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回 薄命佳人遭陷害 痴情公子苦相隨

大笑聲中,一個人從樹上跳了下來,正是辛十四姑的侄兒辛龍生。正是:

韓珮瑛不知就裡,大為著急,連忙勸道:「爹爹,我知道你不輕易受人恩惠,但奚姐姐和咱們等於自己人一樣,這酒當然是喝得的,爹爹,你不要固執了!」

濮陽堅裝作討好的神氣,說道:「要的,要的,牢房潮濕,霉氣甚重,對你這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實不適宜,還是讓我來吧。」口裡笑嘻嘻地說,手上已是突然加了一把狠勁,把那托盤奪了過來。

奚玉瑾若要搶接托盤,勢必給濮陽堅的小擒拿手法反刁虎口。好個奚玉瑾,在難以兼顧的情形底下,當機立斷,衣袖一揮,使了一股巧勁,恰好在那剛剛飛出手去的托盤邊沿輕輕一拂,托盤改了一個方向,去勢緩了許多,「當」的一聲響,輕輕落在地上。

托盤落地的那一剎那,奚玉瑾已是縮回手指,與濮陽堅硬對一掌。濮陽堅原來的功力本來是在奚玉瑾之上,幸虧他在不久之前給公孫璞破了「修羅陰煞功」,元氣大傷,未曾恢複。雙掌一交,奚玉瑾身形一晃,濮陽堅卻已是禁受不住,「登登登」的接連退了三步。

孟七娘柳眉一豎,厲聲說道:「西門先生,你要追究什麼?」

奚玉瑾放下托盤,打開一扇窗子,讓陽光透進牢房,抹掉了臉上的化裝,說道:「珮瑛,你不認得我了么?」

奚玉瑾在他身上搜出了牢門的鎖匙,將他推到牆角,放了下來,讓他倚牆而坐。濮陽堅不能動彈,任憑她的擺布,若不細察,看起來就好像在倚著牆壁打瞌睡的神氣。

奚玉瑾心裡暗暗祈求諸天神佛保佑,想道:「只要求得半個時辰沒人發現,我們就有逃生之望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在這半個時辰之內,千萬別讓人來!」

此時西門牧野的手下正在假山前面大呼小叫,有人試著要搬開封洞的大石,又怕奚玉瑾在洞里把暗器打出來,扛著大石,那就不易躲避了。有人叫道:「不用這樣費力,用煙灌進去,熏這臭丫頭,待她暈過去了,這還不手到拿來。」

韓大維父女聽得外面有打鬥的聲音,正自驚疑不定,忽聽得軋軋聲響,牢門打開,奚玉瑾走進來了。

韓珮瑛見父親沉吟不語,又再勸道:「爹爹,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就不為女兒著想嗎?爹爹,只有你恢複了幾分本領,女兒才有指望可以脫險啊!」

韓珮瑛驚疑不定,心想:「她若是孟七娘的丫頭,為何又與濮陽堅打架?」

禁不住便即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好個奚玉瑾,在這關鍵的時刻當機立斷,突然一個轉身,移形換位,倏然間就到了另一個漢子的身旁。

剛剛踏進山洞,只聽得「蓬」的一聲,一塊大石頭從假山上滾下來,封住了洞口。這座假山上的石頭是用人工堆砌布成景緻的,受到震動,滾下一塊石頭並非奇事。鄭友寶等人根本想不到是有人暗中搗鬼,但對奚玉瑾來說,卻是出現了奇蹟了。

奚玉瑾吃了一驚,游目四顧,牆角只有一個給她點了穴道的濮陽堅,這是什麼人在和她說話呢?

西門牧野非但不走,反而邁前兩步,冷笑說道:「比這樣的事情更重大的都有呢,此許小事,自是不值一提。」

奚玉瑾大吃一驚之後,忽然發現洞中有光亮,原來來捉拿奚玉瑾的人,有好些是拿著火把的。火把的光從石頭縫隙中透進來,隱隱照明了這個山洞。

韓大維道:「我知道百花谷的九天回陽百花酒能治修羅陰煞功之傷,但這酒我不能喝!」

孟七娘縱聲笑道:「西門先生自稱君子,不怕人笑甩了下巴么?我可沒有這樣厚的臉皮自命君子,我只是一個氣量狹窄的女人。我就是討厭你們在我這裡多事,我就是偏偏要管,你怎麼樣?」

奚玉瑾柳腰一扭,擺脫了鐵鏈的纏繞,抽出劍來,一個移形換位,劍鋒朝著祝大由刺去。

韓珮瑛道:「孩兒已經試過了。」

原來他話猶未了,忽地又有一顆松子掉下來,打著了他的額角。打著額角比打著天靈蓋好得多,他的功力也比言秉鉤較為深厚,是以尚未至於暈倒,但額角腫起了一個瘤,亦已是疼痛難當了。

孟七娘的點穴手法又快又狠又准,奚玉瑾即使全神應付,也是決計躲避不開,何況此際她剛剛在跌了一跤之後爬起來,便給孟七娘攻個措手不及!

奚玉瑾回過頭來,只見托盤剛剛跌下,酒壺傾側,壺蓋也揭開了。幸好壺中的酒不過倒出了少許,奚玉瑾連忙蓋上酒壺,再回過頭來整治濮陽堅。

奚玉瑾又驚又急,心裡想道:「我絕不能落在他們的手上。倘若無法拼個兩敗俱傷,我只好自盡了。」

在西門牧野的大笑聲中,奚玉瑾又聽得剛才那個聲音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快走,朝東!」聽這聲音,竟似有些熟悉。

奚玉瑾道:「不錯。」韓大維又道:「這麼說,是孟七娘要你來救我的了?」奚玉瑾再次答道:「不錯。」韓大維面色一沉,說道:「我寧死也不領孟七娘的恩惠!」韓珮瑛道:「爹爹,你不是和我說過——」韓大維道:「叫你有機會不可放過,但我本人可不能領孟七娘的情!」

奚玉瑾喜道:「這就好了,請你趕快把這壺酒喝下,不消半個時辰,你就可以恢複幾分功力了。」

到了這個地步,奚玉瑾當然是非得顯露武功不可了。可是濮陽堅亦已有了提防,奚玉瑾一指點向他脈門的「關白穴」,濮陽堅左手反掌一拍,右手把那托盤拋了出去。

奚玉瑾道:「孟七娘並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這酒本來就是我的。」

奚玉瑾道:「是我家自釀的九天回陽百花酒。」

韓大維喝道:「好狠毒的丫頭!快說,是孟七娘叫你下的毒,還是你自己乾的?」韓珮瑛大驚叫道:「什麼,酒中有毒?」

眼看奚玉瑾就要給他迫到一棵參天大樹的下面,後退已無去路。祝大由跨上一步,哈哈笑道:「小姑娘,還要打嗎?我可真捨不得傷你呢!」不料笑聲未已,腳底突然一滑,幾乎摔了一跤。

韓大維心裡想道:「奚、谷兩家的冤讎與我無關,瑛兒雖然是谷家的媳婦,她也不該向我報復吧?何況瑛兒的傷也是她治好的,她不向瑛兒報復,想不至於對我下毒手的。」

但祝大由已是大起恐慌,滿肚皮的氣,心裡想道:「這鬼丫頭分明不是我的對手,我卻莫名其妙的給她刺了一劍,言秉鉤更不知是什麼緣故,竟然在緊要的關頭,自己摔了一跤,受了重傷,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們二人聯手,糊裡糊塗的輸給一個黃毛丫頭,還有何面目再見武林朋友?」

話猶未了,忽聽得有人說道:「我知道是誰害的!」「當」的一聲,那一壺酒給一顆石子打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孟七良已是進了牢房,出現在她們的面前了。孟七娘一見韓大維已經倒在地上,頓足叫道:「我還是來遲了一步!」驀然回過頭來,一掌向奚玉瑾打去,罵道:「你雖然不是主凶,也是幫凶,饒你不得!」韓珮瑛叫道:「誰是主凶,問明白了再處治她不遲!」

螳螂休得意,黃雀正相隨。

奚玉瑾恐防藥力不足,正要再斟第二盅酒,忽見韓大維面色大變,血紅的雙眼瞪著她,奚玉瑾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韓大維哼的一聲,反手一掌,已是扣著了奚玉瑾的脈門,韓大維乃是當世有數的武學大師,雖然身受兩種邪派毒功之傷,對付奚玉瑾仍是遊刃有餘。奚玉瑾給他扣著了脈門,渾身酸軟,動彈不得,只見韓大維左掌舉了起來,就要朝著她的天靈蓋拍下!

孟七娘一掌沒有打死對方,倒是頗出意料之外,當下越發認定了奚玉瑾是辛十四姑派來的「姦細」,怒意更增。

韓大維道:「什麼錯了?」

話猶未了,奚玉瑾只覺韓大維的手掌冰冷,突然把手一松,「咕嚕」一聲,就倒下去了。

奚玉瑾一片茫然,待至看見韓大維倒下,這才醒悟,辛十四姑交給她的那包藥粉乃是毒藥!

韓珮瑛又驚又喜,失聲叫道:「瑾姐,果然是你!你怎麼來的?」

奚玉瑾道:「韓伯伯,你錯了。」

奚玉瑾見他來勢急猛,閃過鎚頭,橫劍一削,只聽得「當」的一聲,劍鋒削著了鐵鏈,鐵鏈沒有削斷,劍鋒卻損了一個缺口。這人的氣力比奚玉瑾大得多。

奚玉瑾這次冒了生命的危險,屈身來做丫頭,想不到人未救成,反而害了韓大維,又給韓珮瑛誤會,落得個如斯結果,奚玉瑾當然也是難過之極,又是驚恐,又是傷心!

這個山洞竟然是和一條地道相連的。奚玉瑾走到地道的盡頭,也有一塊大石封住洞口,奚玉瑾試一試用力推它,石頭應手滾過一邊,鑽出洞口,已經是在園子的外面了。

此時又有六七個人陸續來到,看見奚玉瑾傷了他們兩個同伴,嘩然大呼,紛紛擁上。有人叫道:「西門先生已經和孟七娘在裡面動手了,咱們無須顧忌!」

韓珮瑛一探父親鼻息,只覺氣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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