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回 不料寶圖成禍水 太憐罪孽累紅顏

楊潔梅道:「如何智取?」

邵湘華駭道:「布置得這樣周密,楊伯伯著了他的道兒,那麼這匣寶物應該是落在喬拓疆的手中了,何以他又得不到手呢?」

「喬拓疆把一包藥粉交給高傑,和他約好在某一天動手。這一天他們是剛好要經過一個險要的地方的。在動手的前一天晚上,要高傑把藥粉混在茶水中,讓楊大慶和石稜服下。為了避免嫌疑,高傑自己也得喝這茶水。高傑算準他們第二大一早就要經過那個險要的地方,於是在午夜時分,臨睡之前,悄悄做了手腳。

「楊大慶也算得小心謹慎的了,他們三個人一起送寶,在路上白天固然是在一起,晚上住客店的時候,也必定是同住一個房間,不許分開的,但饒是這樣小心,仍是做夢也想不到身為『正主兒』的高傑竟會心懷異志,終於著了他的道兒!」

高氏夫人也不知是否聽見她的話,但見她的臉上忽地綻出笑容。邵湘華用指頭在她鼻孔一探,才知道她已是斷氣了。

高氏夫人道:「這就叫做強中更有強中手,他們安排陷阱,好比是螳螂捕蟬,但卻不知黃雀在後!」

「他是在漆黑的房間里和那蒙面人交手的,從那人的掌法看來,似乎不是他的師兄。但不是他的師兄,何以這人又會知道這個秘密?由於他沒有看見那人的廬山真面,是以也還有幾分懷疑是他的師兄喬拓疆!」

「我告訴他是蛇島的島主丘抗,喬拓疆呆了半晌,說道:『這人的武功遠勝於我,我決不能在他的手中奪回寶圖。你爹爹許下的報答等於沒用。不過,你若肯聽我的話去做,倒是可以一舉兩得,彼此有利。』

「我連忙問是什麼現成的法子。爹爹說道:『把那份穴道銅人的圖解找回來,你練成了天下無雙的點穴功夫,不但可以殺掉喬拓疆,還可以給我報那蒙面人的一掌之仇!你要知道爹爹的仇人是兩個,喬拓疆是第一個大仇人,那蒙面人雖沒他這樣可恨,也是我的仇人!』

「爹爹說道:『有當然是有的,但可遇而不可求。不過,只要你有決心,給我報仇,那也不難。有一個現成的法子在這裡,用不著你現鐘不打,反去煉銅。』

高氏夫人道:「不錯。於是我把預先編好的謊話說了出來。我說是被海盜劫的,父母都給強盜殺了。我又哭又罵,招惱了那個強盜頭子,他就把我拋在島上,說是要把我喂蛇。丘抗曾見懸著骷髏旗的喬拓疆的盜船經過蛇島海面,他當然想不到一個小孩子會說謊,果然不出喬拓疆所料,他就收我為徒了。」

「那晚他們三人都喝了藥茶,睡了一會,大約是四更時分,忽地有一個蒙面人從窗口跳進他們的房間!

「我曾經到過你的家鄉,恰好是在你家那晚遇盜之後的第七天,你們家裡的一個僕人重傷未死,我找到了他,給他醫治,讓他多活幾天。他告訴我,石稜那晚是受了傷,但沒有死。他親眼見到他衝出去的。」

厲賽英噗哧一笑,說道:「你在想些什麼?怎的好像發了呆了?」

笑傲乾坤道:「怎麼就會死的?」厲賽英搖了搖頭,只是嘆了口氣。笑傲乾坤知道定有內情,不便再問,說道:「邵家遭逢喪事,主人又有病在身,楊姑娘你想必暫時不能走了。請你轉告主人家,我們走了。」

高氏夫人道:「幸虧我沒有下手害他,有一天他出海捕魚,要第二天才回來。我就趁這機會,偷入他的書房翻箱搜匣,找到了一本小冊子,裡面也有幾幅人像,人身上註明各處穴道和點穴解穴之法的,但和我父親所說的那份圖解不同。但我以為這是穴道銅人的圖解的副本,找不到正本,師父手抄的副本也好,我就偷了出來。在蛇島幾年,我已學會了駕船的本領,島上有一隻小船是留給我在附近的海面玩耍的,我就連夜駕馭這隻小船離開蛇島。幸好那幾天風浪不大,我冒了一些險,果然給我平安登陸。」

厲賽英道:「不,七煞掌是要在半年之後才呈深黑色的。若在三四個月之內,受傷的人抵受不住,便已身亡的話,掌印卻是從紫色開始變黑的。當時你有沒有留心看你爹爹身上的掌印,是否如此?」

邵湘華心裡想道:「為什麼要我告訴他,你不可以說嗎?」但卻不便在這時候問他義母。當下說道:「娘,多謝你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說了出來,你也累了,該歇歇啦!」

高氏夫人說道:「三人之中,只有我的爹爹高傑沒給點著穴道,雖然受了傷,仗著身子強壯,歇了一會,終於爬了起來。他點亮油燈,想給楊大慶和石稜解開穴道,但油燈一亮,照見了他們二人之時,他又改變了主意了。」

「喬拓疆哈哈笑道:『你爹爹忒也顧慮了,竟然要我發下毒誓,才肯相信我嗎?好,為了令你安心,我聽你爹爹的吩咐就是。我若不悉心照料你,他日我就像你爹爹一樣了,中了那蒙面人的毒掌而亡。』」

「喬拓疆一見他只是獨自一人,以為他已經瞞著自己下手,問他為什麼不按原定的計畫?高傑聽了,卻也疑心他是說謊,問他是不是昨晚那個蒙面人?

楊潔梅粗通醫理,握著她的手,知道已是不能救治。這剎那間,她和邵湘華不知不覺的靠在一起,雙手相握,楊潔梅低聲說道:「伯母,我答應你。」

邵湘華呆了一呆,說道:「娘,即使你有這樣存心,我也不會怨恨你的。但你怎知我的爹爹沒有死呢?」

高氏夫人道:「倘若黑風島主已經得到那份穴道銅人的圖解,他決不會輸給你的爹爹。」言下之意,仍然懷疑那蒙面人是厲賽英的師伯丘抗。

高氏夫人說道:「是呀,這樣的結果有誰能料想得到呢?楊、石二人一身本領使不出來,就給人家點了穴道,固然是莫名其妙,我的爹爹給那人重重打了一掌,更是驚駭莫名,思疑不定。

「高傑首先發覺,他還以為是師兄提早前來劫寶,為了避免嫌疑,便即大叫有賊,跳起來和那蒙面人動手。

厲賽英道:「不錯,是有這事。但已是多年之前的事了,那時他們還是朋友,現在早已翻了臉了。」

楊潔梅心裡想道:「還好,他沒有趁這機會,殺掉我和湘華的爹爹。」

邵湘華、楊潔梅等人聽得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說道:「這可真是意想不到!」

「我說長大之後,我找名師學藝,不信世上就沒有武功高過喬拓疆的人。

高氏夫人道:「當我發現我偷來的那本東西,並非穴道銅人圖解的副本之後,我就打聽你們兩家的下落,因為我懷疑那份圖解,不是在你爹爹手中,就是在楊姑娘爹爹的手中。」

邵湘華聽得毛骨悚然,說道:「可恨喬拓疆這廝下得如此毒手,對自己的師弟竟也毫不留情!」

高氏夫人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說道:「我的爹爹心腸雖壞,還不至於壞得像喬拓疆那樣。這次事情過後,他心中抱愧,自此就再也沒有見過你們的爹爹了。」

這正是厲賽英想要知道的問題,聽至此處,分外留神。高氏夫人喝了一杯茶,歇一歇緩緩說道:「爹爹解開衣裳,只見他的小腹上有一個淡紫色的掌印,他身上的外傷都結了疤的,只有這個掌印還是十分鮮明!」

「他只道師兄是定然假意和他動手,不會傷他的,只要自己裝作受傷,事後也就可以避免嫌疑了。不料那個蒙面人竟是真的和他動手,一照面就是重重的一掌,此時他的真力已經消失了四五分,禁受不起,這一掌就把他打得跌在地上,爬不起來!

奚玉帆聽得笑傲乾坤提起韓珮瑛的名字,不覺有點悵惘,說道:「谷嘯風現在不知是在哪裡。」

「醒來之後,只見那本小冊子放在我的身邊,我也沒受什麼傷,以後一直沒事。」

高氏夫人說道:「如果我真是為了那份寶圖的緣故,才撫養你,你還肯叫我娘嗎?」

「試想房間里只有三個人,是誰在茶水之中下毒,使得他們的真力消失?

高氏夫人繼續說道:「爹爹不久就死了,留下一封遺書給我,臨終囑咐,要我拿這封信去見喬拓疆。」

「我說:『爹爹,你給這份圖解已經累得慘了,這份圖解只怕是不祥之物,你還想要它?』

厲賽英道:「啊,我明白了。你的爹爹以為這是丘師伯的毒龍掌!」

高氏夫人嘴唇開閱,邵湘華和楊潔梅彎下了腰,凝神靜聽。只聽得她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不想連累你的義父一家,我死了之後,辛十四姑這女魔頭就不會找你們的麻煩了,我這一生做了許多錯事,這,這也是我應得的報應。楊姑娘,但求你能完了我的心愿,我走也走得安樂。」原來她是自運內功,斷了經脈,說到「安樂」二字,臉上痛苦的神態卻是越來越顯,只剩下一口氣了。

楊潔梅道:「那個『黃雀』又是何人?」

「爹爹說:『為了這份圖解,我費了半生心力,因它而死。若然得不到它,我在九泉之下,亦難瞑目!何況,你只有得到這份圖解,才能為我報仇。』

高氏夫人道:「喬拓疆有一種秘制的葯散,無色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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