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回 權臣誤國殊堪嘆 義士遭危亦可哀

名山龍虎鬥,各自顯神通。

史宏等人走後,白逖笑道:「公孫老弟,你罵得痛快,可這麼一來,韓侂胄和你可也結了冤啦。與相府結冤,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以後你當真得處處小心了。」

公孫璞道:「我就要回金雞嶺去的,怕他什麼?這樣賣國求榮的宰相,我沒有指名罵他,心頭之氣都未曾泄呢。」接著笑道:「白老前輩,我對這兩人薄施懲戒,固然是為了稍泄心頭之憤,但也是為了省卻咱們路上的麻煩,我要他們在兩個時辰之後才能回到相府,咱們才可以從容地到中天竺去拜訪文大俠。」

原來公孫璞剛才已是用「截手法」傷了獨孤行與西門柱石的手少陽經脈,傷得雖然不重,但在兩個時辰之內,他們卻是不能走路了。

耿照說道:「璞兒,你這件事是做得衝動了些,不過既然做了,那也就算了,你和白老前輩立即趕往中天竺吧,我也該走了。」

當下分道揚鑣,耿照迴轉防地,公孫璞和白逖同往中天竺去向文逸凡報訊。

天竺山是西湖南北兩支山脈的主脈,白靈隱寺西面登山,周圍數千里,兩邊重疊著峰嶺,都稱為「天竺山」。文逸凡所居的中天竺,離市區約有五十里之遙。公孫璞和白逖上午動身,未到黃昏時分,便已到了文逸凡的住處。

將到門前,只聽得裡面一片喧嘩之聲,公孫璞吃了一驚道:「似乎是有人鬧事。什麼人這樣大膽,竟敢到文大俠這裡惹是生非。」

躲入院子,只見有十幾個高高矮矮的陌生人和文逸凡的手下混在一起。

這些陌生人個個都是神情倨傲,有的是一個對一個,有的是兩個對一個盯著文逸凡的手下,似乎是在監視他們。其中有一個正在與文逸凡的手下吵鬧。

公孫璞認得一方是韓家的老僕展一環,和他吵鬧的那個人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細想一想,卻原來就是那日在相府與完顏豪初次相會之時見過的一個人。公孫璞心想:「原來史宏還未回到相府,他們已是來了。卻不知完顏豪來了沒有?」

只聽得那個人傲然說道:「憑你也配問我們的來歷?」展一環怒道:「你是什麼東西,狗仗人勢罷了。別人怕韓侂胄權勢滔天,我姓展的不靠他吃飯,用不著怕他。」那人大怒道:「你敢罵我!」雙臂一伸,就來抓展一環的琵琶骨。

展一環也是精於擒拿手的名家,當下一個沉肩縮肘,立即反扣對方脈門。

兩人功力悉敵,雙掌相交,大家都占不了便宜。

公孫璞緩緩走上前去,在天井的石塊上一步踏出一個足印,走到那人面前,說道:「展老前輩,我知道他的來歷。」那人看見是公孫璞,大吃一驚,連忙放開了展一環,閃過一邊。其他沒有見過公孫璞的人,見他露出這手功夫,也都給他嚇住了。

公孫璞道:「展老前輩,這些人是怎麼來的?」

展一環道:「是韓希舜帶他們來的,韓希舜說是來拜訪盟主,但你看這些人裡面,有幾個好像不是漢人,所以我要盤問他們的來歷。」

公孫璞道:「韓希舜呢?」

展一環道:「他和另外三個人已經進去了。文盟主是看在韓侂胄的份上,讓他進去的。」要知文逸凡尚未知道南宋小朝廷的國策已變,他是武林領袖,這幾個月來,正在通過白逖的關係,希望能夠與韓侂胄謀得協議,聯手抗敵。

他還以為是白逖泄漏他的住址,故而韓侂胄派了兒子來此作禮貌上的拜訪。

公孫璞說道:「展老前輩,你看得不錯,這些人是金國御林軍統領完顏長之的手下!其中有金人,也有甘作虎悵的漢人敗類。」

展一環又驚又怒,說道:「原來如此!豈有此理,我們這裡,怎能容得金虜登門!」

白逖說道:「且慢動手,待我和公孫少俠進去見了盟主再說。」白逖因為一來完顏豪不僅是相府的客人,實際也是金國的密使身份,南宋的皇帝都要庇護他們的。非到萬不得已之際,能夠避免決裂還是避免的好。二來他知道這些人的武功都很不錯,動起手來只怕展一環等人不是他們對手,敵眾我寡,最少也是互有損傷的了。

公孫璞一個轉身,揪住那人道:「完顏豪來了沒有?」

那人深知他的厲害,絲毫不敢抵抗,顫聲說道:「來了,來了!公孫少俠,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與我為難!」

公孫璞放開了他,冷笑說道:「完顏豪來得正好!你這廝不值得我動手,可你也得規規矩矩的站在這兒,不許鬧事。」那人嚇出一身冷汗,諾諾連聲。

公孫璞與白逖走進內堂,只見韓希舜、完顏豪之外,另兩個人一個是滿面紅光的和尚,一個是面如黃蠟,兩額太陽穴高高墳起的漢子。這兩個人白逖也是未曾見過面的,但一看就知道他們是身負絕技的內家高手。白逖心想:「看來他們是特地來向文大俠挑戰了!」

果然便聽得韓希舜說道:「家父久仰文盟主的大名,今日方始得知。文盟主駐足此山,相距不遠,家父說他本應該親自來問候文大俠的,可惜忙於朝政,難以抽身,是以特命晚輩代表,前來拜訪,聊表敬意。」

文逸凡道:「不敢。這幾位是——」韓希舜說道:「這位顏公子是晚輩的好友,這位無妄大師是家父的方外之交,這位翦二先生是家父禮聘遠道而來的客卿。他們三位知道,文大俠是江南的武林盟主,說是難得有此機緣,故此與晚輩同來拜會。」

那滿面紅光的大和尚接著說道:「貧僧頗想藉此機緣,見識江南豪傑的本領,文大俠若肯賜教,貧僧更是不虛此行了。」那「翦二先生」跟著說道:「武林同道印證武功,文大俠想必不會推辭。」

文逸凡疑心頓起,暗自想道:「韓侂胄差遣他們來見我,若然是作禮貌的拜訪,他們似乎不該一見我就提出要較量武功。這和尚看來也似乎不大像是漢人。」當下淡淡說道:「武林同道印證武功,事屬尋常。但各位都是相府貴人,萬一有甚失錯,文某可是對相國不住了。」言下之意,「印證」武功是可以的,但可不能保證不會失手將他們打傷。試探他們反應怎樣。

那和尚哈哈一笑,說道:「印證武功,本是點到即止的事,縱然失手,又有何妨?不過文大俠若想盡展所長,點到即止,那就未必能夠恰到好處了,這在貧僧更是求之不得的事。」

那「翦二先生」接著說道:「文大俠身為江南的武林盟主,屬下高手定然不少,翦某願意一一領教。這麼樣文盟主就更可以放心與無妄大師盡展所長了。」言下之意,即是他答應絕不與那個和尚用車輪戰來對付文逸凡,而他卻願意和文逸凡的手下作車輪戰。口氣的狂妄實是無以復加。文逸凡更是疑心,想道:「這分明是來挑釁的,哪裡是什麼禮貌上的拜訪?」

公孫璞在外面聽到這些話,再也忍耐不住,便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了,當下便與白逖推門進去。韓希舜看見了他,雖然吃了一驚,但隨即便是哈哈笑道:「公孫少俠,你也來了。小弟正在叫史宏找你呢。」

公孫璞不理睬他,先對文逸凡施了一禮,說道:「文大俠,韓二公子對這幾位的介紹頗有不盡不實之處,請容小侄代他詳作介紹如何?」

文逸凡道:「啊,你是知道他們的嗎?說吧!」

公孫璞道:「另外兩位我不知道,這位『顏公子』可是我這幾天來天天都與他『印證』武功的相識,他的尊姓『顏』字上還應該加上一個『完』字!」

文逸凡道:「啊,這位公子原來複姓完顏,『完顏』是金國『國姓』,公子是金人還是漢人?」

完顏豪說道:「印證武功,何須區分金漢?」

公孫璞道:「完顏豪,你不敢說我替你說吧。文大俠,這位完顏公子乃是金國皇叔完顏長之的兒子,以金國貝子的身份奉派到江南來作密使,這來頭可真是不小啊!」

文逸凡「哼」了一聲,淡淡說道:「原來如此,文某失敬了!」

白逖忽道:「這兩位的來歷身份,白某倒也略有所知,讓白某替他們說吧。」

說至此處,一指那個和尚,說道:「這位無妄大師是完顏長之的師兄,聽說最近方始出山,新任了金國的國師。」

文逸凡聽了,也不覺心頭微凜,想道:「久聞完顏長之乃是金國的第一高手,卻不知他的武功是在哪裡學來的。原來他還有一位出家人師兄。這個無妄大師既然是他的師兄,倒是不可輕敵了。」

無妄大師神色不變,哈哈一笑,說道:「白居士,你的消息倒真是靈通呀!」

白逖再一指指著那個「翦二先生」說道:「這位葛長春翦二先生來頭也很不小。他是金宮大內的副侍衛長,極少在江湖走動。不過白某有緣,十年前在青州道上,倒曾與這位翦副總領『印證』過武功了。」

韓希舜道:「朝廷大計,我不敢與聞。家父想請文大俠到舍下共商國事,那卻是真的。彼此誤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實非始料所及。」

翦長春說完了話,白逖正要開口,文逸凡先已縱聲笑道:「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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