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回 瓊漿有效醫心病 寶鏡何緣托玉台

奚玉帆、韓珮瑛大吃一驚,不約而同的雙雙躍出。但另外的兩個人卻比他們更快,這兩人都是手持鋼鞭,就在場中刀劍相交,生死立決之際,倏地擋在雷、谷二人之間。

韓珮瑛聽了奚玉瑾的話,面色登時變了,淡淡說道:「玉瑾姐姐,我想請你借我一匹坐騎,行嗎?」

陸鴻道:「小姐,你準備去哪兒?」要知他們是奉了韓珮瑛的父親之命,護送韓珮瑛來揚州完婚的,如今鬧出了這場婚變,實是始料之所不及。替韓珮瑛設想:谷家已非她棲身之地,住在奚家也似不宜,回洛陽吧,說不定中途就會遇上戰事,是以他們很替小姐為難。

展、陸二人高聲叫道:「我們的小姐回來了,請讓讓路。」此言一出,全場轟動。大家都把注意力轉移到韓珮瑛身上,要看這位「新娘子」如何處置這事,喝彩之聲寥寥落落,漸漸歸於靜寂。大家也讓出了一條路來。但場中的雷飆與谷嘯風都是斗得正酣,對周圍的一切,好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奚玉瑾帶她進一間卧房,也就是她上次住的那一間,床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疊衣裳,奚玉瑾道:「我給你準備了三套,供你路上替換,你試試合不合身?」又笑道:「要是咱們三人同走,你不換男裝也可以。但我也想到未必能如所願,所以一聽到你和大哥回來的消息,昨晚就替你趕製出來。好了,你換衣吧,我出去打點打點。」奚玉瑾念念不忘於替哥哥撮合,明知韓珮瑛要走,言語之間,還是隱隱約約的透露了口風,希望她能改變心意。

楊匡咳了一聲,等待嘈嘈雜雜的聲音靜止之後,方始說道:「蒙古的大軍已經開始進犯中原。柳盟主就是為此邀請各位共商對策!」

刀光劍影之中忽聽得雷飆大喝一聲:「還不服輸么?我斷了你這條臂膊!」話猶未了,一刀斜劈下來,谷嘯風的上身已在刀光籠罩之下!

說罷,只見周中嶽已經捧著一壇酒出來,裝上騾車。奚玉瑾笑道:「你坐這輛車子來,也坐這輛車子回去,好不好?」

想至此處,雷飆強忍住氣,說道:「谷嘯風,我有兩條路給你選擇,你再仔細想想。」

奚玉瑾微笑道:「但願你我能永遠相聚一起,比異姓的姐妹更親。」話中有話,韓珮瑛聽了,不禁又是面上一紅。

韓珮瑛瞿然一省,心道:「不錯,一個單身女子在兵荒馬亂之中行走江湖確是不便,但急切之間卻哪裡找得到合身的男子衣裳?」

韓珮瑛滿面通紅,說道:「雷叔叔,我、我不是來求、求——」她又羞又氣,訥訥不能出之於口。下面的話未曾說出,谷嘯風早已在大聲說道:「這個萬萬不能!」

雷飆暗自思量:「倘若是真的話,豈非變成了亂點鴛鴦了?但只要他們是你情我願,我又何必多管他們的閑事?」又想:「不過,這樣一來,韓大維是個最要面子的人,他又豈能由得他們胡搞?唉,但這畢竟是他們的家事,我可是愛莫能助了。」

原來韓珮瑛身上穿的還是她準備出閣之時所做的新嫁衣。

雷飆怒不可遏,喝道:「好個狂妄小子,我若不教訓教訓你,你只當我是怕了你。看刀!」

奚玉瑾卻是落落大方地笑道:「我們正是要到你那裡去呢!」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忽見一騎馬跑了出去,騎馬出走的人正是谷嘯風。

谷嘯風淡淡說道:「我的話早已和你說了,你還要我說些什麼?」言下之意,他仍然是要按照原來講好的條件辦事,亦即是這場比武還要繼續下去。輸了,他就繳出兵器,讓雷飆押他到洛陽韓家;贏了,雷飆這些人就不能再管他的閑事。谷嘯風對韓珮瑛的到來打岔,只當作是節外生枝,根本不予理會。

奚玉瑾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好啦,那咱們現在就走吧!」奚玉帆瞿然一省,笑道:「我知道你也是放心不下嘯風,咱們是該早到洛陽的好。好,走吧!」奚玉瑾給哥哥說中心事,不禁滿面通紅。

旁觀的好漢里里外外圍了三重,每個人都是聚精會神的觀戰,看到精彩之處,就情不自禁的喝起采來,對奚玉帆、韓珮瑛等人的來到,竟是誰都沒有留意。

韓珮瑛道:「雷叔叔功力深厚,咱們未必拆解得開。而且這也不是根本的辦法,他們兩人都很強硬,即使拆解得開,還是會再打的。」

「楊四哥」道:「實不相瞞,我們並不是為了調解此事而來,而是奉了盟主之命來請你的,這是綠林箭。」說罷將一支碧綠的玉箭交給雷飆。

當下笑道:「也好,我叫周二給你挑一匹好馬。」

她覺得這一場婚變,她所受的委屈與難堪都是谷嘯風給她的!「你和奚玉瑾相好,我不怪你。可是你卻不該眼睛裡全沒有我!」韓珮瑛心想。

進了客廳,奚玉帆兄妹陪她坐下,殷勤招呼,不過,彼此卻都是難免覺得有點尷尬。坐定之後,奚玉瑾首先道歉:「瑛妹,這次使你受了許多委屈,我真是過意不去。」

陸鴻這才說道:「多謝小姐的恩典,我們並非不想回去侍候老爺,但青龍崗的朋友卻想我們去幫幫忙,他們的寨主丁四爺從前曾經對我們有過恩惠。青龍崗位當豫南魯北交界之處,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他們恐怕抵擋不了韃子的侵襲。」

舊的那首《揚州慢》曾引起她的疑團,這一首《淡黃柳》卻引起了她的傷感。她偶然來到了江南,如今又匆匆回去,來時一大堆人護送,去時卻是隻影單身,「馬上單衣寒惻惻」,這不正是為她吟詠嗎?忽地她又心念一動,想道:「但從另一方面解釋,也可以說是奚玉帆為我離開而起的懷念和傷感,莫非他是有意換上這一首詞給我看的?好讓我知道他的心事?好像上次來的時候,玉瑾有意讓我看那首《揚州慢》,暗暗透露她與谷嘯風的隱情一樣。」

雷飆禁不住又再火起,想道:「閑事可以不管,這狂妄的小子,卻不能不給他一點厲害嘗嘗!」

那位被喚作「楊四哥」的漢子笑道:「雷大哥,今天怎的這樣好興緻和谷少俠在這裡比武?這位谷少俠不是韓大維的女婿么,你和老韓的交情可是很不淺呵!」

奚玉瑾打得如意算盤,卻不知韓珮瑛雖然沒有她這樣七竅玲瓏,心思也並不笨。韓珮瑛可不願意隨她擺布,這也並不是她討厭她的哥哥,而是經過了這場婚變之後,她需要獨自休養她受創的心靈。在創傷未愈之前,她又怎能強作歡顏和奚玉帆兄妹同在一起?

展一環道:「正要請小姐示下。」

韓珮瑛心裡已有主意,但卻不願當著奚玉帆兄妹說出來,正想砌辭,奚玉瑾已經走過來笑道:「你們的小姐到了我這兒,就是我的客人。百花谷地方不大,但給你們小姐的安身之地總是有的。你們兩位若不嫌棄,也請一併住進來吧。」

話猶未了,只見兩人倏地由合而分,雷飆斜躍一步,手按刀柄,說道:「侄女,你不要著急,我給你料理此事!」當下,雙目一瞪,說道:「谷嘯風,你怎麼說?禍福無門,唯人自招,現在就只是看你的了!」

雷、谷二人心裡都是暗暗叫了一聲「好險!」原來他們已是各出絕招,倘若沒有這兩個漢子將他們分開的話,雷飆那一刀固然可以劈斷谷嘯風的一條胳膊,谷嘯風那一劍只怕也要在雷飆的身上搠一個透明的窟窿。

展一環拍拍一個人的肩膊,說道:「借光,借光,請讓一讓。」胖蒼頭陸鴻這才發現他們回來,連忙過來,向韓珮瑛行禮,又驚又喜,說道:「小姐,你回來了!」一眼看見奚玉帆跟了上來,陸鴻又不禁心中嘀咕:「我只道管昆吾是胡說八道,誰知小姐真的是和這小子一起。怎麼辦呢?」他心有所思,不覺就說了出來。韓珮瑛不知他語帶雙關,只當他指眼前之事,說道:「你先讓我進去。」

雷飆是個耿直的人,心中藏不住說話,坦率的就說了出來。谷嘯風聽了固是尷尬之極,韓佩瑛聽了更是難堪。幸而她是個要強的女子,否則真會哭了出來,但淚珠兒也在眼眶打轉了,奚玉帆也是好生難過,只有將身子擋住了韓珮瑛,免她受人注視。

雷飆斜躍三步,金刀一收,抱拳說道:「楊四哥,杜八哥,什麼風把你們吹到這兒來的?有何指教?」

薄倖自知難自解,情關終古是難關。

此際,韓珮瑛單騎獨行,也正自浮想聯翩,愁難自解。

她的煩惱隱藏心中,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甚至她要回家的決定,也不向任何人說,尤其是對奚玉瑾,免得奚玉瑾以為她是要趕回去追求谷嘯風。

楊匡說道:「柳盟主邀請雷大哥到金雞嶺共商大計,還有鄧大哥、管、魯兩位莊主和蒙寨主也都是一併要邀請的。難得各位齊集在此,這是最好也沒有了。」

但是谷嘯風並不後悔他的抉擇,因為他和韓珮瑛只是憑著父母之命媒約之言訂了婚的,兩人之間,根本還談不到認識,更無從說到感情。谷嘯風對她開始有些認識,還是在這次事情之後的,而他和奚玉瑾已經是有了根深柢固的情誼了。「情之所貴,人力難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之所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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