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回 只為孽緣施毒手 莫提恩怨總傷心

韓大維功力已經恢複了六七分,那些苗人哪裡還趕得上他。不消片刻,他和谷嘯風、孟七娘已經出了苗寨。

孟七娘身手何等敏捷,後發先至,一出手就抓著了蒙得志大女婿的琵琶骨。

過了片刻,黑風島主說道:「我這個調人總算是做成功了,韓兄,請你察看,她的武功是不是已經廢了?」

黑風島主道:「那麼公孫璞的下落呢,你是知還是不知?」

辛十四姑苦笑道:「你設計得這樣周到,還怕我飛得出你的掌心嗎?」

張大顛見石稜等三人聯手,已經稍稍佔了一點上風,心裡想道:「韓大維也應該就可以來了,我倒不必著忙啦。」

他們搏鬥的這座懸崖是在山峰上伸出來的,和對面的山峰相距不過十數丈之遙。蒙賽花叫道:「姑姑別慌,我發毒箭射他。但你也可得小心了!」

韓大維道:「咱們都曾做過錯事,過去的事不必提了。如今緊要的是找那毒婦算賬啦!」當下一躍而起,大踏步跨出囚房。

韓大維道:「你即使舌綻蓮花,我也不能饒你!」

黑風島主冷冷說道:「俗語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自廢武功,固然難受,總比死了的好吧?」接著回過頭來,又對韓大維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她廢了武功,你這口氣也總可以消了吧?」說至此處,面色一端,接下去再說道:「我與你們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用不著討好哪方。我之所以自招煩惱,強作調人,不過是念在你們都是一派宗師,若然同歸於盡,未免是武林損失,而且也太可惜了!不過我這個人的脾氣是除非不管,要管就管到底的。有我在此,你們誰想與對方同歸於盡,恐怕都是不容易做到的吧?」言下之意,哪方不服,他就要幫另一方了。

辛十四姑又驚又怒,說道:「什麼,你竟然要我自廢武功,讓你去討好韓大維么?」

韓大維冷笑道:「我壓根兒就沒有喜歡過你,你和我說這樣的話,那是瞎了眼了!」

舊地重來增悵惘,情人不見見仇人。

忽聽得一個人叫道:「咦,你怎麼能夠行走了?啊,快來人啊,這兩個囚犯也要逃啦!」

辛十四姑道:「你的妻子是孟七娘下的毒,她誣賴我,你就只相信她的話嗎?」

公孫璞大著舌頭說道:「你這酒是什麼酒,真香真純!哈哈,美酒當前,拼了命也是要喝的,給我再來一壺!再來一壺!」說到後來,聲音已是模糊不清,忽地身形晃了幾晃,「卜通」一聲,就倒下去了!

辛十四姑明知這一去就是做了他的囚徒,卻也無計可施,心裡想道:「也好,暫且借他的黑風島作我安身之處,待我恢複了幾分功力,再作打算。」

辛十四姑知道有黑風島主在此,他要為韓大維抵禦毒箭的話,毒箭決計射不到韓大維的身上,不如賣他這個人情。於是把手一揮,叫道:「三公主暫且住手。他們若然害我,你再替我報仇。」

「倒也!倒也!」賬房裡面跑出兩條漢子,哈哈大笑。

韓大維道:「念在我和你們多少也有點主客之情,我不傷你們,你們也休想阻攔我。韓某告辭啦!」

辛十四姑竹杖點地,翩如飛鳥般的疾掠起來,一掠數丈,張大顛喝道:「哪裡走!」雙臂箕張,撲向前來,但辛十四姑的輕功實在超妙,張大顛這一攔也沒有將她攔住。楊潔梅叫道:「啊,谷少俠,你也來了。韓老英雄,那次你喝的九天回陽百花酒是辛十四姑下的毒,我可以做證人!」

辛十四姑情知逃跑不了,狠起心腸,說道:「大維,你迫我太甚,我只有和你一拼了!」

竹杖輕輕一抖,迎風發出嗤嗤聲響,左刺「白海穴」,右刺「乳突穴」,中刺「璇璣穴」。這一招三式,飄忽莫測,似左似右似中,當真是奇詭變幻,令人難以捉摸。

鬥了半炷香時刻,韓大維的背心果然中了一箭,插入了三寸多深,只露出半截箭桿。

韓大維道:「我的妻子是怎樣死的,你說給我聽!哼,你害死我不打緊,我的妻子無辜受害,這筆賬我可不能不和你算了!」

懸崖上的搏鬥越來越是激烈,眾人看得驚心動魄。正在乎心裡都是捏著一把冷汗之時,忽聽得蘆管吹奏的聲音嗚嗚作響,對面的山峰現出一隊苗女。領頭的正是這苗寨的「三公主」蒙賽花。

懸岩上再度交手,這才真正是豁出了性命的打法。辛十四姑展開小巧的身法,化出碧森森的一片杖影,從四面八方,向韓大維攻來,韓大維沉住氣,雙足牢牢的釘在石頭上,雙掌連環劈出,掌力恍如波翻浪涌,一個浪頭高過一個浪頭。

到了禹城,公孫璞不免要上儀醪樓喝一喝酒。舊地重遊,心中甚多感慨。

韓大維聽了孟七娘的話,真相業已水落石出,嘆口氣道:「七娘,我一向錯怪了你,你不恨我嗎?」

谷嘯風走上前來,說道:「宮老前輩有何吩咐?」

韓大維殺機陡起,冷笑聲中,中指彈出,「錚」的一聲,把竹杖彈開,飛身猛撲過去,左掌向她天靈蓋拍下。

辛十四姑道:「到底怎樣?」

辛十四姑冷冷說道:「我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要幫我?」

辛十四姑一聲冷笑,說道:「韓大維,你瞧清楚,這裡就是你我斃命之所了!」

忽地覺得腹中隱隱作痛,公孫璞瞿然一省,心道:「不對,我的酒量雖然不好,但也從沒有喝醉了酒會肚痛的事。啊,不好!這酒定是有毒!」

韓大維脫下身上的長衫,應得呼呼風響,掃蕩箭雨,可是由於他要分神,辛十四姑就不但轉危為安,而且搶了先手攻勢了。

看清楚時,兩人也都是不禁大吃一驚,大感意外。原來這個人乃是邪派中著名的大魔頭黑風島主宮昭文。

辛十四姑慘笑道:「那也好,你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得同年同月同日死,這也不錯!」她心中顫慄,自知韓大維不肯饒她,她還不肯放棄希望,還想動之以情。

孟七娘道:「只要你明白就好了,其實我也做錯了事,對不住你,我不該和西門牧野勾結,和你為難的。」

張大顛正自為好友擔憂,不敢觀看,忽聽得那班苗女嘩然驚呼,張眼看時,這才知道是黑風島主來了。

黑風島主道:「請你自廢武功!」

武元感、邵湘華二人喝了葫蘆中的藥酒,精神業已恢複,在張大顛和蒙得志說話的時候,他們已經上去和辛十四姑動手了。龍天香、楊潔梅二人的暈眩之感亦已消除,但一時之間,功力卻尚未能夠恢複,還在運氣養神。

不料就在他們生死搏鬥,眼看就要同歸於盡之際,懸崖的上端,突然有一個青衣人翩如飛鳥般地撲下來。

「在這儀醪樓上,我曾招惹了不少麻煩,卻也得到了一位紅顏知己。儀醪樓無負於我,我也不該辜負它的美酒啊。」前塵往事,都上心頭,公孫璞不知不覺把一大壺美酒都喝光了。

韓大維怒道:「你死到臨頭,還笑什麼?」

韓大維是個武學大行家,不用細看,已知辛十四姑確是自行散功,雖不至於殘廢,但內力盡消,已是和一個普通的老婦差不多了。不覺有點惻隱之心,揮手說道:「辛柔荑,這是你自己作的孽,但願你解了此孽,從今之後,做個好人。你去吧。」

一個店小二走過來道:「客人海量,還要酒么?」

辛十四姑卻道:「黑風島主,你意欲怎樣調停?」

韓大維待要不接,轉念一想,苗家見血封喉的毒箭可是不能忽視,如今自己只是憑著尚未完全恢複的內功,抵禦毒質,絕不能持久,目前既然殺不掉辛十四姑,死在她的前頭,豈非遂她的心愿?無可奈何,只好領黑風島主這個情,接過瓷瓶,一運內力,插在他背上的那支毒箭就飛了出去,一股紫黑色的血液隨著噴出,待到血色漸漸變紅,方始在瓷瓶中挑出一點藥膏,敷上傷口。

張大顛等人到了懸崖之下,看見這個情形,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這陡峭的懸崖,只有張大顛或者還可以攀登上去,但那麼一丁點地方,他上得去也插不了手。何況以韓大維的身份,也絕不能讓他插手。而且他上到上面之時,只怕兩人生死已判了。

黑風島主笑道:「我是為你著想啊,你如今武功已失,倘若碰上仇人,有甚意外,豈非失了我救你的本心?你到我的黑風島作客,自然有人伺候你,我一點也沒麻煩,你也可以少了許多麻煩了。」

韓大維給那人用彈指神通的功夫,化解了他的內家真力,也是不禁陡地心頭一震:「當今之世,卻是何人有此功力?」一震之後,抬起頭來,恰好是和辛十四姑同一時候。

韓大維倒不是怕黑風島主的威脅,他卻真是給黑風島主那番冠冕堂皇的話所打動的。心裡想道:「他說得不錯,人死不能復生,這毒婦廢了武功,從此也就不能再害人了。廢了她的武功,我也可以對得起瑛兒死去的娘啦。」於是不再說話,表示同意。

谷嘯風道:「不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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