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回 巧布毒謀伸黑手 驚聞噩耗碎芳心

谷嘯風是抱著拼了一死的決心衝出去的,因為他自知傷得甚重,不願意拖累別人。如果他不是冒險衝出去,奚玉帆和公孫璞一定要分出精神來照顧他。

奚玉帆驚魂稍定,心裡想道:「我是任老前輩的副手,這一隊押運寶藏的丐幫弟子是由我們帶領的,如今任老前輩已受重傷,這副擔子只能由我獨力擔承了。那幾個丐幫弟子說得不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第一,是應該有人回去報信;第二,我應該保護受了傷的丐幫弟子突圍脫險,決不能令他們全部傷亡,能夠多活一個就是一個;第三,更要緊的是保得任老前輩生命安全,他傷得這麼重,若不趕快突圍找得安全之所給他醫治,即使他不再受傷;也是要耽誤了。唉,嘯風兄墜下懸崖,恐怕是難有生還之望了。倘若我只是找到了他的屍體又有何用?不錯,他是我的妹夫,但我又豈能為了他一個人而連累了大家?」

任天吾哈哈笑道:「那麼你們可以放心走了吧?」

公孫璞大吃一驚,連忙擊斃一名蒙古騎兵,正要搶他的坐騎,西門牧野業已趕來,將他攔住。只聽得「小白龍」一聲長嘶,跳起一丈多高,閃過了幾支長矛的攢刺,突圍而去。

任天吾道:「你不必管我傷得重還是不重,商議大事要緊。如今寶車已經被劫,洛陽也失陷了,你們說該怎樣辦?」

說話之間,恰巧就有一個細作進來報告:「青龍口昨日發現一隊蒙古騎兵,殺聲震天,也不知他們是否和官軍作戰。」

隨著谷嘯風那聲大喝,那兩個軍官同時給他拖下馬來。

奚玉帆道:「我們當然是要去打聽消息,不過現在你老人家病體未愈,回丐幫報信之事也是不容或緩,還是等到你老身子好了,我們再去找他如何?」

但另一個軍官卻揮刀打落了他的長矛,原來這個軍官名叫畢魯花,乃是成吉思汗手下的「金帳武士」,曾跟隨成吉思汗轉戰歐洲,成吉思汗死後,他的第三個兒子窩闊台繼任大汗,升任畢魯花為一等待衛。這隊蒙古騎兵就是由他統領的。

辛龍生道:「多謝兩位大叔報信,江南局勢緊張,小侄當然是要趕著回去的。」

谷嘯風閃開了第一支,用劍撥落了第二支,氣力已經用盡,第三支箭射來,正中他的坐騎,小白龍著了箭傷,跑得更急,谷嘯風給拋了起來。此時正跑到一處懸崖之上,谷嘯風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從半空中墜下深谷。

公孫璞和奚玉帆尚在和蒙古兵混戰之中,遠遠的看見谷嘯風中箭落馬,這一驚端的是非同小可!此時他們雖已搶到了坐騎,但蒙古兵亦已合圍,急切之間,他們哪裡能夠突圍而出?

奚玉瑾聽得消息,憂心如焚。恨不得插翼飛到青龍口去,當下便即告辭。

過了一會,任天吾裝作復甦的樣子,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坐了起來,張口說話。一說話就責備他們:「我叫你們不要管我的,你們為何不聽我的說話!嘯風呢?他是不是——唉,為了我這幾根老骨頭,倘若斷送了我嘯風甥兒的性命,叫我怎好意思活著去見他的母親啊!」

奚玉帆吃了一驚,只道他受了亂箭所傷,連忙問道:「任老前輩,你怎麼啦?」任天吾裝作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含含糊糊他說了幾個字,奚玉帆只隱約聽得清楚一個「我」字,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旁邊一個丐幫弟子告訴他任天吾並沒有受到箭傷,奚玉帆這才稍稍放心。

奚玉帆見任天吾一開口就問起谷嘯風,不由得心痛如絞。想道:「任老前輩倘若知道谷兄已遭不幸,只怕更是痛不欲生了。」為了避免令到任天吾受到刺激,只好隱瞞真相,說道:「任老前輩放心,谷兄,他,他已經脫險了。」

楊匡說道:「我們離開山寨之時,恰好令師派來的人到敝寨,與柳盟主商量南北同心禦敵,相互支援之策。同時也叫我們設法找你,通知你早日回去。」

辛龍生驚詫無比,說道:「韃子剛剛攻陷洛陽,怎的會來得那樣快呀?」

原來史天澤本是太湖的一家寨主,後來因為多行不義,給太湖十三家總寨主王宇庭趕出去的,是以辛龍生看不起他。

谷嘯風喝道:「擋我者死,讓我者生!」一個「鐙里藏身」,輕舒猿臂,抓著了兩支刺來的長矛,他雖是受了重傷,這兩個軍官也還敵不住他的內力。

畢魯花是蒙古著名的神箭手,曾與丐幫作過戰,故此這人知道。他說完這句話「卜通」便倒。原來辛龍生因為要騰出手來扶奚玉瑾,不能繼續給那人輸送真力,他早已是油盡燈枯,當然支持不住了。

任天吾半信半疑的神氣,緊緊追問:「他已經突圍了么,那為什麼他又不和你們一起?」

奚玉帆只好繼續說謊:「他與我們分道揚鑣,我們回丐幫報信,他到紫蘿山去請救兵。希望得到紫蘿山義軍的幫助,還可以截回被劫的寶藏。他的坐騎跑得很快,蒙古兵沒有追上他。」

那兩騎馬倏然停下,騎在馬上的是兩個漢人,這兩人跳下來,不約而同「咦」了一聲叫道:「這不是奚姑娘嗎?你要報什麼仇呀?」

原來這兩個人乃是綠林盟主柳清瑤手下的兩個大頭目,一個名叫楊匡,一個名叫杜復。

畢魯花是蒙古軍中極有名的神箭手,武功也很不弱,打落了谷嘯風的長矛,冷笑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讓你也見識見識我的神箭!」拉開了鐵胎弓,弓如滿月,箭如流星,嗖嗖嗖發出了三支連珠箭。

奚玉帆道:「這怎麼可以!」正在一個裝模作樣,一個苦苦相勸之際,忽見路上塵大起,一隊蒙古軍馬在山上出現,向南賓士。

奚玉帆初時只道這隊軍馬是來搜索他們的,慌忙把任天吾扶到密林深處躲藏。待到蒙古騎兵過盡,不見有人上山,大家方始放心。

公孫璞忽道:「不好!」宮錦雲道:「韃子兵沒有發現我們呀,怎的還不好嗎?」

公孫璞道:「蒙古大軍向南馳奔,只怕洛陽已經失陷了。」

「令師是江南的武林盟主,江南方面的義軍如今雖然未有統一指揮,但順理成章大家也都是唯令師的馬首是瞻了。」

任天吾裝得很像,奚玉帆、公孫璞都以為他當真是受了很重的內傷,一點也不知道他是弄假。奚玉帆給他服下了善治內傷的小還丹,公孫璞還用了正宗的內功心法替他推血過宮。

公孫璞、宮錦雲和任天吾三人在樹林里住了一晚,這一晚公孫璞繼續以本身真力,助任天吾療「傷」,任天吾樂得受益。

第二日中午時分,公孫璞和一個叫化子回來,這叫化子是丐幫洛陽分舵的一個香主。

任天吾急不可待地問道:「洛陽怎麼樣了?」這丐幫弟子垂頭喪氣地說道:「洛陽在三日前已給韃子攻入。唉,想不到任老前輩你也受了傷,這可怎麼好呢?」

任天吾作出鬆了口氣的模樣,臉色稍見緩和,但仍是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放心不下。他單騎突圍,怎保得沒有意外?除非你們找著了他,將他帶到我的面前,讓我親眼看見了他,我才能放心得下。」

這丐幫弟子說道:「劉舵主不幸在城破之日犧牲了,陸幫主率領本幫弟子突圍,準備撤過黃河以南,和綠林盟主柳女俠率領的義軍會合。」

一著棋差成大錯,鴛鴦從此各分飛。

這丐幫弟子繼續說道:「我奉了陸幫主之命,留下來準備和你老聯絡,我正想到紫蘿山打聽消息,想不到在這裡遇上了。唉,更想不到——」他不忍再說下去,頓了一頓,問道:「任老前輩,你傷得重嗎?」

她哪裡知道,谷嘯風其實並沒有死!正是:

奚玉帆道:「依小侄之見,洛陽已經失陷,我們留在這兒,也是無能為力,不如大伙兒去投奔柳盟主。」

公孫璞和宮錦雲想起韓珮瑛曾勸他們投奔綠林盟主柳清瑤之事,齊聲說道:「不錯,除了這條路只怕也沒第二條路好走了!」

任天吾冷冷說道:「大家都走了,那麼谷嘯風的死活就不必管了么?」

奚玉帆、公孫璞那日親眼看見谷嘯風中箭墜馬,跌下懸崖,都以為他定是有死無生,想不到任天吾有此一問,但又不敢把真相告訴他,一時間不覺呆了。

任天吾道:「總得有一個人留下來打聽到他的確實消息,你們走吧,我留下來!」原來任天吾是急於去找那兩個魔頭分贓,巴不得有個藉口才能脫身。

奚玉帆道:「任老前輩,這個,這個——」任天吾道:「什麼這個那個?你爽快說罷,是不是怕我這幾根老骨頭不中用了?」奚玉帆道:「老前輩身體要緊,不如由小侄——」

任天吾怎肯讓奚玉帆留下來替代他?心裡想道:「這齣戲唱到這兒,也應該適可而止了。」於是哈哈一笑,說道:「老弟台不必為我擔心,我這幾根老骨頭雖不中用,但多虧公孫璞老弟以內力替我療傷,現在是死不去的了。西門牧野和朱九穆這兩個老魔頭給我傷得也很不輕,即使碰上他們,我也可以陪他們打上一架。」說罷,輕輕一推,就把奚玉帆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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