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回 詭計陽謀來貝子 玄功暗運懲妖狐

那個油頭粉面的獨眼漢子「名頭」也不在「程老狼」之下,他是江湖上著名的採花大盜綽號「野狐」的安達。

安達笑道:「你們在談些什麼,談得這樣高興?」

賓客中認識這「貴公子」的,無不大吃一驚!

原來這位「貴客」不是別人,正是金國御林軍統領完顏長之的兒子完顏豪。完顏長之是金國的親王,完顏豪的身份亦即是小王爺了。

完顏豪裝作一本正經地說道:「禍從口出,安達,你以後可不能這樣再信口胡言了。」安達又羞又氣,在完顏豪面前,只好諾諾連聲。

任天吾因為早和完顏豪約好,是以進來之後,也裝作不認識他。只是去找孟霆道賀。

金宋兩國對敵,但南北之間的貨物交流還是有的。丁實為免避疑,加以解釋,卻反而引起老於世故的程彪的疑心了。心想:「怪不得余化龍說這個綢緞店的老闆似乎有點可疑,他若然是個普通的商人,就不該這樣多心。」

那個禿頭老者是淮北平原的大盜「程氏五狼」中的老狼程彪。那個面肉橫生的中年人是他的長子「青狼」程挺,一表斯文的那個少年人是他的少子「白狼」程玉。他還有兩個兒子「黑狼」程英和「黃狼」程浩合稱「程氏五狼」,這兩人卻沒有來。

孟霆道:「慚愧得很,我只知道韓家是洛陽城裡的大富戶,後來才知道是韓大維,否則我也不會不自量力,替他保鏢了。」

賓客中有知道「野狐」安達的來歷的,無不心中暗怒。試想在一個鏢局開張,各方好漢藉這機會前來聚首的場合,竟有一個淫賊大搖大擺地走進來,這不僅是侮辱了主人,也侮辱了賓客。但因這「野狐」安達乃是完顏豪的隨從,眾賓客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了!

丁實佯作游目四顧,半晌說道:「剛才還在這裡的,現在不知哪裡去了。安大人,你放心,我一回去就會特別交代他們,只要你安大人一來,包管招呼妥當。」

安達說道:「她的夫婿是什麼人,你也不知道么?」

在人檐底下,不得不低頭。孟霆無可如何,只好上前行禮。

完顏豪哈哈一笑,說道:「孟老鏢頭,聽說你和這幾位朋友有過一點過節,我把他們帶來,你不見怪吧?」

孟霆字斟句酌地答道:「小王爺屈駕光臨,敝局上下,同感榮寵。孟某干保鏢這行,有時難免開罪江湖上的朋友,但絕不敢明知故犯,得罪小王爺的手下。還望小王爺體察下情,原諒草民無心之過。」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言下之意,他根本就沒想到完顏豪以小王爺的身份,會結交黑道上為非作歹的草寇。

完顏豪笑道:「孟老鏢頭,你無須如此客氣,你知道我的來意嗎?」

孟霆道:「請小王爺明示。」

完顏豪道:「我知道他們劫過你的鏢,不過這是從前的事情,現在他們早已洗手不幹,跟隨我做了王府的衛士了。所以我特地把他們帶來,想和你孟老鏢頭化解從前的嫌隙的。」

孟霆道:「小王爺言重了,江湖上保鏢的遭遇劫鏢的事極尋常,一點小小的過節,揭過也就算了,小王爺為此勞神,小民倒是心有不安了。」

安達捧著肚子呻吟道:「我、我……」話猶未了,只見他已是雙眼翻白,額頭一顆顆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涔涔滴下。驀地「卜通」一聲,倒在地上,滾來滾去。他張開口,似乎還想說話,但已是說不出來。

安達試出他絲毫不會武功,疑心倒是去了一半,哈哈笑道:「對不住,捏痛了你吧?」

孟霆怔了一怔,說道:「多謝我什麼?」

「李兄,你不怕惹出事嗎?咱們不打緊,連累了主人就不好了。」谷嘯風說道。

「程老狼」道:「長得倒是花容月貌,不過手段卻也十分狠辣。我們都曾吃過她的虧,安老弟吃的虧比我更大。」

谷嘯風心裡痛快之極,但卻也不能不暗暗吃驚。

谷嘯風聽見他們說到自己未婚妻的頭上,份外留神,心想莫非他們已經知道佩瑛和蓬萊魔女的關係,特來查探,這才是他們真正的來意呢。心念未已,果然便聽得安達接著說道:「孟老鏢頭,我有一事未明,倒要請教。」

忽地只覺臭氣撲鼻,中人慾嘔。完顏豪連忙掩鼻後退,揮手說道:「趕快把他抬走!」

丁實小心應對,程彪多方試探,倒也找不到他的什麼破綻。

谷嘯風混在人叢之中偷聽,聽到這裡,暗暗好笑,心裡想道:「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我就在你的眼前,你卻不知。」

趙斌有心巴結安達,走過來道:「安大人問你,他說他和你好生面熟,你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的。」

「程老狼」道:「我們若不是折在你的手下,還不會這樣快就金盆洗手呢。」

完顏豪捉摸不透,暗自思量:「如果是武林天驕的話,我當然招惹不起,但假若是公孫璞所為,我輕輕將他放過,那就太不值得了。」

安達說道:「我也聽得人家說了,聽說劫『鏢』的是百花谷奚家的大小姐?」

安達笑道:「你替谷嘯風把他的妻子送上門來,他們夫婦還能不感激你的恩德,和你結成好友么?」

這件事情趙斌父子不知道,鏢局裡的老鏢師和孟霆的門人弟子則是知道的。歸伯奎之所以一臉尷尬的神氣,也就是為此了。

完顏豪哈哈笑道:「孟老鏢頭真是個爽快人,俗語說得好:不打不成相識,那你們以後多多親近吧。」

孟霆說道:「是呀,所以我根本沒有見到谷嘯風,焉能和他結為朋友?」

余化龍無暇與程、安等人招呼,神色匆匆的就走去找完顏豪了。安達料知定有急事,於是也就無暇再去盤問一個小夥計,連忙與程彪回到完顏豪的身邊。

趙斌有心討好王府的隨從,說道:「喏,在那一邊。要不要我叫他們過來?」安達道:「用不著了。我是有求於人,應該讓我過去結識他們才是。」

孟霆道:「我只受託護送那位韓姑娘到揚州去,她的丈夫是什麼人,我就管不著了。」

余化龍道:「王爺說有位客人來到,請貝子回去招待。」完顏豪問道:「什麼客人?」余化龍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趙斌注意的是「小王爺」完顏豪,他們注意的卻是完顏豪帶來的那四個隨從。

完顏豪的隨從突然給人暗算,把牙齒都打斷了,這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嚇得鏢局裡的人都呆住了。

程彪忍著臭氣問道:「抬往哪兒?」完顏豪怒道:「咱們要趕回王府,難道還要抬著他隨行?你將他搬進後堂,請鏢局的人暫時幫忙照料。」

李中柱在他耳邊笑道:「谷兄,你放心,事情不會鬧大的。別說打斷他的一根牙齒,你就是再給一點厲害讓他嘗嘗,我擔保完顏豪也是不敢追究。」

「老狼」程彪是個行家,看出不對,說道:「奇怪,他這個樣子,似乎是給人家點了穴道。小王爺,你是這方面的大行家——」一頂高帽子給完顏豪戴上去,完顏豪聽得開心,微微一笑,說道:「不錯,你很有幾分眼力,待我給他解開穴道便是。」一捏安達的鼻子,安達打了一個噴嚏,這才能夠說出話來:「多謝小王爺。」

安達說道:「請小王爺把這臭丫頭賞給我做小老婆。」

完顏豪本來想說幾句輕佻說話的,看見眾鏢頭的臉色甚不自然,驀然一首,想起自己應該保持身份,遂只微微一笑,說道:「只要你降伏得了這個雌兒,我才不管你怎麼樣呢。」

丁實說道:「小號的夥計曾經和我說過,那天我恰巧不在店裡。」心裡倒是鬆了口氣,想道:「原來他是因此知道我的。」

安達不知已犯眾怒,猶自洋洋得意地說道:「好,那就多謝小王爺賞賜了。我現在或許還不是這臭丫頭的對手,但有這許多好朋友幫忙,還怕降伏不了她嗎。嘿嘿,我一抓住她,就先廢了她的武功,叫她服服帖帖,非做我的小老婆不可!」說罷哈哈大笑。

谷嘯風在人叢中聽得他侮辱自己的未婚妻,幾乎氣炸了心肺,但一想:「小不忍則亂大謀」,只好暫且忍住。

大都主家招待客人的習慣,在筵席未開之前,是有茶點瓜果之類奉客的。李中柱正在拿著一顆紅棗要送進口中,趁著別人不注意,把紅棗在鞋底擦了兩擦,舒袖一遮,雙指一彈,就把那枚紅棗彈了出去。

安達正在哈哈大笑,嘴巴還未合攏,只聽得「卜」的一聲,那枚紅棗已是飛入了他的口中。安達一聲尖叫,牙齒斷了一根,人卻似著了定身法似的,動也不能一動。嘴巴也還是張得大大的,合攏不來。

李中柱悄悄和谷嘯風說道:「我今天出門,在街上不小心踩著驢糞,這枚棗子的滋味,可夠他嘗的啦。」

「程老狼」冷冷說道:「我倒聽說谷嘯風這小子已經到了江南,他現在是幫文逸凡組織什麼義軍,想要和金國對敵呢!」

孟霆心頭微凜,說道:「安兄想問何事?」

程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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