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回 邪正須分行俠義 雌雄莫辨惹相思

宮錦雲道:「這個我早已知道,但當時你們不也是心甘情願的嗎?」

楚大鵬道:「就是呀,我們與其做濮陽堅的奴僕,寧可做令尊的奴僕。濮陽堅把他師父的本領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我想令尊也未必會服氣的!」

這鄉下少年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接著就道:「化血刀的功夫練到爐火純青之際,掌心的顏色和普通的肉色完全沒有分別,絕不像你這樣濃黑如墨,臭氣熏人。像你這樣,一出手人家就知道了,所以我說你不夠高明,沒有說錯吧?」

小廝「啊呀」一聲叫了出來,似乎想說什麼,張開了口,卻不知是說的好還是不說的好。公孫璞道:「打擾了你們兩位,告辭了!」背起包袱,也不請教那小廝的姓名,便即下樓。

少年待對方的掌心堪堪就要拍到他的面門之際,這才舉掌相迎,說道:「像你這點微末功夫,本來我還不屑指教你的。但我既是有言在前,也就讓你見識見識吧。」

少年舉掌之際,旁觀的人看不出有何異樣,濮陽堅仔細留神,卻是不由得不暗暗吃驚,原來這少年的掌心微泛紅暈,那一圈紅暈轉瞬即逝。這正是「化血刀」的功夫練到已將接近爐火純青的境界才有的現象。

韓珮瑛心想:「這些邪派中的人物,還是少交為妙。」正想擺脫這個小廝,忽聽得健馬嘶鳴之聲,韓珮瑛抬頭一看,只見長街那邊,一騎馬正在疾馳而去。騎在馬背的人看不清楚,但那匹馬卻正是奚玉瑾送給她的那匹坐騎。

宮錦雲道:「他昨天已經走了,卻叫我到哪裡找他?」

宮錦雲面色微微一變,說道:「怎麼樣?」

宮錦雲道:「呆看什麼,難道金子也沒見過嗎?你將它折作房錢,多下的算作小賬。韓大哥,這是你送給我的,你不怪我將你的錢拿來浪費吧?」

韓珮瑛忽道:「宮姑娘,你聽過蓬萊魔女柳清瑤的名字么?她是北五省的綠林盟主,堪稱當今的第一位女俠。」

鄉下少年冷笑道:「你是不是還要再試一試?」濮陽堅顫聲說道:「多,多謝你不殺之恩,你,你是誰?」少年喝道:「既然不敢,還不給我快滾!」

少年指著濮陽堅一聲大喝,聲猶未了,只見濮陽堅面如死灰,往後退了一步,跟著又退一步,退了幾步,不知不覺的退到了樓梯口。少年的一個「滾」字吐了出來,濮陽堅如奉綸音,果然就從摟梯上骨碌碌地滾下去了。

楚大鵬這幫人大吃一驚,紛紛搶著下樓。少年冷笑道:「濮陽堅,你回去告訴你的師父,他偷了我家的東西,我遲早要去找他算賬的,到時你就會知道我是誰了!」

轉瞬間這幫人已是走得於乾淨凈,酒樓上除了夥計之外,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

宮錦雲作主替韓珮瑛收下了那封「程儀」,捏了一捏,笑道:「銀子換金子,這樁交易倒真是不壞。」納入韓珮瑛的行囊,揮手說道:「好了,好了,韓大哥已經答應了不追究你們,你們還跪在這裡做什麼?」

那鄉下少年道:「這算不了什麼,你請我喝酒,我也應該多謝你呢。」

掌柜的是個老行尊,用目光一測,便即笑道:「用不了這許多,你老給的已經不止十兩銀子了。」小廝把手一搖,說道:「多下的給你。」一副滿不在乎的豪闊氣概。掌柜的眉開眼笑,連連說道:「多謝兩位客官厚賜。」

少年道:「你把我當做朋友,我當然可以告訴你,我複姓公孫,單名『璞』,表字『去惡』,那些人剛才罵的那個大魔頭公孫奇,正是先父。」

一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二來濮陽堅也不相信這鄉下少年當真就有那個造詣,若然是他故弄玄虛,給他嚇退,豈非笑話?於是濮陽堅咬緊牙很,一掌就拍下去。

宮錦雲長袖一揮,「當,當」兩聲,把他們的尖刀拂落,說道:「我不想看你們鮮血淋漓的慘狀,這三刀六洞的刑罰就免了吧。」原來幫會中的規矩,若然做了很大的錯事,要求對方恕罪,就得用利刃在自己的身體上對穿三個窟窿,這就叫做「三刀六洞」。「三刀六洞」是一種僅次於「自盡」的自我刑罰。

宮錦雲道:「哦,原來你們是要我代請能人。」心想:「他們以為我和公孫奇的兒子是好朋友,豈知我和他雖是世交,卻也是昨天才見面的呢。」

小廝說道:「你是主人,客隨主意。你既然不想喝,我也只好不喝啦。」

看來他倒是未曾盡興。

宮錦雲拍掌笑道:「那就正好有伴了,我也是要去洛陽!」

宮錦雲昨晚在那客店一時淘氣,提議要與韓珮瑛「聯床夜話」,給韓珮瑛拒絕,心裡不免有個小小的疙瘩,生怕韓珮瑛對她誤會。

宮錦雲輕啟朱唇,曼聲唱道:「晚風前,柳梢鴉定,天邊月上。靜悄悄,簾控金鉤,燈滅銀缸。春眠擁綉床,麝蘭香散芙蓉帳。猛聽得腳步聲響到紗窗。不見蕭郎,多管是耍人兒躲在迴廊。啟雙扉欲罵輕狂,但見些風篩竹影,露墜花香。嘆一聲痴心妄想,添多少深閨魔障。」

店小二喜出望外,說道:「多謝兩位相公好心,那就請相公隨便賞賜幾文,小店可不敢說是算賬。」

宮錦雲道:「你也不必太過憂慮,蒙古兵還沒有打入河南,你家裡會平安的。」韓珮瑛道:「但願如此。」

韓珮瑛吃了一驚,不由得粉臉通紅,原來這個錢包乃是她的。韓珮瑛這也才恍然大悟,心裡想道:「是了,想必是我在那條小巷給他撞了一下,他就乘機扒去了我的錢包,當時我竟絲毫沒有發覺。這人的妙手空空本領委實驚人,但卻也未免是太惡作劇了!」

於是宮錦雲面帶紅暈,袖出手來,說道:「你們一定要我幫忙,我就勉為其難吧。韓大哥,過幾天我再到洛陽找你。」

店小二抖抖索索的從角落裡鑽出來,說道:「客官的賬,那位楚大鵬已經付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宮錦雲見韓珮瑛不作聲,眉頭一皺,說道:「韓大哥,你是不是討厭我呢?」韓珮瑛道:「哪裡的話?你別多心。我不過顧慮這條路不好走,我的仇家又多,只怕連累了你。」

兩人走出酒樓,韓珮瑛道:「多謝兄台今晚相助之德,咱們後會有期。」

宮錦雲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不禁又是歡喜,又是害羞,臉上泛起紅暈,嗔道:「韓大哥,你不認識小弟了么?」她與韓珮瑛一路上以兄弟相稱,已成習慣,一時改不了口。

小廝道:「對,對。咱們可不能讓店家吃虧,還有那位公孫大哥的賬,請你也一併算吧!」

小廝道:「小弟姓宮,宮廷的宮,名叫錦雲,他們所說的那位黑風島主,正是家父。」韓珮瑛早已料到他的身份,故此並不怎麼驚詫。不過,在這小廝自報姓名之後,她卻不禁心中一動,暗自想道:「宮錦雲,這倒像是個女子的名字。」但因不能肯定,韓珮瑛恐怕鬧出笑話,卻也不敢出言試探。

宮錦雲接著說道:「說起來,公孫璞和我家還是世交呢,不過,他卻未必知道。」

楚大鵬道:「西門牧野要三個月之後才來。」

韓珮瑛吃了一驚,展開輕功就追,但她輕功雖好,卻總不如奔馬。轉瞬間那匹馬已出了城門,去得遠了。

韓珮瑛趕回那間客店,店中正在亂成一片,店主人見韓珮瑛回來,滿臉惶恐作揖說道:「小店疏於防範,來了個盜馬賊,別的不偷,單單偷了你老的坐騎。不知你老這匹坐騎是多少錢買的。小店——」韓珮瑛料想這個盜馬賊定是為她而來,絕不是普通的小賊,她不願聽這店主的羅唆,當下說道:「世亂年荒,盜賊如毛,防不勝防,這是怪不得你們的,追不回來,那就算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背後有個人接聲說道:「對,區區一匹坐騎算不了什麼。韓大哥,你也不用擔憂沒有代步,別人會偷,我也會偷,過兩天我偷一匹駿馬給你,包管比你原來的坐騎還好。」韓珮瑛回頭一看,只見宮錦雲笑嘻嘻地站在她的後面,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宮錦雲臉上的煤灰還未洗抹乾凈,身上穿的又是一件打著補釘的衣裳,更加上口中說出了這樣的話,客店裡的掌柜和夥計無不愕然,人人向他注視。

洪圻苦笑道:「不錯,他是曾經給我解毒,但這也不過是等於『緩刑』罷了。」

宮錦雲笑道:「回去?你叫我回哪裡去?我正是因為無家可歸,所以才到這裡找你的。」

韓珮瑛甚是氣惱,心想:「這個人怎的這樣不識趣,我要擺脫他,他卻偏偏要來纏我!」當下淡淡說道:「找我做什麼?」

宮錦雲冷笑道:「你們不是有了靠山么,又何須再來求我?我也沒有那樣的本領!」

楚大鵬與洪圻齊聲說道:「正是。務請宮姑娘幫忙。」

此時已是中午時分,宮錦雲道:「韓大哥,咱們到林子里歇一會,吃點乾糧再走。」韓珮瑛說道:「好!」於是兩人走進樹林,找了一塊草地,就坐下來。

說罷,掏出韓珮瑛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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