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翻雲覆雨嗟棋局 暗箭明刀占鵲巢

孟七娘道:「侍琴,你彈琴的本領我已經知道了,果然不錯。現在我想請你陪我下一盤棋解悶。」

奚玉瑾道:「只怕我的棋藝粗淺,不堪一擊。請主人指點。」

一般人總是喜歡戴高帽的,孟七娘笑道:「是么,我倒不覺得呢。不瞞你說,你沒心事,我倒是有點心事。」

下到半局,成了犬牙交錯的混戰局面,孟七娘拈子沉吟,欲下未下,自言自語道:「這局面可有點不妙呀。」

奚玉瑾心頭一動,暗自想道:「我何不編一套說辭,試探試探。」當下應道:「是呀,大局的確很不好。主人,你可聽到什麼新的消息沒有?」

余化龍道:「另外還有原因?」

奚玉瑾道:「辦法是沒有的,但我卻有個主意,多少可以為主人盡點心事。」

奚玉瑾道:「蒙古的騎兵已經侵入中原,聽說現在已攻向洛陽!」

碧淇帶領奚玉瑾走出書房,經過一條長廊,邊走邊道:「侍琴,你和主人真有緣份,她一見你就這麼的歡喜你。」奚玉瑾道:「我新來乍到,不懂規矩,剛才幾乎受主人的責備呢,以後還得請姐姐多多指教才好。」碧淇道:「你客氣了,但不知主人要責備你什麼?」

奚玉瑾道:「即使蒙古韃子打來,咱們這裡想必是可以無妨的。」

奚玉瑾明知故問:「谷家辦的婚事,那新郎是否就是谷嘯風?」孟七娘道:「不錯。我要問的就是他是否已經成了親?」

於是碧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道:「主人,我可不敢叫他滾呢,除非是你帶我去,否則只怕我要吃不了兜著走!」

孟七娘吃了一驚,道:「來得這樣快呀,我還不知道呢!」

奚玉瑾故意把話題兜回來淡淡說道:「大勢如此,人力難以挽回,各人能夠自保平安也就好了。我想即使蒙古韃子搜到這兒,咱們也是有驚無險!」

孟七娘覺得這話很是奇怪,睜大了眼睛道:「為什麼?」

奚玉瑾道:「因為有西門先生和朱先生兩位在這兒。」

孟七娘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朱九穆你並沒有見過,你又怎麼知道有這個朱先生在這兒?」

奚玉瑾道:「賞花明天再賞不遲。」

孟七娘道:「他可是說這兩個人和蒙古韃子有牽連么?」

碧波道:「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沒有好事了,說不定還要串通了來算計咱們呢。」

奚玉瑾正想出去,當下假獻殷勤,多謝了孟七娘的體貼,走出書房,便去找尋那小丫頭碧波。

奚玉瑾道:「不是和我說的,是昨天晚上和他姑姑說的,當時我恰好在旁。」

想至此處,奚玉瑾越發心驚:「他邀我的哥哥去助丐幫,暗中卻又派遣他的弟子來這裡和這兩個鷹頭勾搭,不知他是有甚陰謀?糟糕,糟糕,倘若他真的是蒙古韃子的姦細的話,哥哥的處境豈非甚為危險!」

奚玉瑾道:「說了。但十四姑說的和主人說的稍微不同。」

孟七娘道:「什麼地方不同?」

這一天是第三天,孟七娘照例又叫奚玉瑾到書房陪她下棋,奚玉瑾記掛著韓大維這件事,心神不屬,連敗兩局,孟七娘詫道:「侍琴,你好像是有什麼心事,是么?否則你的棋似乎是不該輸給我的。」

碧波笑道:「一點不難,包管你不會給人發現,我有辦法。」

奚玉瑾道:「辛公子也曾如此問過他的姑姑,他的姑姑說:『表妹決不會把我當作外人,瞞住我的,既然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請客之事,這兩人自是聞風而至的了。』辛公子也說:『對,表姑志行高潔,決不會請這樣惡名昭彰的魔頭。』至於『聞』的是什麼『風』,『效』的是什麼『力』,他們可就沒有說了。」

孟七娘暗叫了一聲「慚愧」,想道:「辛十四姑固然是謬托知己,但龍生把我設想得這樣好,倒是有點出我意外。我和表姐有心病,我只道他也是幫著他的姑姑,對我無多好感的。」原來這件事情給奚玉瑾猜中了一半,朱九穆的確是聞風而來,但西門牧野則是和孟七娘曾有信使往還,合謀對付韓大維的,並非毛遂自薦。

孟七娘道:「龍生新從江南來到,何以消息這麼靈通?」

奚玉瑾道:「他聽得丐幫的人說起,說是有兩個少年前天在這山上碰見那兩個魔頭,是以一回來就問他姑姑了。」

孟七娘道:「哦,這件事情他也知道了?」

奚玉瑾道:「這兩個少年的名字一個好象叫谷嘯風,這個名字比較容易好記,另一個少年叫做公孫什麼的,我聽過卻忘了。辛公子說丐幫的人也認為這兩個魔頭有私通韃子的嫌疑,否則即使要報仇,也不該在這戰火彌天的時候來,而且專門和俠義道作對。據說叫做公孫什麼的那個少年已經到了丐幫分舵,谷嘯風的下落尚未知道。辛公子和谷嘯風似乎是好朋友,還曾為此事擔心呢。」奚玉瑾不知谷嘯風早已到了丐幫,希望能夠從孟七娘口中探出一些消息。

孟七娘不知奚玉瑾乃是乘機打聽谷嘯風的消息,說道:「奇怪,當時我雖沒在場,但據我所知,谷嘯風和公孫璞一同逃走的,怎的會不知下落呢?」

孟七娘想起一事,忽地問道:「侍琴,你是江南哪裡人氏?」奚玉瑾道:「婢子家住常州。」常揚二字一音之轉,奚玉瑾無暇思索,故此信口答是常州。

孟七娘道:「常州與揚州距離不遠,揚州竹西巷谷家很是有名,你不知道?」奚玉瑾道:「聽家父說過,揚州有人稱『小孟嘗』的谷若虛已逝世多年了,不知是否竹西巷谷家?」

孟七娘道:「不錯,你剛才提起的那個谷嘯風就是谷若虛的兒子。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情,谷家是否在半年前辦過婚事,你聽人說過么?」

孟七娘道:「你可知道來的那人是誰?」

奚玉瑾道:「婢子孤陋寡聞,可沒聽人說過谷家最近曾辦過婚事。」

孟七娘道:「這就有點奇怪了。谷家不但在武林中極有名望,而且是揚州有名的世家,谷嘯風是谷家的獨子,他若成親,必定辦得風光熱鬧,而且新娘子又是遠道來就婚的,人家一定會當作新鮮的事兒來講,怎的你卻沒聽過這件事呢?」原來孟七娘因見韓珮瑛獨自回家,谷嘯風雖然跟著也來韓家,但新婚夫婦,照理是不該分開的,是以起了疑心。

奚玉瑾道:「也許外面有許多人談論,但婢子足不出戶,是以不知。」接著裝出忍不住好奇的樣子問道:「主人說那位遠道就婚的新娘子,不知又是何等樣人?」

余化龍哈哈笑道:「那寶藏的秘密早已給家師知道了,不但知道,而且已經搬走了。兩位前輩可以不必多費心機向韓大維迫供啦。」

奚玉瑾道:「碧波姐姐和送我來的侍梅姐姐很熟,剛才她送那位姑娘從門房經過,曾與侍梅姐姐打了個招呼。故此婢子有幸見到那姑娘。那位姑娘長得真美,不知是誰?」

孟七娘道:「就是谷嘯風的新娘子,她現在住在咱們這兒。」

奚玉瑾故作驚詫,說道:「何以她不和丈夫一起,卻住在這兒?西門先生是這裡的客人,他的妻子也是這裡的客人,何以他們又打起架來?」

孟七娘道:「這位姑娘名叫韓珮瑛,她可以說是我家的客人,也可以說不是我們的客人。」奚玉瑾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氣,問道:「為什麼?」孟七娘道:「她是給捉來的。」

奚玉瑾道:「我聽辛公子說過,谷嘯風是出名的少年俠士,這位韓姑娘想必也是好人,何以西門先生將地捉來?這件事他若作得不對,主人,你也由得他么?」

孟七娘面色一沉,說道:「侍琴,你也問得太多了!」奚玉瑾裝作惶恐萬分的樣子連忙說道:「是,請恕婢子無知,婢子原是不該問的。」

孟七娘道:「西門牧野不在,你叫他滾吧!」

奚玉瑾道:「他說主人一定不會收容他們的。辛公子極是敬重主人,主人不用多疑。」

孟七娘道:「剛才碧波帶領一位姑娘從這裡出去,你見到了么?」

想至此處,孟七娘不覺意興索然,一抹棋盤,說道:「這局棋不必下了。」當下把碧淇喚來,問道:「你給她安排了房間沒有?」碧淇道:「安排好了,在水香榭西邊,我讓她和碧波住在同一個地方,不知主人以為如何?」孟七娘的住處也是靠近水香榭的,聽了很是歡喜,說道:「很好,我可以隨時叫她過來陪我,這樣吧,你帶她出去,她也應該歇息了。」

奚玉瑾道:「十四姑說這兩人是毛遂自薦,來為主人效力的。」

奚玉瑾道:「我問她何故將那位韓小姐捉來?」碧淇伸了伸舌頭,說道:「幸虧是你,倘是我問的,恐怕還會挨打呢。不瞞你說,我們也都很想知道其中原故,碧波最得她的寵愛,是這裡出名的小淘氣,她也不敢問。」

碧淇走過長廊,低聲說道:「我懷疑和西門牧野這老魔頭有關,那位韓姑娘就是給他的大弟子濮陽堅用他的一枚戒指騙來的。」又道:「這條長廊是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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