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回 何懼孤身斗強敵 卻從群盜悉芳蹤

可是三個人卻沒住手!

公孫璞隱隱聽得那兩人說話:「你看莫大哥是不是走了眼?」「不會,我看這小子也是肥羊。」「他身上不似藏有大量黃魚(金子)。」「只怕是比黃魚還要貴重百倍的貓眼(珍寶)。」「當真如此,那倒是要分外小心了。」

公孫璞喝道:「且慢!」他已經放下了完顏豪,但還是抓著他肩上的琵琶骨。

原來任天吾雖然還未知道宮錦雲最近的私逃之事,但黑風島主要找女兒的事情,他則是早已知道的了。而龍象法王意圖籠絡黑風島主一事,他亦是早已得到風聲。

公孫璞道:「我說的話當然算數,但我的失物卻非追討回來不可,這也是我一開頭就說過的。」

梅花針之類的微細暗器反彈回來不能及遠,而又最是防不勝防。群盜改變打法,公孫璞必須加倍小心,形勢果然好了一些。

韓老大一想:「到了任家,我也還可以看風駛帆,任天吾也未必就會不分皂白,取我性命。」在公孫璞的威迫之下,只好依從。

公孫璞最擅長的雖然不是暗器功夫,但對付這班強盜卻是綽綽有餘。只聽得「哎喲、哎喲」之聲,此起彼落,有的剛剛邁步,有的才滾下山坡,除了兩個人之外,其餘的人,都給公孫璞的石子打著了穴道。這兩人一個是最先滾下山去的西門柱石,一個就是那個跳虎澗的盜魁韓老大。

公孫璞不由得疑心大起:「該不會有這樣湊巧的事吧?但他們對我毫無舉動,卻又不像是對我懷有惡意。其實我又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劫的,他們若然真的是黑道中人,也應當有點眼力,我又何須擔憂,倒是現在已經天黑,我錯過了宿頭,須得找個地方過一晚了。」

公孫璞道:「我不是向你打探這座山的情形,你少說廢話!」

公孫璞冷笑道:「我信不過你,你就在這裡『屈駕』一天吧。」

韓希舜道:「完顏公子今晚不回去,家父只怕難以放心。」

公孫璞淡淡道:「但我聽說,他和蒙古人倒是很有交情,西門柱石的叔父更是他的好朋友。」

韓老大吃了一驚,訥訥說道:「有,有這樣的事嗎?我,我不知道。」要知任天吾一向冒充俠義道,而且在俠義道中還是頗有威信的。他私通蒙古,這是一件非常秘密的事情,韓老大做夢也想不到公孫璞竟也知道。

任天吾嘆了口氣,說道:「賢侄,令尊是我好友,我不該說他壞話。但他少年時候,的確是有些任性而為,以致到處樹敵,結下了不少仇家!」

韓老大一聽有了指望,喜出望外,疊聲說道:「少俠儘管吩咐,韓某不敢有違。」

出乎宮錦雲意料之外,這個人竟是她以為不敢露面的任天吾。

行行重行行,不知不覺,天色已是漸近黃昏,忽又聽得馬鈴聲響,後面又來了兩騎快馬越過他的前頭,一樣的勁裝漢子,腰間漲鼓鼓的顯然藏有兵器,這兩個人也像上午碰到的那兩個粗豪漢子一樣,對他十分注意,跑了過去,又回頭看他。

完顏豪道:「公孫少俠,你已經得回寶傘,可以放我了吧?」公孫璞正要把手放開,白逖卻道:「且慢!」

白逖冷笑道:「我可信不過你們兩位公子爺,對不住,我可要完顏豪送我一程。你不放心,可以跟來。」

公孫璞心裡暗暗好笑:「他們若來劫我,那就是要大失所望了。我身上的碎銀子總共也不到十兩。」

韓希舜吃下一顆定心丸,說道:「完顏兄放心,文大俠是江南武林盟主,說的話自然算數。」完顏豪落在人家掌握之中,心裡雖然惴惴不安,也只好依從對方了。

為首的那個漢子縱聲笑道:「黑風島主與我們仇深似海,但我們拿了他的女兒,也不會怎樣為難她,只是要她做我們三個人的小老婆!」

宮錦雲道:「這三個人是什麼人,他們口口聲聲說是和家父有血海深仇,我卻未曾聽見家父說過。」正是: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公孫璞弄不明白何以宮錦雲會在任天吾的家中,現在就交代這一件事。

那漢子狠聲說道:「我們留得一口氣在,此仇終須要報!」交代了這句話,三人拔足就跑。

公孫璞此時正是又驚又喜,心裡想道:「原來那姓韓的漢子已經知道宮錦雲的下落,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原來果然是踩盤子(偵察要劫的對象)的賊人,可笑他們還說沒有走眼呢,什麼黃魚貓眼,我身上的銀子,只怕還不夠他們六個人吃喝一頓。哈哈,我倒是盼望他們動手,樂得奚落他們一番。」公孫璞心想。此時已是日落西山,夜幕籠罩大地了。

這三個人一個使鞭,一個使力,一個只憑雙掌,口裡說著粗言穢語,腳步移動,就向宮錦雲擠來,包圍圈越縮越小。

公孫璞多少有點江湖經驗,心裡想道:「原來他們果然是約好了在林中聚會的,聚會之處,是在東邊。」當下便以八步趕蟬的上乘輕功,悄悄的向東面循聲覓跡。

韓老大道:「不錯,這座山不大,內里只有幾戶人家。」原來他是想公孫璞自己去找。

任天吾笑嘻嘻地道:「錦雲賢侄,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我與令尊乃是知交,但你恐怕還未知道我是家住此地的哩。令尊呢?」

公孫璞寶傘一合,當作鐵棍使用,「當」的一聲,把鏈子抓撩開。只見金七身形微晃,那根鏈子抓宛似毒蛇吐信,又向他的左肩抓來了。

宮錦雲道:「不行,不行。家父不在黑風島,我就更應該回去料理了。而且,我另外也還有一點事情,須得趕著辦妥。」

公孫璞暗暗叫了一聲「慚愧」,心道:「原來還是我的多疑。這兩個人相貌雖然兇惡,未必就是黑道中人。是黑道中人,也未必就是胡亂劫掠行人的下三濫之輩。」

當下韓希舜命令手下留在山上,他陪伴完顏豪「送」文逸凡等人下山。到了山下,文逸凡果然將完顏豪交回給他,說道:「韓公子,請你回府上復令尊,義軍是『襲滅』不了的,文某以大宋江山為重,不願與他為難。但令尊若是再欺迫我們,終有一日,只怕我們也難以和他客氣了。」韓希舜哪裡還敢多話,與完顏豪諾諾連聲而退。

心念未已,忽又聽得蹄聲得得,這兩騎馬沒掛馬鈴,從山上跑下來,那兩個騎者年紀較大,一樣的帶著兵器。

完顏豪愁眉苦臉,連連說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韓公子,你叫人快馬趕回去吧。」

隨後完顏豪的隨從西門柱石和一個姓韓的漢子也來到。西門柱石吃過公孫璞的虧,他怕自己的力量不夠,所以說服了這群以一個名叫「金七」為首的強盜頭子幫他的忙,一同對付公孫璞。但他們沒料到,他們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謀已經被躲在後面的公孫璞聽到了。

公孫璞冷笑說道:「明槍也好,暗箭也發,你們豈能奈我何哉?」撐開玄鐵寶傘,漉溜溜一轉,只聽得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冰雹也似亂落的暗器都給他的寶傘盪開,反打回去,他們沒有傷著公孫璞,有兩個人反而給自己所發的暗器反打回來,打傷了。幸而只是傷著皮肉,那兩件暗器恰好又是沒喂毒的。

金七縱然內功不弱,卻怎禁得起這玄鐵寶傘的重壓?只聽得一聲慘呼,左肩的琵琶骨已是給玄鐵寶傘壓斷,登時像一團肉泥攤在地上。公孫璞哈哈一笑,收回玄鐵寶傘,盪開諸般兵器,疾伸左臂,又向西門柱石抓去。金七琵琶骨折斷,縱然保得性命,武功已廢,公孫璞也就不為己甚,不再理會他了。

不過宮錦雲雖然有此懷疑,自己這條性命畢竟是他救的,在這樣情形之下,亦是不能不向他道謝了。

任天吾道:「為什麼?」

主意打定,公孫璞立即施展輕功跑上山去。那座山看來似在前面不遠,走起來才知道也有十數里之遙,山路崎嶇,進入那座林子之時,天色已是完全黑了。

任天吾喝道:「我是任天吾,在我的地頭決不能容許你們欺負我好友的兒女!」

任天吾說道:「好,那我不送你了。」忽地好像想起一事,宮錦雲已經轉過身子走了幾步,他又追上去說道:「賢侄女,你在路上可得多點小心。令尊在中原的故交固然不少,但仇家也是很多。你可不能讓人知道你是黑風島主的女兒。」

宮錦雲道:「不錯,爹爹只許我出來玩一年的,我非得在期限之前回去不可。」

這兩人走了之後,文逸凡說道:「現在朝廷大計已變,柳女俠還未曾知道。我和白老師要分頭去通知江南的各路義軍,一年半載之內,恐怕是不能到金雞嶺的了。公孫世兄,這件差事還是麻煩你再走一趟吧。」

忽地眼前一亮,只見林子里一塊樹木比較稀疏的空地上有一堆野火,火堆邊上圍著六個人,正是他日間所曾碰見的那六個人。

公孫璞抽回玄鐵寶傘,說道:「好,那你站起來說吧!」

西門柱石曾經吃過公孫璞的大虧,此時見他一抓抓來,掌心紅若塗脂,鼻端隱隱聞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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