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回 聊把酒杯澆塊壘 願憑寶傘護佳人

谷嘯風詫道:「從這裡到金雞嶺路途較近,奚大哥縱然思家心切,但在金雞嶺養好了傷再回去,不更好嗎?」

「難道桑家的毒功秘笈乃是落在別人之手?或者這小子根本就不是公孫璞?」宮昭文心想。遍搜了奚玉帆全身,沒有發現片紙隻字,宮昭文更禁不住大起懷疑了。

說到這裡,忽聽有人叫道:「抓小偷,抓小偷!」原來是酒樓上的一個客人給小偷扒去了他的荷包,這小偷的手法太不高明,給他當場就發覺了,此時那小偷正在逃跑。

宮錦雲道:「你暫且不必管那個小偷的事情,你回來可有沒有碰見什麼人?」

就在此時,忽聽得遠處隱隱有一縷簫聲隨風飄來,接著是一聲長嘯起自另一方,與簫聲相和。

奚玉帆道:「我一定會來的。不過世事難料,什麼時候能來,我卻是不敢預定了。」

笑傲乾坤華谷涵是蓬萊魔女柳清瑤的丈夫,武功還在妻子之上。武林天驕檀羽沖則是金國的第一高手,武功和笑傲乾坤也是不相伯仲的。

公孫璞因為父親是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童年的事情,對他只是痛苦的回憶。聽了宮錦雲的話,不覺皺起眉頭,說道:「家母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我也不忍問她。」

張弓道:「島主是在黃河五霸那兒,知道你們已經遇上了的。但他又不知道是在哪裡聽來的消息,聽說姑爺和小姐要去金雞嶺投奔蓬萊魔女,他一路上面色很不好看,和我說過,倘若真是如此,只怕、只怕——」

這些事情奚玉帆當然是不知道的,他說完了與「青袍老者」遭遇的這段事情之後,便指著孟霆,跟著說道:「我給那青袍老者一掌擊昏,也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睛,就看見宮錦雲在我旁邊了。看情形,她正在為著不知如何救治我而著急。再過一會,孟大鏢頭就來了。以後的事情,孟大鏢頭都已知道,也不用我說了。」

哪知奚玉帆卻道:「不,我還是想先回家一趟好些。請恕我不能和你們結伴了。」

奚玉帆道:「不錯,他來的時候,剛好見著我拿著公孫璞那把玄鐵寶傘,也怪不得他有此誤會。」

但奚玉帆卻是仍有疑團,未能明白,接著說道:「可是他為什麼又要殺公孫璞呢?」

正是世事往往難測,谷嘯風以為公孫璞和宮錦雲一定是已經到了金雞嶺,哪知結果卻是大謬不然。就在奚玉帆出事那天,他們二人也都各遭意外,此刻宮錦雲正在找尋公孫璞呢。

張弓道:「他是公孫璞姑爺吧!小姐,你不知道,島主正是要找他的。」

公孫璞道:「不錯,家母和幾位前輩女俠寄寓在光明寺里。」宮錦雲道:「不知令堂可曾和你說過你幼年之事?」

公孫璞道:「沒有呀。只是奚大哥卻碰上了一個不知什麼人,追那個人去了。你看看這把玄鐵寶傘,看來是給那個人用石子打了一下呢。」

張弓說道:「正是島主來了。」

谷嘯風不願說出奚玉瑾和辛龍生的事情,免得刺激奚玉帆。心想在他病好之後,那時杜復想必也回到金雞嶺了,他可以自己去問杜復。

宮昭文之所以要殺公孫璞,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公孫璞投向蓬萊魔女,但還有一個原因也很重要的乃是他恐留下後患,如果公孫璞已經得到桑家的毒功秘笈的話,練成了這兩大毒功,他日就是他的剋星了。

且說公孫璞正自在客店等得心焦,忽聽得有人輕輕拍門,公孫璞喜道:「錦雲,你回來了?」開門一看,只見一個陌生女子走了進來。正是:

谷嘯風道:「聽杜四叔(杜復)說,她似乎是到江南去了。」

公孫璞道:「你既然知道,那就更不必提了。」

宮錦雲道:「比如、比如說,你小時候有沒有什麼表姐表妹表兄表弟,或者比表姐表妹和你更親的親人,你都忘記了他們了,你的母親沒和你提起來?」

宮錦雲道:「把好吃的帶一盒子回去,也對得住他了。店裡總得有個人看守,若是回去再請他來,把你那把寶傘和大小包袱帶下來,這可不好看相(瞧著不雅之意)。」

奚玉帆道:「舍妹若是當真前往江南,想來她也會順道回家一轉的。我先回去,說不定還可以碰上她,好在我的傷如今已好了六七分,並不緊要了。」

韓珮瑛隱隱猜到奚玉帆的心意,當下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勉強奚大哥了。奚大哥回家之後,再來金雞嶺也是一樣。」

她摸了摸奚玉帆的胸口,只有胸口還是溫暖的。氣息雖然微弱,但也還有呼吸。

原來奚玉帆是不願和谷、韓二人同在一起,因而想避開他們的。韓珮瑛也知道奚玉帆在暗戀著她,不知道的只是谷嘯風一人而已。

奚玉帆站起身來,試試活動手足,果然已是能夠走路,大伙兒便一同出去。此時喬松年陪那楚大鵬吃早餐,也已經吃過了谷嘯風道:「喬老前輩,這次我們連累了你,此地你是不能安身的了。黑風島主是宮錦雲姑娘的父親,這位宮姑娘不僅和我相識,和珮瑛更是情如姐妹,她現在已經到金雞嶺去了。喬老前輩,你不如也和我們一同到金雞嶺去暫且安身,好嗎?你與黑風島主的過節,可以求那位宮姑娘代為化解。」

登時有幾個客人追了下去,那小偷把荷包一摔,叫道:「還給你就是,請你們別為難我啦!」

名錦雲道:「只怕爹爹要對公孫璞有所不利,是么?」

當下,眾人分道揚鑣,孟霆護送奚玉帆回他的百花谷老家,其餘的人,便都一同往金雞嶺了。

宮錦雲忽地把一顆金豆放在桌上,說道:「公孫大哥,請你結賬,先回客店等我,我去去就來。」

公孫璞大感詫異,心裡想道:「奚大哥為何要在客店裡炫露輕功?」心中驚異,臉上可不敢表現出來,當下笑道:「我那位朋友是在虎威鏢局當夥計的,是會一點登高的功夫。蒙古韃子的大軍來了,莫說鏢局的夥計,總鏢頭也要逃難的。他是從屋頂出去的么?」

公孫璞莫名其妙,但宮錦雲既然堅決不讓他跟著同去,他也只好在客店等候了。

宮錦雲道:「你引我出來做什麼?可是我的爹爹來了?」

宮錦雲佯嗔道:「老婆婆說話好沒正經!」口裡這麼說,心裡卻是不禁歡喜,她在家裡逃出來的時候,是帶了一把金豆準備在路上換錢用的,此時就隨手給了老婆婆一顆金豆當作衣價,這顆金豆足可購買十套這樣的新衣,老婆婆自是大喜過望,忙不迭的道謝。

張弓點了點頭,說道:「只怕小姐也不免要受一頓責罵。所以我特來告訴小姐,可別和姑爺一同回去。或者看他怎樣處置姑爺之後,再去見他不遲。」

宮昭文凝神一聽,聽見了簫聲、嘯聲遠遠相和,禁不住大吃一驚,暗自想道:「我可不能讓這兩個剋星碰見。」原來他從簫聲與嘯聲聽得出那兩個人都是具有深厚的內功的,心知吹簫的必定是武林天驕檀羽沖,長嘯的必定是笑傲乾坤華谷涵。

店主人走後,公孫璞關上房門,一看玄鐵寶傘還在房中,但傘面卻有一道白痕,地上有許多白色的粉末,一看就知道是一顆石子給玄鐵寶傘打碎的。

公孫璞拗不過宮錦雲,笑道:「好,依你,依你,但你可不要喝醉才好。」

宮錦雲買了她所需要的東西,又在一家成衣店裡,恰好找到了兩套合身的新衣裳,便在店裡換了新衣,店主人是個老婆婆,她借店主人的卧室換了新衣走出來的時候,老婆婆笑道:「好漂亮的小姐,換了這套新衣,真是像個新娘子了。」她是特地奉承宮錦雲,希望討個好價錢的,宮錦雲聽了,卻是不禁心中一動,粉面通紅,暗自想道:「我和公孫大哥本來是有婚姻之約的,但他直至如今還未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子,要不要想個法子告訴他呢?」

谷嘯風的感喟乃是由衷而發,但他卻不知奚玉帆也正是有同樣的感慨。

宮錦雲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奚玉帆受了七煞掌之傷,正在迷迷糊糊之中,聽得有人說話,張開了眼睛,依稀認得是宮錦雲。可是他的知覺雖未全失,卻還未能開口說話。

宮錦雲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將他扶了起來,問道:「奚大哥,你怎麼啦?是誰傷了你的?」

宮錦雲道:「為什麼?」

宮錦雲喝了幾杯,微有酒意,頰暈輕紅,便把話題挑了起來,說道:「公孫大哥,聽說你爹爹早逝,令堂則還健在。是么?」

奚玉帆聽得韓珮瑛稱呼谷嘯風為「谷大哥」,心裡想道:「不過一年之前,他們才鬧婚變,掀起了偌大的風波,現在卻又這般親熱,世事真是難料。」心中不無感慨,看了韓珮瑛一眼,訥訥說道:「我的事情已經說完了,現在該我問問你們啦。不知你們可知道玉瑾的下落嗎?」

宮錦雲怔了一怔,說道:「傷心之事。哦,對了,你是不願再想起、想起你的——」她畢竟是個六竅玲瓏的女子,一懂得了公孫璞的心思之後,這「爹爹」二字也就避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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