道:「我也不知,但見公孫大哥使這一招,每次都是如此,我不知不覺就跟他這樣練了。後來公孫大哥和我說,這聳肩側頸、身軀微顫乃是他自小害的一種小毛病,習慣成自然,長大了就改不掉了。他叫我不要學他的姿勢,可是我也改不了。

「不過這『斜飛勢』的門戶大開,卻是公孫大哥的師父因人施教,故意將原來的招數加以變化的。據說看來似是授人以隙,若敵人真的向他中路空門攻擊之時,後著立即便可以點中對方胸口的璇璣穴。我沒有實地和高手真箇較量過,也不知是不是能夠這樣。」

任天吾道:「傳授這指法給公孫璞的師父是武林天驕,武林天驕是當代有數的武學大師,他說的話自然不會錯。對這門功夫我是外行,多此一問,教賢侄見笑了。」

宮錦雲則在心裡想道:「真想不到璞哥與我分升不過數月,就交上這麼一個知己的朋友。看來他們是無話不談的了。」

原來公孫璞因為自小就中了化血刀之毒,在他跟武林天驕學這「驚神指法」之時,雖得明明大師授以上乘內功心法,化解所受之毒,但餘毒尚未拔清,這一招「斜飛勢」甚耗內家真力,故此他在使到這一招時,便不禁身軀顫抖,不知不覺也就要聳肩側頸了。武林天驕就是因為不能強改他的習慣,才把這一招另加變化的。

宮錦雲以為的確是公孫璞把這樣的原故告訴他,是以對顏豪深信無疑。心想:「璞哥中的化血刀之毒,是他父親施的毒手,他連這個也告訴顏豪,當然是極為知己的了。」卻不知完顏豪早已清楚公孫璞的來歷,他是「想當然」這樣說的,說得卻恰好對了。

任天吾笑道:「好了,練過武功,你也該散散心啦。綃兒和宮姐姐陪顏公子到花園玩玩吧。」

宮錦雲心想:「我可要知趣一點。」到了花園,說道:「我有點不大舒服,先回去了。」任紅綃道:「那我陪你回房吧。」宮錦雲在她耳邊說道:「我這點小毛病不要緊的,傻姑娘,我是要方便你,你懂不懂?」

任紅綃臉泛桃,心裡暗暗感覺宮錦雲的知情識趣,對她體貼,也就不再言語了。

宮錦雲回到房中,獨自思量,只覺還是滿腹疑團,難以索解。

公孫璞為人忠厚,重視友誼,這是她素所深知的,朋友之間,切磋武功,也屬尋常,但把師父秘傳的絕世武功傾囊相授給一個新交的朋友,這就有點出乎情理之外了。

再又想道:「聽這位顏公子的口氣,他與璞哥已是無話不談的莫逆之交,這話大概不假。璞哥最不願意談及自己的身世,尤其不願提起父親,他肯把幼時曾受過父親傷害的事情告訴顏豪,他自是把顏豪當作最知己的朋友了。但何以他又未曾把我們的事情告訴顏豪呢?」她是從顏豪知道公孫璞練那招「斜飛勢」何以會犯毛病的原因,作出這樣推斷的。

宮錦雲百思莫得其解,不過有一點她已經是相信了的,那就是公孫璞和顏豪的確是好朋友。

這一晚任紅綃很晚才回來,宮錦雲笑道:「時候還早,你們為什麼不多玩一會兒?」這「時候還早」四字,當然是帶有點取笑她的意味的。

宮錦雲道:「什麼秘密?」

宮錦雲道:「哦,我以為你是惦記著我,怕我寂寞才趕回來和我作伴呢!原來你們是在談公孫璞。」

任紅綃笑道:「你不是日盼夜盼,盼望知道你的璞哥的消息嗎?何必現在又假惺惺呢?我向他探問公孫璞的消息還不是為你,這話我可沒有說錯吧?」

任紅綃道:「我當真不是和你開玩笑的,你怎麼倒和我開起玩笑來了?據顏豪所說,韓侂胄看中你的璞哥,這是有原因的,你要不要聽?」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任紅綃寬衣解帶,與她並頭睡下,這才說道:「宮姐姐,咱們好象姊妹一般,有些話我對你直言遠隱,你不會怪我吧?」

任紅綃道:「是有點意想不到的事,不過卻不是他受了什麼傷這類的意外。」

「韓老大」連忙說道:「公孫少俠,你別多疑,我當然是盼望少俠旗開得勝。不過,若是不用動武,那就更好。」此時他的心裡正是好像有十五個吊桶,七上八落。公孫璞和他路道不同,而任天吾的毒辣手段他又是素所深知,說實話他也不知是希望誰人獲勝的好。

宮錦雲驚疑不定,說道:「那究竟是什麼『意外』,你別吞吞吐吐了,我不怪你,你快說吧。」

任紅綃雙眼望著宮錦雲,忽地嘆了口氣,說道:「好,那我就說了。公孫璞的受業師父,可是江南大俠耿照?」

宮錦雲不懂這與公孫璞的「意外」有甚關聯,說道:「不錯,璞哥雖是自小得當世的三位武學大師傳授武功,但那是因為他的祖父是三位大師之一的公孫隱的原故,其他兩位老人家可憐老朋友的孫兒自小就遭不幸,故而傳授他的內功心法替他治病的,輩份相差兩輩,是以他不能算是這三位老人家的正式弟子。他正式拜門的業師,是該算是江南大俠耿照。這位耿大俠名重江南,何以你提起來要嘆氣呢?」心想:「難道你以為耿大俠不配做璞哥的師父嗎?」

任紅綃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說道:「耿大俠是和江南武林盟主文逸凡並駕齊名的俠義道中領袖人物,名師高徒,相得益彰,那還有什麼說的。不過這位耿大俠也是手握兵符的一位總兵大人,對嗎?」

任紅綃卻慢條斯理的說道:「耿大俠為了促使朝廷抗金,有時不得不對相國委曲求全,這一點想來你也定能明白?」

宮錦雲道:「不錯,他是在南宋官居總兵之職,那是為了要握有兵權,才能更好的抵禦金寇入侵之故,並非是耿大俠貪圖高官厚祿。你以為耿大俠作得不對嗎?」

宮錦雲道:「那又是什麼意思?」任紅綃遲疑半晌,說道:「我再問你一件事情,韓相國韓侂胄的第二個兒子名韓希舜,你的璞哥是否和他相識?」

宮錦雲笑道:「何止相識,璞哥曾和他打過一架的呢。不過當時我沒有在場,是璞哥後來告訴我的。據璞哥所說,這位韓二公子的品行似乎不怎麼好。」

任紅綃道:「但你的璞哥這次在臨安卻曾作了相府的『嬌客』呢!」

「嬌客」二字通常是指人家的愛婿的,宮錦雲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你是說他曾在相府作客?」心想:「紅綃讀書不多,或許是用錯字眼了?」

任紅綃道:「好,現在我可以從頭說起了。」對於公孫璞是在相府「作客」還是「作嬌客」,她卻沒有加以說明,當下就接著說道:「文大俠住在臨安城外的中天竺,和相府的距離不到一日路程,這是你知道的了?」

宮錦雲道:「那又怎樣?」心中恨不得馬上就能知道真相。

她以為任紅綃不是忸怩作態,就要大發嬌嗔的,不料任紅綃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還不是為了你嗎?本來他還有些話要和我說的,我想你一定急於知道公孫璞的消息,一看時候不早,我就只好約他明天才再談了。」

宮錦雲勉強笑道:「剛才我還怕你不明白向你解釋呢,我當然是明白耿大俠的苦心孤詣的。但這又怎樣?請你快說下去吧!」

任紅綃道:「你明白就好了。三個月前,耿大俠正在韓侂胄的相府,據說也住了差不多相近一月。」

宮錦雲道:「耿大俠官居總兵,鎮守江淮,際此風雲緊急之秋,韓侂胄召集他入京商談國事,就住在他的家裡。那也並不稀奇。」

任紅綃道:「我並不是說這件事情奇怪,不過這件事情卻是和你頗有關係了。」

宮錦雲怔了一怔,道:「和我有關?」驀地一省,說道:「這麼說來,公孫璞在文大俠那裡的時候,也正是他的師父在相府的時候了。」

任紅綃道:「是呀,文大俠的住處和相府相距不過一日路程,所以他就不能不去相府拜見師父了。」

宮錦雲道:「這也是應該的。」隨即問道:「可是那位韓二公子,見他來到相府,便要乘機報一箭之仇么?」

任紅綃道:「這倒不是。正所謂不打不成相識,韓希舜欽佩他的本領,非但不想報仇,還曲意和他結交呢。不但兒子如此,韓相爺聽說也是很喜歡他。」

宮錦雲頗覺奇怪,心道:「璞哥是個老實人,最討厭奉承權貴,怎能討得韓侂胄的歡喜?」當下笑道:「想必是你那位顏公子說的了。」

任紅綃道:「不錯,是顏豪陪他去的,是以他知道得十分清楚。宮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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