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回 只為孽緣施毒手 莫提恩怨總傷心

韓大維敷好了傷,說道:「我領了你這個情,本該遵你的命,但我與這毒婦的冤讎無可化解,待我與她拼了,我寧願捨棄性命,報你的恩。」

張大顛道:「我不會令你為難的,只要你不插手這件事情就行了。我們和她的事,我們自己了斷!」

蒙得志道:「辛十四姑,不是我不肯幫你的忙,但我不能得罪總峒主的好朋友!」說罷把手一揮,叫那隊苗兵退下,隨著自己也下山了。

武玄感、邵湘華二人喝了葫蘆中的藥酒,精神業已恢複了,在張大顛和蒙得志說話的時候,他們已經上去和辛十四姑動手了。龍天香、楊潔梅二人的暈眩之感亦已消除,但一時之間,功力卻尚未能夠恢複,還在運氣養神。

張大顛見石棱等三人聯手,已經稍稍佔了一點上風,心裡想道:「韓大維也應該就可以來了,我倒不必著忙啦。」

辛十四姑知道有黑風島主在此,他要為韓大維抵禦毒箭的話,毒箭決計射不到韓大維的身上,不如賣他這個人情。於是把手一揮,叫道:「三公主暫且住手。他們若然害我,你再替我報仇。」

孟七娘道:「只要你明白就好了,其實我也做錯了事,對不住你,我不該和西門牧野勾結,和你為難的。」

辛十四姑衣袂飄飄,倏進倏退,偶爾有幾枝冷箭射到她的身邊,也給她的竹杖撥落。在箭雨間歇之際,她就閃電般的撲上去,攻擊韓大維的要害!

忽聽得一個人叫道:「咦,你怎麼能行走了?啊,快來人啊,這兩個囚犯也要逃啦!」

原來來的是蒙得志的兩個女婿,蒙得志和三個女兒都出去搜索敵人了,兩個女婿留在寨里巡邏,恰巧在韓大維要走的時候經過這裡。

孟七娘身手何等敏捷,後發先至,一出手就抓著了蒙得志大女婿的琵琶骨。

韓大維道:「七娘,別傷了他的性命。」說話之際,他亦已出手點了蒙得志二女婿的穴道。

韓大維說道:「念在我和你們多少也有點主客之情,我不傷你們,你們也休想阻攔我。韓某告辭啦!」

公孫璞雖不擅長使毒,卻也是跟他母親練過桑家毒功的人,一發覺有中毒的跡象,立即默運玄功。

韓大維功力已經恢複了六七分,那些苗人哪裡還趕得上他。不消片刻,他和谷嘯風、孟七娘已經出了苗寨。

辛十四姑正在吃緊,突然看見韓大維來到,雖然吃驚,卻也有意外之喜,忙叫道:「大維,你快來幫我!」

辛十四姑和黑風島主走到山下,說道:「多虧了你這個魯仲連,我僥倖不至埋骨荒山,大恩徐圖後報。咱們就此別過。」口裡說的是感謝的話,心中的怨毒之情,已是不知不覺見之辭色。

張大顛叫道:「石兄退下,對付這女魔頭的人來了,他的仇恨比你更深!」

辛十四姑苦笑道:「你設計得這樣周到,還怕我飛得出你的掌心嗎?」心裡把黑風島主恨如刺骨,卻也無可奈何,只好任他手下欺辱。

韓大維冷笑道:「虧你還有臉皮說這個話,好呀,我來『報答』你的恩情吧!」距離三丈之外,一記劈空掌發出,辛十四姑的背心好像給人打了一拳似的,隱隱作痛。這還是幸虧韓大維的功力未曾完全恢複,否則這一記劈空掌就可以令她受傷跌倒。

且說公孫璞與谷嘯風分手後,單騎北行,這日到了禹城,禹城是黃河岸邊的一個城鎮,傳說大禹曾在此地治水,因而得名。從禹城前往楚大鵬的海砂幫所在之處,不過是大半日的路程了。

這個局面已經變成了雙方的內功拚鬥,懸崖上無從逃避,辛十四姑內力比不上韓大維,當然是非死在他的雙掌之下不可。但韓大維總不能立即就斃了她,毒箭繼續射來,內功的拚鬥的是必須全力應付的,韓大維也是勢必要給毒箭射死的了。韓大維面向危崖,背向對面的山峰,正好是給那苗女當作了活箭靶!

韓大維的輕功本來比不上她,但因辛十四姑和石棱劇鬥了一場,氣力卻沒有他的悠長,韓大維在怒火焚燒之下,跑得又特別快,風馳電逐,辛十四姑未到山頂,他們的距離已是漸漸接近了。張大顛等人還在山腰。

張大顛看見了黑風島主,也是不禁大吃一驚,連忙喝道:「黑風島主,你可不要乘人之危!」他猜不透黑風島主的來意,只道正邪不兩立,黑風島主是邪派的大魔頭,此來自必是幫忙辛十四姑,要對韓大維有所不利了。

韓大維道:「我的妻子是怎樣死的,你說給我聽!哼,你害死我不打緊,我的妻子無辜受害,這筆帳我可不能不和你算了!」

辛十四姑道:「你的妻子是孟七娘下的毒,她誣賴我,你就只相信她的話嗎?」

辛十四姑驀地迴轉身來,凄然說道:「大維,不錯,那次是我在酒中下的毒,但我只是不想離開你呀。我下了毒,我也救了你性命,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黑風島主嘆了口氣:「情到深時恨也深,我不知道尊夫人是否給她害死,就算真的,韓兄,你也不妨稍予原諒吧?」

黑風島主果然說道:「你們拿性命來賭氣,這又何苦?還是聽我勸告,各讓一步吧。」

蒙得志連忙叫道:「別放箭!」回過頭來,說道:「好,你既然是我們總峒主的貴賓,我們當然不能傷害你。但辛十四姑是我的恩人,我可也不能傷害她!」

張大顛心裡想道:「這毒婦端的是詭計多端,平地上她打不過韓大維,卻把他引到懸崖上去。不知韓大維是否會上了她的當?」

辛十四姑虎口發麻,一個「細胸巧翻雲」倒翻出去,恰恰避開了韓大維的一撲一掌,這一震之力,震得她竹杖幾乎脫手,她卻哈哈大笑。

他這一說倒是頗出人意料之外,張大顛暗自想道:「他能不幸災樂禍已是好了,怎的還肯排難解紛,這可不像是黑風島主的一向行徑呀。」

黑風島主緩緩說道:「人死不能復生,尊夫人墓木已拱,即使殺了辛十四姑,卻又何補於事?何況她和你總算也有了幾十年的交情?」

韓大維道:「你即使舌綻蓮花,我也不能饒你!」

辛十四姑連避三招,冷冷說道:「大維,你是武學大行家,你應該知道,你要殺我,恐怕也未必容易吧?你的武功雖然恢複,內力已是不及從前,三百招之內,你是殺不了我的。三百招之外,你縱能殺得了我,我看你也是只能苟延殘喘,活不了多少時候了。難道你當真想要和我同歸於盡么?」

黑風島主冷冷說道:「俗語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自廢武功,固然難受,總比死了的好吧?」接著回過頭來,又對韓大維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她廢了武功,你這口氣也總可以消了吧?」說至此處,面色一端,接下去再說道:「我與你們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用不著討好哪方。我之所以自招煩惱,強作調人,不過是念在你們都是一派宗師,若然同歸於盡,未免是武林損失,而且也太可惜了!不過我這個人的脾氣是除非不管,要管就管到底的。有我在此,你們誰想與對方同歸於盡,恐怕都是不容易做到的吧?」言下之意,哪方不服,他就要幫另一方了。

辛十四姑一聲苦笑,說道:「好,大維,我這就讓你快意吧!」凄苦的笑聲中,只聽得一片好似炒豆般的爆裂聲,辛十四姑面色慘變,冷汗如雨,痛苦之狀,難以形容。原來是她自行散功,全身骨骼就似要裂開一樣,格格作響。韓大維雖然是恨極了她,見她如此痛苦,也是目不忍睹。急忙回過了頭,不敢看她。

黑風島主哈哈一笑,說道:「為人為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們夫婦是我的管家,我特地叫他們送你回黑風島的。」

辛十四姑面色慘白如紙,顫聲說道:「好呀,原來你竟是這樣憎恨我!今日你不殺我,我也要殺你了!」

濮陽堅狂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今日你可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正是:

韓大維說道:「我已經知道了!」想起新仇舊恨,不由得怒火如焚,立即向辛十四姑追去,叫道:「你們不必插手,讓我和這毒婦算帳!」他們所在之處是一個陡峭的山坡,辛十四姑無路可逃,唯有仗著超妙的輕功跑上山頂,明知到了山頂也是無路可逃,但總可以拖延一些時候。

張大顛叫道:「蒙姑娘,你的爹爹已經回去了。他沒有通知你嗎?我是總峒主的朋友,你不信,我可以把綠玉竹符給你看!你們暫且不要放箭,我過去給你看!」

懸岩上再度交手,這才真正是豁出了性命的打法。辛十四姑展開小巧的身法,化出碧森森的一片杖影,從四面八方,向韓大維攻來,韓大維沉住氣,雙足牢牢的釘在石頭上,雙掌連環劈出,掌力恍如波翻浪涌,一個浪頭高過一個浪頭。

韓大維脫下身上的長衫,應得呼呼風響,掃蕩箭雨,可是由於他要分神,辛十四姑就不但轉危為安,而且搶了先手攻勢了。

黑風島主好似知道他的心意,忽地嘆了口氣,說道:「谷兄或許知道,小女是自小許婚給公孫璞的,我則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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