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回 點破迷濛消隱患 似曾相識惹疑猜

煩惱自招難解脫,情場失意走他方。

辛龍生怔了一怔,道:「你,你說這話,是,是——」

辛龍生笑道:「大盜之女協助丈夫捕盜,那自是勝任愉快了。」

辛龍生道:「這位岳小姐是否還未知道車衛是她的仇人?」

劇戰中辛龍生接連受了兩處傷,幸而不是傷著要害,那道士也是氣喘吁吁,汗如雨下,但雖然如此,攻勢仍不放鬆。雙方腳步都已虛浮。

宇文沖道:「這兩個小老婆正是她給丈夫討的。」

辛龍生吃了一驚,叫道:「是誰?」亂石後面竄出一個人來,也喝道:「是誰?」

那道士道:「這兩個人當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但和你心目中的那種爪牙,卻也還是有點分別。」

辛龍生大吃一驚,叫起來道:「他焉能是岳良駿的爪牙?岳良駿的那兩個手下正是他殺的,而你們卻和岳良駿的手下一同來圍攻他!」

那道士詫道:「你不知道宇文沖是什麼人么?」

兩人同時抬頭一看,不由得彼此都是大吃一驚。原來這個人正是剛才傷了辛龍生的那個道士。

宇文沖道:「車衛的父親就是給岳夫人殺掉的那三個大盜中的老三。官兵圍襲之時,只有他一人漏網。」

辛龍生道:「啊,那麼他是要來為父親叔伯報仇的了。」

辛龍生道:「啊,原來如此,怪不得車衛只是要殺岳良駿的第二個小老婆。」

那道士接著說道:「文大俠領袖武林,那是不用說了。車衛雖然介於正邪之間,也算得是響噹噹的人物。你學了他們兩人的武功,卻不學好,那不是可惜得很么?」

那道士卻比辛龍生更多一重擔心,他自知傷得極重,自忖即使能夠恢複幾分氣力殺了對方,那時自己也定必是氣力盡耗,絕不能再救治自己的朋友了。

辛龍生一鼓作氣,著著搶攻,那道士哼了一聲,道:「好小子,你要拚命只是妄想!」拂塵一抖,千絲萬縷的朝著他的頂門罩下來。辛龍生橫劍一封,削斷了他一叢塵絲,前胸卻已露出空門,那道士左手的長劍唰的分心便刺。

辛龍生心思靈敏,聽他這麼一問,知道他是忌憚宇文沖,便即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嘿嘿,原來你還沒有死么?……」

辛龍生聽到這裡,暗自想道:「宇文沖怎的知道這樣詳細?連岳夫人當時對車衛說的什麼話他都知道。是想當然呢?還是車衛告訴他的?他們交情縱然極好,這等隱秘的私事,車衛也無須告訴他呀。」稍稍起了一點疑心,問道:「那麼他們的婚姻想必能夠成功了?」

宇文沖道:「事情的結果,卻大出車衛意料之外。」辛龍生問道:「怎麼樣?」宇文沖道:「車衛依約而來,岳良駿在後堂接見他。他的女兒捧茶出來,車衛喝了一口,登時面色大變!」

辛龍生道:「啊,這是毒茶?」

宇文沖說道:「不錯,正是毒茶。車衛面色大變,指著岳小姐道:『你、你……想不到你竟然……』『害我』這兩個字還未曾說得出來,岳良駿的家將已經擁進來了。」

辛龍生道:「那岳小姐怎樣說?」

宇文沖道:「那岳小姐也是面色大變,忽的搶了車衛喝剩的那杯茶,倒進口中,說道:『車郎,我陪你一同死,你還疑心我么?』

「那小老婆承認這次的事情是她為岳良駿安排的,但她的本心是為了丈夫的前程和大婦的好。岳良駿已經做到大官,不是從前一個藉藉無名的候補小官兒可比了,倘若給人知道他有個強盜女婿,如何得了?她又說:『姐姐,我知道他是你的仇人,俗語說父仇不共戴天,萬一他是假意和小姐成親,伺機報仇,你不忍心殺他,將來只怕性命要斷送在他的手上。所以我才瞞著你干這樁事情,原意只是想害車衛的。小姐搶喝毒茶,我做夢也料想不到。你怪我那你就殺了我吧。』

原來他從懸崖上跌下,也是命不該絕,墜下谷底之時,禪杖先行著地,插進土中,勢道緩了一緩。他雙手緊握禪杖,吊在禪杖上轉了一圈,那股猛烈的震蕩之力把他的五臟六腑都幾乎要翻轉過來。但雖然內傷極重,卻是僥倖保全性命了。

那道士見他並沒呼叫宇文衝來救他的性命,情知自己料得不錯,亦是放下心上的一塊石頭。

「車衛一手抱她,單掌應敵,打翻了幾個人,說道:『那麼這是你父親還是你母親的主意?』岳小姐道:『都不是,這杯茶是二娘倒給我的!』」

那道士道:「不,二十年前早已離開了。」

宇文沖道:「不錯。原來你也認識他嗎?」辛龍生點了點頭,宇文沖繼續道:「那王大夫給岳小姐診了脈,嘆口氣道:『我本來可以醫好她的,但她身懷六甲,母子恐難保全。』車衛只要妻子平安,但他的妻子卻要為他保存血脈。那王大夫道:『母於哪個保全我也沒有把握,唯有竭盡所能,聽天由命。』結果把岳小姐的生命延長一年,她生下女兒之後,終於因為身體太弱,嬰兒未滿百日,她就去世了。」

他口裡說不出話,但心裡卻是疑雲大起了,想道:「為什麼我是宇文沖的幫手,就不能是車衛的弟子?宇文沖難道不是車衛的心腹嗎?聽他的口氣,倒似他們反而是對頭了?」

辛龍生嘆道:「這位岳小姐最是無辜,怪不得車衛深感內疚,每一年在妻子的忌辰,都要臨風流淚了。但岳夫人死了女兒,就肯如此善罷甘休嗎?」

辛龍生冷笑道:「我幫忙宇文衝倒是黑白不分?你們做岳良駿的爪牙?難道做得反而對了?」

那道士「噫」了一聲,急忙回劍解招,喝道:「文逸凡文大俠是你的什麼人?」

宇文沖說道:「不錯,但岳夫人一看他的武功家數,卻是立即知道的了,所以要把女兒支開。岳夫人和他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兩人相愛,恐怕這也正是老天要為我們兩家化解冤讎。我可以答應你們的婚事,只不知你是否還要報仇?車衛和她立了誓不再報仇,岳夫人就叫他冒充自己的親戚,明媒正娶的前來求親。岳良駿是從來不敢過問她們母女之事的,只要她點頭,岳良駿不敢不允,這樣做不過是給岳良駿一點面子而已。」

辛龍生道:「我雖然不清楚他的底細,最少我知道他不是韃子的爪牙。」

辛龍生不禁又是有點奇怪,心裡想道:「他說這番話給我聽,似乎是為岳夫人開脫,叫我不可記恨於她。聽他說話的口氣,對岳夫人也似甚偏袒,不像僅僅是為了車衛的緣故。」當下笑道:「我現在都明白啦,原來車衛是岳夫人的女婿,我如何還能向她報仇?再說我的本領也遠不如她,要報仇也無從報起。」

宇文沖道:「你要知道的我已經說給你聽了,我也要知道一件事情。你在車衛家裡住了這許多時候,可曾見過有客人來找他不?」辛龍生道:「沒有。」宇文沖道:「他的鄰人怎麼樣?」

辛龍生道:「你是說任天吾?」

宇文沖道:「不錯。他們兩人恢複了往來沒有?」

辛龍生暗自想道:「他猜得雖然不中,但不中也不遠矣。」便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每次練功之後,總覺得有些異樣,或者是當真中了毒也說不定。」他暗暗透露練車衛那獨門內功心法會有不良後果,乃是因為宇文沖對他表示好意,故而在臨別之時提醒他的。這也是一番投桃報李之意。

宇文沖說道:「是呀,所以妻子比他年長,身懷六甲,他都全不在乎了。岳夫人既是大盜之女,手上的錢財自然不少,她出錢給丈夫打點,謀得一個官職,在一個小縣份當了『通判』,這是比知縣低一級的小官兒,職司捕盜。」

辛龍生點頭道:「不錯,他為了救我的性命,的確是算得已經管了任天吾的閑事了。但任天吾卻未必知道,因為他一定以為我已經死了。」

在辛龍生的心目中,宇文沖是車衛的心腹,自己的秘密自是瞞不過他。是以坦然說出他是在任家遇害的,說了出來之後,這才驀地心頭一動,不覺又起了一點懷疑:「他想知道車衛和任天吾有否往來,為什麼不直接問車衛卻要問我?難道這也有什麼必須避忌的么?」只覺宇文沖這個人脾氣和行徑都是頗為奇怪。

辛龍生道:「那又有什麼分別,不也一樣是岳良駿的爪牙?」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那間茅屋也早已燒成灰燼了。辛龍生道:「咱們可以走啦。」

「待到她知道女兒死了之後,已是事隔一年。在這一年當中,她自思往事,她殺掉那三個仇人之時,都是連他們的家小一併殺掉的,想起來也是應該有此報應。悔意一生,是以她寧可讓車衛將來殺那小老婆,她自己則是從此不理世事了。這次她是因為看出你是車衛的衣缽傳人,才要把你活擒的。她和你動手,其實並非想要你的性命,你明白么?」

辛龍生道:「不錯,這又怎樣?」

宇文沖道:「不過一年,他就升了知縣,成為官場中著名的捕盜能員。以後凡有哪個地方盜匪猖獗的,上司就將他調到哪裡捕盜。和她父親、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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