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回 輕舟浪逐尋蓬島 骷髏旗懸遇盜船

此時正是將近黃昏的時分,雲彩金黃,海波明亮,奚玉帆看得心曠神怡,說道:「原來海上日落的景色,竟是這般好看!」

奚玉帆心中苦惱,卻是說不出來,只能如此答道:「你猜錯了。不過我好壞算是知道了舍妹的下落,也多少可以放下一點心了。」

奚玉帆道:「那位朋友是誰?」

明霞島主心頭一凜:「這人能用銅人點穴,實是不可小覷!」左掌斜掠,用了一個「四兩撥千斤」的「卸」字訣,只聽得「當」的一聲,鍾無霸的獨腳銅人竟然給他一掌撥開,明霞島主左掌迅即拍下,饒是鍾無霸躲閃得快,肩頭也著了一掌,蹬蹬蹬的接連退出了六七步。明霞島主暗暗叫了一聲「可惜!」可惜沒有打碎他的琵琶骨。

海外桃源騰殺氣,雙雄比掌決雌雄。

厲賽英走在前面帶路,帶著奚玉帆在花中小徑穿過,走了一程,忽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咦」了一聲。

奚玉帆凝神靜聽,一陣風吹來,隱隱聽得西北角上似有聲音。

奚玉帆道:「原來如此。」心裡想道:「如果是公孫璞在這兒,我現在所受的化血刀之傷倒是不用擔憂了。不過他和宮錦雲要趕往金雞嶺,他們又焉能知道我會碰上這件意外之事?」

奚玉帆詫道:「和舍妹在一起的不是谷嘯風么?那又是誰?」

厲賽英笑道:「笑你不懂女兒家的心事,還說我猜錯了。試想令妹若無以身相許之意,怎肯與那位辛公子同走長途?又無第三個人作伴。這位辛公子即使現在還不是你的妹婿,也是你的准妹婿了。」

厲賽英苦笑道:「多謝你給我臉上貼金,其實我的本領很是有限,那艘盜船若然當真來找咱們麻煩的話,只怕我還應付不了呢。」

厲賽英嘆口氣道:「我若有你這樣一個關心妹妹的哥哥就好了。但你不必擔心,我知道你妹妹的下落。」

厲賽英道:「辛龍生是文逸凡的掌門弟子,文逸凡是江南的武林盟主,辛龍生奉了師父之命到北方來走一趟,此刻當然是和令妹迴轉江南了。」

厲賽英十分歡喜,說道:「回到家了,比我預料快了幾天,爹爹見我回來,不知道該多歡喜呢!奚大哥,你走得動嗎?」

奚玉帆道:「你笑什麼?」

奚玉帆道:「可惜我不能和朋友們在一起。」

奚玉帆正自苦惱,可沒有留意她的神色,訥訥說道:「厲姑娘,請你、你不要開我妹妹的玩笑。」

厲賽英道:「他們給我嚇跑了,也難怪你想不起我是誰,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

奚玉帆看出她面有難色,喘了口氣,說道:「我書房裡有一壇九天回陽百花酒,請、請你——」九天回陽百花酒並不是化血刀的對症解藥,但可以法除陰寒之毒,對他的傷多少有點好處,是以奚玉帆想叫厲賽英扶他進去取酒,但一想到對方是個少女,話到口邊,卻是不便出口。

耳邊忽聽得一個圓潤嬌甜的悅耳聲音說道:「奚公子,好了,你醒來了!」

厲賽英找到了那壇九天回陽百花酒,拿了出來,只見奚玉帆已經暈倒地上,叫他不醒,不過呼吸雖然微弱,卻未斷絕。

兩人舍舟登陸,奚玉帆縱目四覽,只見綠蔭覆島,花開樹上,燦如雲霞。他所住的百花谷本來是什麼花都有的,但這島上的許多奇花異草,他卻是連名字也說不上來。

「怎麼辦呢?我在這裡等他醒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我聽爹爹說過九天回陽百花酒的功用,這酒是只能治修羅陰煞功之傷的,即使等到他醒來,我也不知要服侍他多久才能脫身,而且還沒有醫好的希望。我怎能長年累月的對著一個病人?但若撒手不管,在公孫璞面前可是不好交代。」厲賽英是個要面子的姑娘,不覺有點左右為難,躊躇莫決了。

厲賽英道:「是喬拓疆那一夥嗎?」

且說奚玉帆昏迷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始漸漸有了知覺。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好像在雲里霧裡一般,隨風飄蕩,搖呀搖呀,一會兒升高,一會兒降低。

喬拓疆喝道:「沉住氣,不可亂了陣法,困著他!」正是:

奚玉帆吃了一驚,說道:「三天三夜?這裡是什麼地方?好像是在船上似的?」

奚玉帆道:「你不是說和宮錦雲姑娘情如姐妹嗎?」

厲賽英道:「我是你們少谷主的朋友,他剛剛受了傷,我正在給他醫治。」

厲賽英給他把了把脈,只覺得他的脈息倒還沒有零亂,暗自思忖:「幸虧他的內功深厚,短期內大概可以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化血刀之傷應該如何治法,爹爹可沒有教過我,我在公孫璞面前誇下海口,說是定能將他治好的,這怎麼辦呢?」

「辛龍生?」奚玉帆覺得這名字好熟,想了一想,記起了就是鄭友寶那天所說的人。那天陷空道人和祝大由、鄭友寶三人跑到他們的家裡來,要他交出奚玉瑾和那「姓辛的小子」。鄭友寶的話說得極為難聽,他把辛龍生說成是奚玉瑾帶回家裡的「野漢子」。當時奚玉帆就是因為聽了這句話之後,才發起怒來,和他動手的。

厲賽英道:「你很想念她?」

奚玉帆恍如置身夢中,說道:「怎的我會到了船上?我的家人呢?」

厲擒龍冷笑道:「你不要說反話了,你意欲如何,划出道兒來吧!」

喬拓疆暗叫「不妙」,百忙中雙掌一圈,使出了一招「森嚴壁壘」,全力防守,拼著與明霞島主兩敗俱傷!

明霞島主正要施展殺手,忽覺背後金刃劈風之聲,原來是鍾無霸和那四個頭目都已一擁而上。

心念未已,只聽得喬拓疆冷笑說道:「這麼說,你是單獨一人斗我們六個了?」

原來厲賽英置了一條相當大的船,這條船本來是揚州的一個鹽商所有,用作遊艇的,只因逃避戰火,是以把多餘的遊艇賤價而沽。船中一切布置,甚為華麗。厲賽英把船艙間開,給奚玉帆作卧房。四面油漆屏風,珠簾半卷,就像一間雅緻的繡房一樣。若不是因為海中有風浪,奚玉帆剛剛醒來,就不會感覺得是在船上了。

奚玉帆怔了一怔,道:「你是誰?」

喬拓疆道:「我們兄弟六人,練了一套功夫,不知管不管用,特地請教島主的高招。我們無意以眾凌寡,不過我們練的這套武功是必須六人同上的,因此,請島主也選出六位高手,咱們印證印證如何?」

奚玉帆道:「這是什麼船?」厲賽英道:「船頭掛的一面骷髏旗,是條盜船,咱們避開它。」

厲賽英輕掠雲鬢,淺笑說道:「是么?那麼你可以安心在這裡養病了。」

厲賽英笑道:「這裡比你的百花谷如何?」

厲賽英道:「那是小時候的事情,交情雖然不錯,但知心二字,卻還是說不上的。」

那老蒼頭道:「小姐,你回來得正好。島上來了強敵,島主正在應付他們。」

奚玉帆又驚又喜,說道:「此話當真,你見過她?」

厲賽英心煩意亂,想道:「九天回陽百花酒雖然不是對症解藥,也有培元益氣之功。且灌他喝幾口藥酒再說。」

祝大由與鄭友寶知道闖了禍,哪裡還敢再說一句,就像夾了尾巴的兩條狗一樣,跟著陷空道人灰溜溜地走了。

其實這四個頭目的功夫和明霞島主相差頗遠,但因他們所練的這套功夫乃是六個人彼此呼應的,功力最高的喬拓疆主持陣勢,較次的鐘無霸從旁協助,策應各方,這四個人則分為兩對,左右夾擊,只要他們能抵擋得明霞島主的一招,立即便有人接上,明霞島主也就無法破得了這個陣勢了。這四個頭目也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雖然與明霞島主相差尚遠,但抵擋一招卻是能夠的。

奚玉帆吃了一驚,心裡想道:「空穴來風,其來自有。這樣說來,鄭友寶的話倒也不是完全捏造的了。」當下問道:「他們要往何處,你可知道?」

厲賽英道:「是公孫璞,和他在一起的那位宮姑娘和我是姐妹之交。」

老僕人大驚道:「一年半載,這怎麼辦呢?」

史天澤騷擾長江沿岸的事情奚玉帆是知道的,當下嘆了口氣,說道:「我給你添了太多的麻煩了,真不知要如何感激你才好?但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呢?」

奚玉帆不知道厲擒龍是何等人物,心裡想道:「這位厲姑娘本領如此了得,她的父親自必是一位海外高人了。」問道:「這麼說,你是要和我到明霞島你的家了?」

明霞島主腳尖點地,平地拔起,那一掌仍然向前打去,只聽得「嗤」的一聲,喬拓疆的衣裳給他撕去了一幅。由於明霞島主要分心防敵,而喬拓疆的武功委實不弱,是以明霞島主這一掌雖然碰著了他的身體,卻只能撕毀他的衣裳,未能傷及他的皮肉。

厲賽英看得心花怒放,想道:「爹爹的落英掌法使得如此神妙,不知我什麼時候才能學得到爹爹這樣的功夫,喬拓疆想必不是爹爹的敵手了。」

奚玉帆不知這艘盜船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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