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回 強中更遇強中手 惡人自有惡人磨

車衛說道:「何以你這樣猜想?」

宇文沖似是知道她的心意,說道:「辛老前輩,你可別萌短見。」說罷拿出一支人蔘,說道:「這是長白山的千年老山參,功能培元補氣,你吃了它,三天之內定能復元。武功料想也沒多大影響,那時咱們就可以再去找那個老賊報仇了。」這支老山參本是岳良駿所收的一份最貴重的壽禮,宇文沖拿了他的,此時恰好給辛十四姑派上用場。

驀然一醒,車衛不由得又驚又怒,大聲喝道:「你這不要臉的小子,竟敢偷了我的內功心法!你是從誰手上偷來的?快說!」

在車衛的打算是,抓了辛十四姑作為人質,辛龍生是她的侄兒,遲早自會出現。辛十四姑這一氣可就大了,須知她一向為人高傲,幾曾受過別人如此威脅,只因車衛的武功遠勝於她,她迫不得已才這樣低聲下氣的,心中已是感覺十分受委屈的了。如今車衛竟要拿她作人質,你想她如何能夠忍受?

辛十四姑道:「你是誰?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辛十四姑又驚又氣,說道:「你苦苦相迫,不過是為了找尋我侄兒罷了。我早就和你說了實話,你又不信。」

宇文沖說的話本是半真半假,辛十四姑卻是完全相信,一點不疑。當下接過了那支老山參,咬牙說道:「好,這條性命算是你給我的,只要我的武功恢複,誓必助你報仇。即使咱們聯手,仍然打不過那個老賊,大不了也是把這條性命再送掉而已,那也算不了什麼。」

辛十四姑道:「何以你一定要找我的侄兒?」

車衛笑道:「這點傷要不了我老衛的命,其實也不是什麼傷,只是一場苦鬥之後,內力耗損較多而已。」

百悔和尚說道:「這件事情,要從一個小鎮上的一宗命案說起。有一天,這個小鎮上死了兩個人,是給人用重手法點了穴道死的。這兩個人是喬拓疆的手下。但你猜他們是被誰所殺?」

車衛說道:「也可以這樣說吧。找著了辛龍生,我自會詳細告訴你。如今我可要請你少說閑話,休再羅嗦。」

百悔和尚吃了一驚,拍拍光頭,說道:「我可真是粗心大意了,只顧和你說話,卻不知道你受了傷。你歇歇吧。」

百悔和尚道:「不錯,我們正是在昨天踏入苗疆的時候,在路上碰見他的。」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茅草叢中已是跳出一個人來,哈哈大笑。

辛十四姑試運一口真氣,只覺渾身刺痛,不由得心頭一涼,慘叫道:「我不成啦,幫不了你的忙了!」原來她連用了兩次天魔解體大法,早已元氣大傷,又加上怒氣攻心,傷得更重,料想不死也得大病一場,在這荒山僻野,一病起來,那也是必死無疑了。何況即使有人照料,僥倖不死,武功也難恢複。她一生倔強,如何肯忍受病痛的折磨?是以她說此話,已是起了自盡的念頭。

車衛聽得這兩個人的聲音好熟,心中一動,伸出頭去一瞧,只見來的是一個和尚,一個道士。

怒氣填胸,不覺現於辭色。辛十四姑竹杖一頓,道:「你如此苦苦相迫,未免太過分了吧!」

辛十四姑也果然上了宇文沖的當,心道:「原來如此!」青竹杖划了一道圓弧,助宇文沖化解車衛的連環攻勢,冷冷說道:「姓車的,你欺人太甚,縱然我的侄兒真是你的女婿,我也決不能幫你!」

辛十四姑怒道:「我平生所作所為,從來不聽別人指揮,我不高興,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叫我聽你的話!即使打不過你,也要和你拼了!」

辛十四姑說道:「好,我和你說老實話。不錯,辛龍生是來找過我,但見面不到幾個時辰,他與我言語失和,又已走了。」

可是車衛想要擺脫她,她卻不肯放過車衛。車衛暗暗叫苦,只好沉著應付,腳踏九宮八卦方位,步步後退,以精微奧妙的上乘武功,每退一步,就消解對方一分攻勢。

車衛暴怒如雷,喝道:「辛龍生這小子居然也是這樣忘恩負義,好,我先斃了你,再找這小子算帳!」不過他雖然暴怒如雷,卻也放下了一重心事。原來他最初還以為宇文沖乃是趁著他不在家裡的時候,跑去欺負他的女兒,迫令車淇交出本門內功心法的。

話猶未了,忽見辛十四姑「哇」的一口鮮血噴出了來。車衛倒是不禁給她嚇了一跳,好生詫異:「尚未動手,怎的她就口吐鮮血?」

辛十四姑這一生從沒有過知心的朋友,唯一的親人辛龍生又離開了她,在她這最傷心失意的時候,突然有個宇文沖對她大獻殷勤,叫她焉能不受感動?心想道:「不錯,他是有求於我,才會救我性命,但天下哪有毫無私心的人,他對我可比我的侄兒還好得多!」正因為她是私心極重的人,遂以為天下人都是像她一樣,因此也就覺得彼此利用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分辨不清,這就不知不覺上了宇文沖的當了。

辛十四姑有生以來幾曾受過如此侮辱?這幾巴掌打得她面門紅腫,但卻不是傷得怎麼厲害,她卻一口氣咽不過來,暈過去了。

車衛大吃一驚,心裡想道:「這妖婦真是邪門,怎的功力會突然增進如許!難道她昨天當真是隱藏了看家本領不露么?」

車衛氣憤填胸,本來對辛十四姑有幾分手下留情的,此時也毫不留情。

車衛道:「是又怎麼樣?」

車衛哼了一聲,喝道:「原來是你!」

車衛果然是如宇文沖所料,元氣大受損傷。劇斗過後,他走入密林之中,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盤膝靜坐,默運玄功,自行療傷。

百悔和尚道:「宇文沖這廝也是我們的仇人,當時我之所以遁入空門,乃是為了躲避他的。要是我知道你還沒死,我早就找你聯手了。」

辛十四姑狀類瘋狂,一招迫退了車衛,便即連搶攻勢,狂風暴雨般揮杖猛擊,獰笑道:「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至不濟也得與你拼個兩敗俱傷。」

原來「天魔解體大法」是不能輕易使用的,一用之後,必然大傷元氣。而且用這種邪派功夫,也只能收一時之效,不能持久,所突增的功力,真氣一衰,便要消退的。是以辛十四姑必須速戰速決,方能與車衛拼個兩敗俱傷。

車衛暗自想道:「這妖婦是辛龍生的姑姑,我若殺了她,只怕這小子更不肯做我的女婿了。哼,這小子忘恩負義,按我往日的脾氣,我是要連他也一併殺了。只是我那寶貝的女兒卻一心向著他,教我也沒有辦法。」想至此處,說道:「好,你說吧。」

笑聲中車衛招數倏變,竟把雙手籠在袖中,就憑兩條袖管,和辛十四姑的一根青竹杖相鬥。他的內功早已練到能夠隔物傳功的境界,長袖揮舞,與竹杖相交,噼啪有聲。辛十四姑的竹杖點不著他的穴道,可是他要把辛十四姑的竹杖卷出手去,卻也不能。

就在辛十四姑正要第三次施展「天魔解體大法」,而車衛也正想和她講和,勸她罷手之際,忽聽得暗器破空之聲,兩顆石子突然向車衛飛來。

車衛也是又驚又喜,說道:「鄧兄、丘兄,你們怎麼都變作了出家人了,我幾乎認不得你們了呢!」

原來「天魔解體大法」是不能連續使用的,她已經噴了兩口鮮血,再噴一次,過後不死也必重傷。此時她在一陣狂攻之後,神智稍稍清醒了些,不覺暗暗後悔。但騎虎難下,欲罷不能,只好仍是狂攻不已。

但當他的手指和青竹杖接觸的時候,尚未抓牢,忽然如受電震,手指不由得不急忙鬆開了。原來辛十四姑的內力直透杖尖,竟然令得他的手少陽經脈也微微受了震蕩。

車衛吃了一驚,心道:「原來這妖婦在這裡還埋伏有高手,我倒是上她的當了!」揮袖一拂,把兩顆石子反彈出去,辛十四姑趁這時候,一杖掃來,快如閃電。車衛在抵擋暗器之時,早已料到她要乘機施展殺手,但畢竟還是難以兼顧,給她的杖鋒戳著,好在尚未傷著要害。

苗疆逢舊友,快意話平生。

辛十四姑道:「實不相瞞,韓大維和孟七娘是我的仇人,昨天我正在和仇人拚鬥,你要把我拉開,我自是不能甘心。當時我之所以要暗算你,就是為了這個緣故。」

一鳴道人這才說道:「我們曾因誤會和他交過手的,當時我就懷疑他的武功是你所授,問他,他卻不肯回答。」

車衛冷笑道:「你這小子還是像二十年前一樣的沒有出息,你向我尋仇,我不怪你,偷施暗算,算是什麼『好漢』行徑?」

車衛是又驚又怒,辛十四姑則是大為詫異了。「這人不知是誰,我與他素不相識,他竟肯助我?但聽他的口氣,他似乎也是和這老匹夫結有冤讎。好,不管他是怎麼樣,有這樣的一個高手助我,我倒是命不該絕了。」

那人連搶了十數招攻勢,這才冷冷笑道:「你當年橫刀奪愛,何嘗不也是對我暗算?嘿嘿,今日我殺了你,能有何人知道,怕什麼江湖好漢笑話?」

原來這個人不是別個,正是車衛的大仇人宇文沖。二十年前,他深愛的表妹——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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