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回 權臣誤國殊堪嘆 義士遭危亦可哀

公孫璞這才鬆開了手,將他們推出門外,冷笑說道:「這可真是天下奇聞,我一向只知道官府是捉賊的,卻原來還有包庇強盜的官府,我如今是奉了師父之命饒了你們,你們回去給我告訴完顏豪,這件事情我公孫璞可是不能作了,一定還要追究!」

文逸凡哈哈一笑,說道:「文某封筆業已十年了,大師遠道而來,文某也不妨為大師破戒,大師你用什麼兵器?」

白逖身形一晃,攔在他的面前,冷冷說道:「二公子,你也曾走過江湖,應當知道江湖規矩。你若是技癢難熬,我給你喂招吧。」

白逖冷笑道:「我就是念在主客之情,這才不與你為難的。要我替金國的貝子說情,對不住,這個我可辦不到。」

耿照說道:「璞兒,你這件事是做得衝動了些,不過既然做了,那也就算了,你和白老前輩立即趕往中天竺吧,我也該走了。」

文逸凡哈哈一笑,說道:「無妄大師要伸量在下,那是求之不得。請,請!」

天竺山是西湖南北兩支山脈的主脈,自靈隱寺的西面登山,周圍數千里,兩邊重疊著峰嶺,都稱為「天竺山」。文逸凡所居的中天竺,離市區約有五十里之遙。公孫璞和白逖上午動身,未到黃昏時分,便已到了文逸凡的住處。

將到門前,只聽得裡面一片喧嘩之聲,公孫璞吃了一驚道:「似乎是有人鬧事。什麼人這樣大膽,竟敢到文大俠這裡惹是生非。」

躲入院子,只見有十幾個高高矮矮的陌生人和文逸凡的手下混在一起。這些陌生人個個都是神情倨傲,有的是一個對一個,有的是兩個對一個盯著文逸凡的手下,似乎是在監視他們。其中有一個正在與文逸凡的手下吵鬧。

公孫璞認得一方是韓家的老僕展一環,和他吵鬧的那個人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細想一想,卻原來就是那日在相府與完顏豪初次相會之時見過的一個人。公孫璞心想:「原來史宏還未回到相府,他們已是來了。卻不知完顏豪來了沒有?」

只聽得那人傲然道:「憑你也配問我們的來歷?」展一環怒道:「你是什麼東西,狗仗人勢罷了。別人怕韓侂胄權勢滔天,我姓展的不靠他吃飯,用不著怕他。」那人怒道:「你敢罵我!」雙臂一伸,就來抓展一環的琵琶骨。

展一環也是精於擒拿手的名家,當下一個沉肩縮肘,立即反扣對方的脈門。兩人功力悉敵,雙掌相交,大家都占不了便宜。

公孫璞緩緩走上前去,在天井的石塊上一步踏出一個足印,走到那人面前,說道:「展老前輩,我知道他的來歷。」那人見是公孫璞,大吃一驚,連忙放開了展一環,閃過一邊。其他沒有見過公孫璞的人,見他露出這手功夫,也都給他嚇住了。

公孫璞道:「展老前輩,這些人是怎麼來的?」

展一環道:「是韓希舜帶他們來的,韓希舜說是來拜訪盟主,但你看這些人裡面,有幾個好像不是漢人,所以我要盤問他們的來歷。」

公孫璞道:「韓希舜呢?」

原來公孫璞剛才已用「截手法」傷了獨孤行與西門柱石的手少陽經脈,傷得雖然不重,但在兩個時辰之內,他們卻是不能走路了。

公孫璞說道:「展老前輩,你看得不錯,這些人是金國御林軍統領完顏長之的手下!其中有金人,也有甘作虎悵的漢人敗類。」

文逸凡道:「不敢。這幾位是——」韓希舜說道:「這位顏公子是晚輩的好友,這位無妄大師是家父的方外之交,這位翦二先生是家父禮聘遠道而來的客卿。他們三位知道,文大俠是江南的武林盟主,說是難得有此機緣,故此與晚輩同來拜會。」

白逖說道:「且慢動手,待我和公孫少俠進去見了盟主再說。」白逖因為一來完顏豪不僅是相府的客人,實際也是金國的密使身份,南宋的皇帝都要庇護他們的。非到萬不得已之際,能夠避免決裂還是避免的好。二來他知道這些人的武功都很不錯,動起手來只怕展一環等人不是他們對手,敵眾我寡,最少也是互有損傷的了。

公孫璞一個轉身,揪住那人道:「完顏豪來了沒有?」

那人深知他的厲害,絲毫不敢抵抗,顫聲說道:「來了,來了!公孫少俠,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與我為難!」

公孫璞放開了他,冷笑道:「完顏豪來得正好!你這廝不值得我動手,可你也得規規矩矩的站在這兒,不許鬧事。」那人嚇出一身冷汗,諾諾連聲。公孫璞與白逖走進內堂,只見韓希舜、完顏豪之外,另兩個人一個是滿面紅光的和尚,一個是面如黃蠟,兩額太陽穴高高墳起的漢子。這兩個人白逖也是未曾見過面的,但一看就知道他們是身負絕技的內家高手。白逖心想:「看來他們是特地來向文大俠挑戰了!」

公孫璞說道:「我就要回金雞嶺去的,怕他什麼?這樣賣國求榮的宰相,我沒有指名罵他,心頭之氣都未曾泄呢。」接著笑道:「白老前輩,我對這兩人薄施懲戒,固然是為了稍泄心頭之憤,但也是為了省卻咱們路上的麻煩,我要他們在兩個時辰之後才能回到相府,咱們才可以從容地到中天竺去拜訪文大俠。」

文逸凡淡淡說道:「那也不必如此。大師,你遠來是客,進招吧!」說話不亢不卑,顯出了武林盟主的風度。

那滿面紅光的大和尚接著說道:「貧僧頗想藉此機緣,見識江南豪傑的本領,文大俠若肯賜教,貧僧更是不虛此行了。」那「翦二先生」跟著說道:「武林同道印證武功,文大俠想必不會推辭。」

文逸凡疑心頓起,暗自想道:「韓侂胄差遣他們來見我,若然是作禮貌的拜訪,他們似乎不該一見我就提出要較量武功。這和尚看來也似乎不大像是漢人。」當下淡淡說道:「武林同道印證武功,事屬尋常。但各位都是相府的貴人,萬一有甚失錯,文某可是對相國不住了。」言下之意,「印證」武功是可以的,但可不能保證不會失手將他們打傷。試探他們反應怎樣。

公孫璞冷笑罵道:「不識羞,文大俠的判官筆是你打落的嗎?」

那「翦二先生」接著說道:「文大俠身為江南武林盟主,屬下高手定然不少,翦某願意一一領教。這麼樣文盟主就更可以放心與無妄大師盡展所長了。」言下之意,即是他答應絕不與那個和尚用車輪戰來對付文逸凡,而他卻願意和文逸凡的手下作車輪戰。口氣的狂妄實是無以復加。文逸凡更是疑心,想道:「這分明是來挑釁的,哪裡是什麼禮貌上的拜訪?」

公孫璞在外面聽到這些話,再也忍耐不住,便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了,當下便與白逖推門進去。韓希舜看見了他,雖然吃了一驚,但隨即便是哈哈笑道:「公孫少俠,你也來了。小弟正在叫史宏找你呢。」

公孫璞不理睬他,先對文逸凡施了一禮,說道:「文大俠,韓二公子對這幾位的介紹頗有不盡不實之處,請容小侄代他詳作介紹如何?」

文逸凡道:「啊,你是知道他們的嗎?說吧!」

史宏等人走後,白逖笑道:「公孫老弟,你罵得痛快,可這麼一來,韓侂胄和你可也結了冤啦。與相府結冤,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以後你當真得處處小心了。」

無妄大師虛戳一指,立即倒躍三步,說道:「你戳破我的袈裟,我打落你的判官筆。咱們只能算是打個平手,再來,再來!」

完顏豪說道:「印證武功,何須區分金漢?」

公孫璞道:「完顏豪,你不敢說我替你說吧。文大俠,這位完顏公子乃是金國皇叔完顏長之的兒子,以金國貝子的身份奉派到江南來作密使,這來頭可真是不小啊!」

文逸凡「哼」了一聲,淡淡說道:「原來如此,文某失敬了!」

白逖忽道:「這兩位的來歷身份,白某倒也略有所知,讓白某替他們說吧。」

名山龍虎鬥,各自顯神通。

文逸凡聽了,也不覺心頭微凜,想道:「久聞完顏長之乃是金國第一高手,卻不知他的武功是在哪裡學來的。原來他還有一位出家人師兄。這個無妄大師既然是他的師兄,倒是不可輕敵了。」

無妄大師神色不變,哈哈一笑,說道:「白居士,你的消息倒真是靈通呀!」

白逖再一指指著那個「翦二先生」說道:「這位翦長春翦二先生來頭也很不小。他是金宮大內的副侍衛長,極少在江湖走動。不過白某有緣,十年前在青州道上,倒曾與這位翦副總領『印證』過武功了。」

原來十年前白逖曾經偷入金宮,意圖盜取穴道銅人圖解。眾寡不敵,逃了出來,給翦長春追到青州道上追上,打了個兩敗俱傷。翦長春也是哈哈一笑,說道:「白兄,十年不見,想必你的武功又是大有進境了。上次『印證』武功,未分勝負,翦某倒是頗想再次向你領教呢!」

翦長春說完了話,白逖正要開口,文逸凡先已縱聲笑道:「原來是金國的三位貴人光臨寒舍,真是失敬、失敬了,這麼說『同道』二字,請恕璧還,『印證』『琢磨』等字眼,今日也用不上了。咱們今日就較量較量吧!」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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