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回 生死茫茫憂故友 恩仇惘惘念新知

辛龍生被灌了滿肚子的水,迷糊中雙腿用力一夾,把那個抱著他大腿的漢子夾個正著。反手一抓,又把按著他的頭顱那個漢子緊緊抓牢,三個人纏作一團,同時沉下水底。

背後無物憑依,勢非跌下湖中不可。小船上的周應和那小頭目不禁失聲驚呼。只見谷嘯風朝天跌下,反手一抓,卻抓著了鏈子鉤的鐵索,雙手迅即交替移動,沿著那條鐵索,溜回小船。

王宇庭忙問道:「可有發現龍俠士的屍體嗎?」那頭目道:「沒有發現。那地方水流湍急,恐怕是給沖走了。」

喬拓疆變了面色,說道:「王宇庭,你要幫忙官軍,我只好對你不客氣了!」

勾著小船那條鏈子鉤由於鍾無霸給厲擒龍打翻落水,早已鬆開。王宇庭拿到手中,當作長鞭一揮,厲擒龍抓著鏈子鉤的一端,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跳下王宇庭這隻小船。

辛龍生長劍一撥,使出上乘武學中「四兩撥千斤」的功夫,一撥一引,大鐵錨呼的從船頭直飛出去,隨即用千斤墜的重身法定著船身。

只聽得一聲長嘯,小船上跳出一個人來,用的也是「黃鵠沖霄」身法,可比谷嘯風剛才撲上盜船還要快捷得多,有幾枝箭射到他的身上,也不見他用甚兵器撥打,那些箭竟是沾衣便即彈落。

小頭目喝道:「我與你們拼了!」跳進水中,和那兩個漢子打起來,辛龍生不懂水性,無法幫他的忙。只見湖面似煮沸了的一鍋水,翻翻滾滾,下面的情形,卻看不見。沒多久,水面一片鮮紅!那兩個漢子鑽出水面,哈哈笑道:「小子,有膽的下水和我們鬥鬥!」辛龍生眼見小舟即將覆沒,心想反正是一個死,濁氣一涌,跳進水中。

第一艘盜船的一個魁梧漢子喝道:「對,這老兒不吃敬酒,咱們就叫他吃罰酒!」提起一枝大鐵錨,作了一個旋風急舞,呼的便拋出去。

眼看兩隻船就要碰上,一碰上了,小船定必覆沒無疑。谷嘯風使一個「黃鵠沖霄」的身法,腳尖一點船頭,身形平地拔起,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長劍凌空刺下,劍尖對準了鍾無霸的胸膛。這一劍雖然未必殺得了鍾無霸,只要迫使他騰出手來抵禦,小船就有機會可逃。

跟著第二撥探子趕到,報道:「上游發現官軍的水師船隻,大大小小的船隻,大概有一百多艘。」

且說第二日一早,王大夫按時去給辛龍生針灸,這才發現他失蹤了,大驚之下,忙去告訴王宇庭。

王宇庭大為奇怪,說道:「他的病尚未痊癒,怎的突然不辭而行?我這幾天事忙,難道是怪我怠慢他了?」谷嘯風道:「他是俠義中人,氣量絕不至於這樣狹窄,想必另有原因。咱們到他房間里看看。」

不料騰出手來的不是鍾無霸,卻是喬拓疆。喬拓疆右手持篙和王宇庭相鬥,左手食指一彈,錚的一聲,把谷嘯風的長劍彈開。谷嘯風腳尖未曾著地,一劍刺空,喬拓疆的大手已經抓來。谷嘯風凌空撲下,抓著他的手腕,還未曾來得及回劍刺他,喬拓疆掌力一吐,喝聲:「去吧!」谷嘯風重心不穩,身子向後傾跌。

谷嘯風沒有王宇庭的功力,撥不開那枝鏈子鉤,一劍劈下,火星蓬飛。他用的雖然是把寶劍,但因鐵鏈粗大,卻是斬它不斷。鍾無霸一抖鐵索,把谷嘯風的寶劍反彈開去。咔嚓一聲響,鐵索一端的利鉤,已是勾著了小船的船頭。

一年多前,喬拓疆曾率領手下,要佔據厲擒龍的明霞島。一場惡鬥,厲擒龍被困在他所布的「六合陣」中。倘若不是黑風島主宮昭文由於別有私心,趕來調解,那次厲擒龍就要大大吃虧了。

辛龍生道:「咦,你怎麼劃回去?」

王宇庭老於世故,隨即也想到了這一層,說道:「對了,實不相瞞,我頗有意撮合他與奚姑娘的婚事,向他透露過一成口風的。說不定他另有了意中人,故此不願到金雞嶺去,以免惹起麻煩。」谷嘯風道:「那也可以在你提出婚事之時,坦然相告呀。何必事先躲避?」

王宇庭道:「少年人臉皮薄也是有的。或許他是怕我把話說出了口之後,再行推辭,那就有點難為情了。」

水師總兵在掛有「帥」字旗的座船上大喝道:「相爺有令,太湖水寇也要一併襲滅。只管放箭!」

王宇庭大驚道:「周應,你還不趕快派人去打撈?」

王宇庭說道:「即使他是車衛的弟子,那也無妨。邪派出身,而能成為俠義中人,不是更難得嗎?」

王宇庭喝道:「好,我給趙兄弟和龍俠士報仇!」手上鐵篙當作鏢槍向那漢子飛去,那漢子驚魂未定,已是給鐵篙從前心插入,後心穿出,登時斃命。

這日太湖風浪頗大,王宇庭的小舟疾如奔馬,追尋敵蹤。過了一會,遙遙看見了五艘海船,在蘆葦深處隱現,上游官軍的金鼓聲,亦已隱隱聽見了。

王大夫道:「道理不錯,就只怕他心裡有疙瘩,怕咱們輕視他。」

谷嘯風道:「倘若他心中有這疑慮,咱們倒是應該把他我回來了。」

王宇庭立即叫大小頭目集合,準備迎敵。第一撥探子匆匆趕回山寨,報道:「先後發現五艘海船,闖入太湖,如今正向下游駛去。」

剛剛說到這裡,守衛進來報道:「水寨的周頭領和一位巡湖弟兄說是有急事要求見總寨主。」王宇庭道:「啊,我正要找他,趕快喚他進來。」

王宇庭見了那兩個人,便即問道:「周應,上個月和王大夫一起來的那個姓龍的客人,是你帶他上山的,你還認得他么?」

王宇庭沉吟半晌,說道:「不錯,我連日事忙,都還未懇切的和他談過心事呢。他必須乘船才能離開,待我查問一下,看他已經離開沒有。倘若離開未久,派快艇追趕,也還可以追得上他。」

王宇庭吃了一驚,說道:「太湖上從沒有海船出現,這一定是史天澤、喬拓疆那伙海盜了。在咱們小船上的是什麼人?」

周應說道:「我沒有見著他。不過這位弟兄正是有一件緊要的事情稟告總寨主,一定就是和這位龍俠士有關。」王宇庭忙道:「什麼事情,快說。」

調兵遣將剛剛完畢,水寨的頭目也來到了。報道:「趙趕驢的屍體已經撈起,另外還有兩個海盜的屍體。」

王大夫皺眉說道:「還有十天工夫,他的病就可根治,何以他不肯再待十天?我已經告訴了他,他的病根治之後,武功就可大進,那不是可以更好的行俠仗義嗎?當時他聽了我的話,十分歡喜,絲毫沒有透露過他是要走的。嗯,我看只怕是另有原因吧?」

王宇庭拿起一枝鐵篙來,輕輕一撥,使出「四兩撥千斤」的絕技,搭著迎面飛來的大鐵錨,一撥一送,鐵錨斜飛出去,落在湖中,轟隆聲響,激起了幾丈高的浪頭。

王宇庭道:「不錯,今年春初,令媛和奚玉帆曾到過我這裡。谷少俠當時也在此地。」

原來喬拓疆前頭的那一艘已經發現出口水淺,駛不出去。是以喬拓疆才調轉船頭,準備和王宇庭打交道的。

那小頭目道:「我聽得角聲,連忙划過去,剛到中途,咱們船上的人已經和海盜打了起來。海盜船上有兩個人跳過來,給咱們船上的人打翻落水。」

厲擒龍哈哈一笑說道:「他和你說這樣的話?嘿嘿,倒是把我當作外人了。小女已經許配給他,你們還未知道么?」

厲擒龍喝聲:「去吧!」順著他拳勢一拖,借力使力,把他鐵塔也似的身軀拋了起來,只是輕輕的向前一送,「卜通」一聲,鍾無霸已是給他拋了落水。

王宇庭連忙問道:「後來呢?」

那小頭目道:「後來咱們這條小船給他們弄沉了,海盜船上先擲來一個大鐵錨,後來又有兩個水鬼在船底搗鬼。趙趕驢跳下水和他們打,不幸已是喪命。」

王宇庭道:「不管總兵換了什麼人,咱們今日總是儘力而為,即使官軍幫不上忙,咱們也能打敗這伙強盜。」

小頭目道:「小舟沉沒,那人在水裡和兩個水鬼纏作一團,都沒見浮起來了。」

周應說道:「我已經查明了,掌船的弟兄名叫趙趕驢,他本是專司接送客人的。今早也並沒山寨的弟兄搭他的順風船。」

這兩個漢子剛才吃過他的虧,如今看出他一點不通水性,如何還不乘機報仇?當下一個按著他的頭,一個抱著他的腿,要令他吃飽苦頭。

王宇庭道:「不錯,你給我查問一下,今天早上,可曾有人渡他過湖。」

說時遲,那時快,那條小船已是闖進了沉鰲盪,掠過三艘盜船,來到了喬拓疆那艘座船的旁邊了。

東洞庭山老寨主韓成德道:「上個月史天澤、喬拓疆被淮陰的江防軍飛虎軍擊敗,想必是他們的殘部退入太湖,找尋藏匿的地方。喬拓疆是東海來的海盜,只有他才有那樣大的海船。」

厲擒龍道:「聽說小女曾經到過貴寨,有這事么?我是來找小女的。」

正在十分危險的時候,忽地有條小船從上游順流而下,疾如奔馬,谷嘯風坐在船頭調勻氣息,抬眼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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