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回 私戎堪嘆無良策 解惑還須見玉郎

原來當時在南宋小朝廷掌權的宰相名叫韓侂胄,此人營私舞弊,任用宵小,斥逐忠良,好大喜功,卻無才幹,把朝政弄得一塌糊塗。雖然或許尚不如秦檜之好,但亦不過是五十步與百步而已。

「他們說的韓相爺,莫非就是韓侂胄這個奸相?哼,我還以為那個姓白的老者是個好人,捉我只是由於誤會呢,原來卻是權門的鷹爪!」谷嘯風心想。

白逖說道:「他是我的弟子,那個叫做史宏的人本來是韓侂胄的護院,我來了之後,韓侂胄對我的尊敬遠遠在他之上,是以他一直在妒忌我。卻不知我只是在相府暫且安身,絕無與他爭權奪利之意。」

谷嘯風插劍入鞘,說道:「如此說來,這可真是一場誤會了,請恕晚輩無知之罪!」

這個人似乎是在相府中一個職位頗高的人,只聽得兩個看守恭恭敬敬地答道:「小的不知道,是白老爺子吩咐我們看管的。」

那個人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你們就只知道白老爺子,眼睛裡敢情是沒有我了!」

角門忽地閃出一人,「咦」了一聲,說道:「你怎麼闖出來的?那兩個看守呢?」此人正是谷嘯風在湖上所見的那個老者,也即是看守們口中所說的「白老爺子」了。他是在內間聽得聲響,趕忙出來的。

那人說道:「好,你們的白老爺子昨晚到外西湖會的是什麼人,你們總該知道了吧?」

那老者道:「說來話長,你隨我來。」

姓史那人越發著惱,說道:「這姓白的老匹夫來了之後,相爺遇事都與他商量,我哪裡還沾得上邊?不過,他想爬在我的頭上,可也沒有那麼容易!」

這人大發脾氣,兩個看守都是不敢作聲。在發了一頓脾氣之後,這人卻忽地說道:「把牢門打開,我要進去看看!」

那兩個看守面有難色,不約而同的都是說道:「這個、這個……」

這人大怒說道:「什麼這個那個?你們眼睛裡若是還有我史某人,就快快給我打開!相爺要怪也只能怪我,不關你們的事!」

那兩個看守似乎對此人頗有幾分畏懼,不敢不依,終於給他打開了牢門,說道:「史大人,你自己進去吧,那小子是給點了穴道的,恐怕還未醒呢。」

那人踏進牢房,自言自語:「我偏要解了這小子的穴道,盤問他的口供,看你這個老傢伙能奈我何?」

谷嘯風點了點頭,說道:「我是初到江南,情形不熟,信口雌黃,尚盼老前輩多予教導,以開茅塞。」

那人悶哼一聲,右掌一抬,便即拍下。谷嘯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已經點中了他的穴道,不料他居然還能還擊,近身搏鬥,欲避無從,只聽得「蓬」的一聲,谷嘯風的肩頭也給他打個正著!

谷嘯風只覺得一陣火辣辣的作痛,幸虧那人的手掌一碰著他的肩頭便即軟了下來,力道無以為繼,這才沒有傷及他的琵琶骨。

白逖說道:「你說的也有一大半是事實,所以現在就須我們儘力了。我這次出來,是和文逸凡、王宇庭兩位商量過的。我之所以不惜屈身做韓侂胄的門客,所為何來,想必你也能猜想到了。」

白逖說道:「實不相瞞,我在江南,早已是金盆洗手,隱居多年的了。這次之所以不惜委身求作韓侂胄的門客,乃是為了抵禦韃子南侵的大事!」

原來姓史此人是個內家高手,功力之深厚尚在谷嘯風之上,只因冷不及防,才給谷嘯風點中穴道,在給點中穴道之後,也還能夠支持片刻,方始不支。但谷嘯風若不是再補一指的話,只怕他還不會這樣快就跌倒的!

谷嘯風心裡暗暗叫聲「好險!」趁著牢門尚未關上,迅即奪門而出,那兩個看守剛剛跑進來,谷嘯風雙臂一分,同時點著了他們的「肩井穴」,這兩個看守的武功遠不如他,登時便倒了下去,不能動彈了。

原來他們兩人的功力恰好半斤八兩,但這少年佔了大杯裝酒的便宜,就把谷若虛比了下去。

正自百思莫得其解,忽又聽得有一個人走來,粗聲粗氣地問道:「這裡關的是什麼人?」

但隨即又有一個疑問從心中升起,「辛龍生是名門正派的弟子,那姓白的老者若然真是權門走狗,辛龍生豈肯與他往來?」

那老者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果然是七修劍法,你是揚州谷若虛的兒子谷嘯風吧!」說話之間,揮袖一拂,拂歪了他的劍尖。但他的衣袖卻也給劍尖戳破了三個小孔了!

這老者只是聽見看守跌倒下地的聲音,就知是給谷嘯風點了穴道,而且知道他們並未喪命,武學的高明,真是匪夷所思,令得谷嘯風吃驚不已!

谷嘯風情懷歷亂,心神不定,想與她們攀談,又怕冒昧。

他的著慌,不但是由於這老者武學的見識極為高明,而且是由於對方只是那麼輕描淡寫的一拂,就化解了他雙掌同時發出的招數!

谷嘯風只覺一股十分柔和的力道拂來,自己的手掌竟似觸著棉花一樣,無從發力,那股力道,雖是柔和,谷嘯風亦已不禁一個跟蹌!

谷嘯風知道這人用的是借力打力的功夫,一個轉身,移形換位,迅即又到了這個老者的背後發招,出指點他背後的「風府穴」。

這次這個老者好似是有意試他的功夫,並未閃開,也未還擊,谷嘯風點著他的背心,只覺隱隱有一股反彈之力,將他的手指彈開。谷嘯風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難道他已練成了武學中罕聞罕見的護體神功?」

當今之世的武學宗師,谷嘯風只知道他的岳父韓大維是練有護體神功的,但也只是聽他父親如此說過而已,並未見過韓大維用過,也未知道韓大維是否已練成功。如今碰上這個老者,才是第一次開了眼界。谷嘯風情知不敵,扭頭便跑。

那老者轉過身來,截著他的去路,笑道:「既來之,則安之,何必再跑!這把劍還給你,你若不服,大可再試幾招!」

是以他一進來,便有許多人紛紛和他招呼,夠不上和他攀交情的,也都是聳然動容,不約而同的把眼光向他射去,好像是對他行了「注目禮」似的。

這把劍正是谷嘯風所用的佩劍,湖上被擒之後,不知是給他還是給辛龍生繳去的。

谷嘯風面紅耳熱,接過寶劍,喝道:「你武功遠勝於我,可惜你卻做了權門鷹犬,我打不過你也是要和你拼的!」唰的一劍,抖起了七朵劍花,使的正是七修劍法中一招極為厲害的殺手!

谷若虛當時也是少年氣盛,待眾人紛紛向他招呼過後,他就站了起來,雙拳一抱,向眾人作了一個「羅圈揖」,說道:「谷某浪得虛名,各位朋友太客氣了,谷某實是擔當不起!」

谷嘯風道:「你既知道我的姓名來歷,自當知道谷家決無向人屈膝的男兒!你把我殺了吧,我決不能容你戲耍!」

那老者道:「谷少俠,你錯了!」

谷嘯風怔了一怔,道:「什麼錯了?」

那老者道:「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谷嘯風道:「你不是替韓侂胄做保鏢護院的嗎?」

谷嘯風道:「多謝嚴兄關照,我現在就走,準備到文大俠那兒。」

谷嘯風道:「那麼,你在這裡做什麼?」

早上遊人甚少,湖中只有幾隻畫舫。谷嘯風正自遊目騁懷,忽聽得有美妙琴聲隨風飄過湖面,琴聲清越之中帶著幾分蒼涼。谷嘯風心裡想道:「這人倒似乎和那些俗客不同,端的彈得一手好琴,令人俗念頓消。」

谷嘯風道:「還有那位辛少俠和老前輩的約會是怎樣一回事,不知小侄是否該問?」

如果這老者不是俠義道的人,王宇庭、韓光銳決不肯將這件事告訴他,還托他照料谷嘯風的。是以這老者這麼一說,谷嘯風自是不能不相信他了。

後庭遺曲嗟商女,逝水繁華感客心。

那人腳步一個踉蹌,斜轉兩步,反手又是一拳,叫道:「來,來人哪!」

谷嘯風面上一紅,說道:「那位辛少俠呢?」

那老者道:「他回去了。他是代表他師父來赴我的約會的,韓光銳送你過江之事,他並不知道,你不可怪他。」

谷嘯風撥開他的拳頭,只覺他的拳頭,已是比不上常人打出的氣力,那人聲猶未了,已退了幾步,終於就像木頭一樣,「卜通」一聲,自己倒下去了。

谷嘯風恍然大悟,說道:「辛龍生昨晚在外西湖與老前輩相會,敢情就是代表他的師父,來作磋商?」

房間布置得十分簡樸,一床一幾兩張椅子,几上一張古琴,除此之外,就是空無所有的蕭條四壁了。谷嘯風心裡想道:「他住在相府之中,住的卻是這樣一間簡陋的房子,就憑這一點已是可知,這位老前輩必定不是貪圖富貴的人!」

坐定之後,谷嘯風施了一禮,說道:「不敢請教老前輩高姓大名。」

那老者道:「老夫姓白,單名一個逖字,你大約不會知道我的。不過,我與令尊卻也曾經有過一段淵源呢!」

谷嘯風的父執之輩,並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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