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一回 姦細匿藏謀寨主 高人暗助惑英雌

辛龍生心中惴惴,不知蓬萊魔女何事找他。見過禮後,蓬萊魔女說道:「難得你平安歸來,大家都很歡喜。但令師尚未知道這個消息,恐怕還是難免擔心。我想請你到江南去走一趟,順便給我捎個信與令師。」

辛龍生喜出望外,說道:「這正是我的願望,不知何日可以動身?」原來他到了金雞嶺之後,雖然大家都對他很好,但想到要與奚玉瑾朝夕相見,總是覺得有點尷尬,若能回到師父身邊,自是最好不過。

蓬萊魔女說道:「大都發生的事情必須讓令師知道,今後局勢可能發生的變化,大家也須及早商量。是以事不宜遲,我想你今天就去。」

辛龍生道:「那車姑娘呢?」

只見月似鐮鉤,已過天心,是三更的時分了。奚玉瑾不知不覺走到她慣常散步的樹林深處,但聽得蟲聲寂寂,一片靜寂。

奚玉瑾惱他出言侮辱,氣怒交加,不顧孤掌難鳴,便追下去。空手那個灰衣人自行推血過宮,氣血已經暢通,跑得非常之快,使刀那個灰衣人剛才沒給打著穴道,是以輕功雖然稍遜,但奚玉瑾穴道解開未有多久,卻是追他不上。

韓希舜想起那日被兩個蒙古武士毆辱之事,再想想蓬萊魔女的說話,心裡不由得又是慚愧又是感激。雖然他並不能一下子就改變自己全部的想法,但至少對義軍方面的人,是沒有從前那樣的惡感,甚至有點兒好感了。當下說道:「好,我回去之後,一定聽你的話,勸勸家父。」

辛龍生見她們好像姐妹一般,心裡又是歡喜,又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說道:「瑾姐,我要向你告辭啦。淇妹,寨主叫你和我到江南去見師父。」

蓬萊魔女道:「車姑娘,你剛剛來到,就要麻煩你做許多事情,累你昨晚沒有好睡。」

韓希舜道:「我得把話說在前頭,你肯放我回去,我是感謝你的。但我可不能答應你們什麼,我的爹爹是宰相,但我是做不了主的。」

周鳳說道:「但你和辛龍生只是掛名夫妻,現在也還可以和他說個明白呀。」

辛龍生道:「哦,不是弟兄,那他是誰?」心中業已料到幾分。

蓬萊魔女道:「當然是和你一同去拜見令師。」

原來蓬萊魔女料想那個已經混進山寨的姦細會借刀殺人,破壞她的計畫,是以在各方面已作了預防。奚玉瑾為人精明幹練,車淇家學淵源,對毒藥的知識雖然不能算是大行家,卻比山寨中所有的人都強,故此蓬萊魔女便叫她們負責檢查食物,奚玉瑾更在人事方面負責調度。果然在防範得相當嚴密的情形底下,還是出了岔子。

來的是兩個灰衣人,看不清楚面貌,奚玉瑾這一揚聲,他們立即向她跑去。一個陌生的聲音問道:「你是奚姑娘嗎?你怎麼樣了?」

韓希舜訥訥說道:「辛兄,那次你在我的家裡,我、我很對不起……」

奚玉瑾道:「就只廚師知道,我已經吩咐過他了,他是不會說出去的。」

蓬萊魔女道:「很好,咱們現在可不能打草驚蛇,讓那姦細提防。」

辛龍生便要告辭,蓬萊魔女笑道:「車姑娘已在我這裡了,行裝她也收拾好啦,你等會見。」

車淇有點擔心,說道:「我走了之後,奚姐姐少了一個幫手,精神萬一不到……」

辛龍生聽了這番說話,大受感觸,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心裡想道:「我以前雖然是江南武林盟主的掌門弟子,和『俠義』兩字可還是沾不上邊呢。」

韓希舜滿面通紅,亢聲說道:「你殺了我吧,我不能受你侮辱!」

跟著又是給上官復和公孫璞、宮錦雲三人送行,氣氛與給韓希舜送行又不相同,他們是到金京干大事去的,是以分手之時,雖有惜別情緒,更多的卻是興奮心情。

楊潔梅怔了一怔,說道:「什麼,還有姦細?」

心念未已,只聽得蓬萊魔女微笑和他說道:「還有一位朋友要和你們一同過江,你不嫌棄他吧?」

辛龍生道:「有自己的弟兄和我們作伴,我是求之不得,不知是哪一位?」

蓬萊魔女笑道:「他不是山寨的弟兄。」

過了一會,蓬萊魔女的侍女果然就把車淇從內堂帶領出來,但除了車淇之外,還有一個奚玉瑾。原來車淇昨晚是和奚玉瑾聯床夜話的。

奚玉瑾叫道:「快來人,捉奸細呀!」「姦細」二字剛剛出口,那人忽地轉過身來。奚玉瑾只覺微風颯然,那人已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噤聲,我不是姦細!」

韓希舜以為落在他們的手裡,不死也要受一番折辱,硬著頭皮,傲然道:「你們要殺就殺,我爹爹是宰相,他會給我報仇的。大丈夫寧死不辱,你們要用非刑逼供,那可休想!」

蓬萊魔女說道:「很好,你還記得你是相府公子的身份,但說到『大丈夫』三字,你的所作所為,可還不配!」

周鳳說道:「小姐,你瞞不過我的。我是為你嘆氣啊。」

蓬萊魔女說道:「我們怎麼樣?不錯,在你的眼中,我們是強盜。可我們取的只是不義之財,並沒有為禍百姓,更重要的,我們是和百姓站在一起,大家同心合力,保家衛國,不像你們父子,自居高位,卻和韃子偷偷摸摸的勾結。」

韓希舜面上一陣青,一陣紅,說道:「這是軍國大事,你們不懂,休要胡說!」

奚玉瑾道:「我聽得你的爺爺說,你那夫婿人品武功都很不錯,是保定劉家五虎斷門刀的傳人呢。你何須擔著心事?」

周鳳道:「我知道。小姐,我也有一句心裡的話,不吐不快——」奚玉瑾道:「那你說吧。」周鳳在她耳邊說道:「小姐,我是弄不明白,你,你和谷嘯風——」

蓬萊魔女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已有了安排了。」

奚玉瑾跟著說道:「廚房裡做事的兄弟都是十分可靠的,我已經仔細調查過了,他們委實沒有可疑之處。就不知那個姦細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能夠下毒。」

蓬萊魔女繼續說道:「你們父子要想保持榮華富貴,也並非沒有別的法子,但可不能依靠別人,只能依靠百姓,也只有這樣,人家才會尊敬你!你想清楚吧!」

韓希舜面紅耳赤地說道:「我落在你們手上,早已知道難免一死。你殺了我吧,痛痛快快的殺了我吧!」

蓬萊魔女笑道:「你錯了,我叫你來,不是要殺你的,更不是存心侮辱你的。不過,你既然要和我們辯論,我們也就和你講講道理罷了。」

韓希舜怔了一怔,說道:「你不殺我,那你叫我來作什麼?」

韓希舜這才知道送他回去的人是辛龍生,不由得又是頗感尷尬。

心念未已,忽聽得有腳步聲跑來,奚玉瑾穴道未解,但已是可以開口說話,她只道來的是寨中頭目,便即叫道:「姦細剛從西面逃走,你們快去捉拿姦細!」

但有一人,心情卻是甚為黯淡。她是奚玉瑾。

蓬萊魔女淡淡說道:「你是讀過書的人,物必自腐而後蟲生,人必自侮而後招辱,這兩句古話想必你曾讀過。我的話雖然說得很不客氣,可沒有說錯了你。你想想,你們父子想把完顏長之當作靠山,而完顏長之卻又暗中投靠蒙古,甚至他還攀不上蒙古大汗的交情,要認龍象法王作主子。完顏長之是蒙古人的奴才,你們要倚靠他,那你們是什麼,不是奴才的奴才嗎?你本是一個『堂堂的相府公子』,但小小的一個蒙古武士,那天就公然將你侮辱,甚至還要殺你,奴才的奴才,也不容易當的啊!你想值不值得?」

高人暗助擒姦細,變化離奇煞費猜。

蓬萊魔女冷笑說道:「我有什麼不懂,你們父子是想看風駛舵,保持你們的榮華富貴罷了。可惜在韃子的眼裡,你這位相府的二公子,也不過是奴才的奴才而已!」

蓬萊魔女道:「好,那你現在和辛少俠、車姑娘一起走吧。」

車淇說道:「柳女俠,你對我這樣好,只恨我幫不了你的什麼忙。飯菜里有毒是驗出來了,但什麼人下的毒,卻還沒有查明。」

蓬萊魔女道:「你們是老相識,對嗎?」

韓希舜道:「不錯,辛兄曾代表他的師父文大俠和家父商談過軍國大事。」

蓬萊魔女道:「那麼你們結伴同行,就更好了。」

辛龍生道:「過江之後,我回到師父那兒,不會到你相府的。」他說這話,是解除韓希舜的疑慮,免得韓希舜懷疑他是蓬萊魔女派去監視他的。

奚玉瑾唰的一劍便刺過去,喝道:「你不是姦細,卻為何要跑?」她用的是一招刺穴劍法,心裡想道:「管他是不是姦細,先捉著他再說。」要知奚玉瑾來到金雞嶺已有數月,大小頭目都認識她,樹林里雖然黑暗,但她已經表露了自己的身份,這人仍不和她搭話,分明是個陌生人了。

辛龍生笑道:「過去的事莫要再提,你肯勸告令尊,不管成不成功,咱們還是朋友。」

韓希舜道:「辛兄,那天我說話很是無禮,多謝你不介意,仍然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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