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 毒手傷人疑玉女 神刀化血懾群豪

有的叫道:「賴香主,不好了,咱們的巡河二頭領受人暗算,血汗流個不停!」

小廝笑道:「咱們衣裳襤褸,他們狗眼看人低,我給你出一口氣,這是應該的。」舉杯一飲而盡,又搖頭晃腦地說道:「別人請我的客,我白吃白喝,過意不去,讓我也過過請客的癮,怎麼,你們還不走開,是想我也請你們的客嗎?哼,你們有錢,這個東道我可不做。」

和韓珮瑛同桌的那個小廝把酒杯一頓,說道:「豈有此理!好好一座酒樓,竟給傖夫弄得臭氣薰天,這酒不能喝啦!」

韓珮瑛好生詫異,說道:「洪幫主,你們弄錯人了。」此言一出,楚大鵬與洪圻都是為之愕然。洪圻心想:「她一定要抵賴到底,恐怕也只有動武了。」當下訥訥說道:「他們的眼力雖然不夠,大約還不至於弄錯了人。」

韓珮瑛冷笑道:「這是你們自己遞上來的,誰稀罕你們的拜帖?」那小廝道:「對,發還他們,也免得弄髒了咱們的桌子。」

洪圻叫道:「楚大哥,這小子胡吹大氣,你就相信他了?」他見楚大鵬對這小廝越來越是恭敬,忍不住氣得七竅生煙。

粗豪漢子推拿了約有半炷香時刻,洪圻喉頭咯咯作響,忽地把灌進去的汾酒都吐了出來,酒色如雲,腥臭撲鼻,洪圻大叫一聲:「脹死我也!」人卻醒了過來。

這粗豪漢子早已喝下的半壇汾酒,此時都化作了酒浪噴將出來,把那些人噴得跌跌撞撞的往後直退。那個貌似農家子的少年仍然大馬金刀的坐在他的座位上,對周圍的一切,好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有一個人眼看就要撞到他的身上,卻不知怎的,忽地腳步一斜,踉踉蹌蹌的從他身邊滑了過去,連他坐的椅子也沒碰著。

洪圻噓了口氣,說道:「謝宮公子開恩,那就請公子你駕臨敝幫,給他們解救吧,可憐他們已是病在垂危,恐怕過不了今晚了!」

洪圻心中惱怒,想道:「你這是明知故問。」但因他一來有事求人,二來他把韓珮瑛錯當作一個姓宮的女子,而那位宮小姐的父親正是他最忌憚的一個大魔頭。因此儘管心中惱怒,卻還是不能不必恭必敬地說道:「請宮、公、公子高、高抬貴手!」心中怒氣難宣,說話不覺顫抖,聽了似是口吃的模樣。「宮」「公」同音,韓珮瑛只道他連說三個「公」字,仍未知道他是稱呼自己的姓氏。

楚大鵬道:「聽說令師前年東山復出,威震關東,可惜我們俗務纏身,路途又遠,不能前往拜謁令師,瞻仰顏色。」這幾句話表明了他對西門牧野並非全無所知,多少給自己這一幫人挽回了一點面子。

韓珮瑛詫道:「這事從何說起?我與貴幫上下人等無一相識,我怎會要你們兩位香主的性命?」

濮陽堅心想:「我若是連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都收拾不了,如何能夠壓服眾人?」殺機陡起,一個轉身,運起了化血刀的功夫,橫掌便向韓珮瑛劈去。

粗豪漢子道:「好了,你們這位洪幫主的血毒已經給我用這半壇汾酒滌盪無遺,他的性命是可保無憂啦,咱們也可以好好的坐下來談了。」

楚大鵬低聲說道:「濮陽兄,這位宮公子的尊翁是東海黑風島的宮島主,這位小兄弟恐怕也是黑風島的人。」要知那黑風島的宮島主乃是這幫人最忌憚的一個大魔頭,如今雖然是有了新的靠山,也還是害怕惹這魔頭不起,故此楚大鵬悄悄的出言提醒。

濮陽堅連使幾次「化血刀」,都沒傷著對方,自己反而要險些吃虧,大怒之下,雙掌揮舞,掌風呼呼,韓珮瑛近不了他的身,只好連連後退。

洪圻道:「沒有。」

濮陽堅曾經折斷過那小廝用來向他點穴的一雙筷子,如今見韓珮瑛又是依樣畫葫蘆的向他點來,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道:「好,我就和你玩玩。」重施故技,伸出雙指挾韓珮瑛點過來的筷子。

洪圻道:「敝幫有兩位香主,不知何事得罪了公子,請公子饒他們一命!」

韓珮瑛道:「然則你們何以就認定是我所傷?」

小廝笑道:「我可沒有這樣大的面子和你們師徒結交,你還是回那邊喝酒去吧。」

但韓珮瑛雖然還可以勉強支持,亦已是感到十分難受。原來濮陽堅毒掌發出的腥風,若是呼吸多了,也會頭暈眼花的。那小廝的功力似乎比韓珮瑛略勝一籌,臉上還沒有變色,但在過了三五十招之後,時間一久,身法也漸漸不若先前的輕靈了。

洪圻怒形於色,正要發作,只聽得一片錯雜的腳步聲,又上來了幾個人。

韓珮瑛道:「貴幫那位香主受傷之時,有沒有旁人?」

濮陽堅收了拜帖,轉過頭來,向那小廝道:「你懂得七煞掌的功夫,你是黑風島的什麼人?」

一個個的搶著報告。所說的受傷之後的癥狀,都是和洪圻剛才所說的相同!

濮陽堅哈哈笑道:「你們想要拜見他老人家,那也不難。實不相瞞,我就是給家師來打前站的,多則半年,少則三月,家師就會來到此間,與各位相會。」

洪圻怒道:「你裝什麼糊塗!」呼的一掌向桌子拍下,他一時火起,也就顧不了後果了。

濮陽堅哼了一聲,傲然說道:「黑風島的宮島主又怎麼樣?碰上了我,也得叫他向我討饒。哼,你們倚仗是黑風島的人,就膽敢在這裡招搖撞騙么!」

韓珮瑛忍住怒氣,淡淡說道:「誰招搖撞騙來了?黑風島這三個字,今天我才是初次聽見,我與它本來毫無關係,什麼宮島主、宮公子,這都是你們的自說自話!」

洪圻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

濮陽堅道:「這也是家師的意思,家師現在已是關東武林盟主,他希望中原的武林朋友知道他的身份,家師志在四方,不僅僅是要做關東的武林盟主。嘿嘿,我的意思,各位明白了么?」

說話之間,這鄉下少年已經走到濮陽堅面前,插進他和那小廝的中間,濮陽堅冷笑道:「好,好,我倒要看你如何指教我!」

楚大鵬比較穩重,向賴輝拋了一個眼色,說道:「大家先別動氣。我們也不想打架,小兄弟,你既然這樣說,你就勸勸貴友吧。」

洪圻經過了這麼一番折騰,醒了過來,有氣沒力的癱在一邊,心中氣憤之極,卻是敢怒而不敢言。這粗豪漢子又笑道:「洪幫主,你著了我的一記『化血刀』,雖然吃了一點苦頭,但你額上的毒瘤,卻也恰恰因為給我以毒攻毒的緣故醫好了,說起來你還應該多謝我呢!」洪圻澀聲說道:「你老哥這份恩情,洪某永遠不會忘記!」說的當然乃是反話。粗豪漢子哈哈大笑,說道:「你感激我也好,怨恨我也好,我都毫不在乎,只要你肯低頭就行。好,好,你也坐下來談吧。」

楚大鵬連忙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這一掌拍下去,就在此時,只見那小廝伸出一隻筷子,冷冷說道:「你幹什麼?我還沒有吃飽呢,你要打翻這桌酒菜?」筷頭正對準他掌心的「勞宮穴」,幸而楚大鵬把他的手拉開得快,要不然「勞宮穴」給對方點中,洪圻這一身橫練的功夫就算完了。洪圻心頭一凜,趁勢把手縮回,賠禮說道:「是小人魯莽了,但求公子開恩。」

洪圻大怒,就要動手,楚大鵬連忙把他拉開,說道:「小哥,你是從東海黑風島來的么?」

又是一個針鋒相對,言下之意即是說懂得七煞掌也未必就是黑風島的人。那獨坐一桌的鄉下少年聽了這話,似乎是忍俊不住,忽地笑出聲來。

禿頭漢子賴輝與洪圻相交最厚,大怒喝道:「咱們大河南北的五大幫會豈能平白受人欺負!」他們這一夥有十數人之多,在賴輝鼓動之下,同仇敵愾,一擁而上!

洪圻性情最為暴躁,喝道:「好,你說得這樣稀鬆平常,想必你是會使七煞掌的了,我倒要領教領教!」

濮陽堅道:「我來的時候,他老人家吩咐我說:咱們關東和幽州、薊州等地總算是闖出道兒來了,但中原的朋友,咱們還是陌生得很,你給我去打一個轉,與中原的武林俊傑結交結交。嘿,嘿,我這個人笨得很,路經貴地,想與各位結交,卻想不出有什麼好法子,無可奈何,只好略施小技,請各位到來,因此,我雖然是傷了你們的人,但也是出於一番想與各位結交的心意,還望各位不要見怪才好。」

這一招是攻敵之所必救。濮陽堅怒道:「好,先打發你這臭小子!」一個側身,左手揚起,要用擒拿法來拗折他的手指,小廝手掌伸開,斜削而下,劈濮陽堅的肘窩,濮陽堅一個肘錘撞過去,把那小廝撞得歪歪斜斜的倒退幾步。可是濮陽堅的肘尖給那小廝削了一下,也自覺有點火辣辣作痛。原來那小廝已經戴上了一隻金絲手套,故此才不怕與他的毒掌碰上。

小廝笑道:「好吧,我們就看你的。」當下與韓珮瑛退過一邊。

韓珮瑛道:「小兄弟,別多事!」她看了這粗豪漢子所顯露的幾手功夫,已知此人的本領遠遠在她之上。好在楚大鵬那些人都是全神貫注在洪圻身上,誰也沒有注意這個小廝說些什麼。那粗豪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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