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回 無賴少年欺俠女 高風義士托豪門

厲賽英笑道:「何只要好,我還和她打過架呢。但她那時還未學到點穴的功夫,我卻不知那份圖解是否在她爹爹手中了。」

奚玉帆道:「你說起這位宮姑娘,我也想起了另一位朋友來了。」

厲賽英道:「是哪一位?」

奚玉帆喜道:「我也在找他,聽說他到——」白逖不待他把話說完,連忙向他使了一個眼色,說道:「不錯,他是到我的一位老朋友那兒去了。你是到文大俠那裡的吧,我不阻你了。」

激戰中蒙銑的三股叉招數使老,奚玉帆一個「跨虎登山」,欺身逼進,唰的一劍刺他咽喉,鄧鏗連忙撲上救援夥伴,他的本領比蒙銑稍勝一籌,可也敵不過奚玉帆那股強勁的內力。

史宏抽身過去,去得正是時候。奚玉帆刺傷了蒙銑,剛要突圍而出,史宏將他攔住,大喝道:「小子休得逞強!」雙掌齊出,力猛如山,饒是奚玉帆功力深厚,也不能不退了一步。史宏左臂之傷本是輕傷,在跑過來的時候,亦已敷上了金創葯了。

哪知公孫璞這把雨傘,並非普通的雨傘,而是稀世之珍的玄鐵寶傘,莫說幾塊飛蝗石,就是用大刀巨斧斫他,他這把寶傘也能招架。

一路無事,這日到了臨安境內,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一路上但見紅男綠女,摩肩擦背,遊人如蟻,這都是從臨安城內出來作郊遊的人們。

厲賽英正自吃緊,也不客氣,飄身一退,說道:「好,讓你替我懲戒他吧。不過你可得當心一些,這個潑皮的點穴功夫似乎還很不錯。」

奚玉帆冷笑道:「原來是你們兩個!當日之事,還可以說是誤會,今天你們甘作權門的走狗,還有什麼好說的么?我可不能和你客氣了!」

奚玉帆抬頭望去,只見山坡上修建的一座涼亭之內,大約有五六個人,其中一個華服少年似是貴族公子模樣,其餘的人似是他的僕從,捧鳳凰似的圍在他的旁邊諂笑。這些人果然是如厲賽英所說,一面對那公子諂笑,一面在望著他們指手劃腳。

奚玉帆一聽,原來他們是對厲賽英評頭品足。一個說道:「這小娘兒倒是俏麗得很。」一個說道:「那男的雖也長得不錯,卻像個木頭人兒,獃頭獃腦的。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又一個說道:「你怎知道他們是夫婦,或許是兄妹呢?」

厲賽英聽了大怒,就想發作,奚玉帆悄聲說道:「這些潑皮無賴,你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這是都門所在,鬧出了事,咱們雖然不怕,總是麻煩。趕快走過去算了。」

厲賽英忍著氣匆匆走過那座涼亭,只聽得耳邊的口哨聲嘩笑聲鬧成一片,那些人越說越不象話。有個說道:「公子,你看這小娘兒怎樣,你若喜歡,就只管吩咐我吧。」那公子笑道:「別胡鬧,人家是有夫之婦呢!」那人說道:「這麼說,公子是喜歡她的了。」

史宏心裡想道:「莫非他是白痴,不識死活?否則就是武功深不可測的高人了。」當下喝道:「渾小子,你眼盲的么?打死了你可沒人償命!」

公孫璞笑道:「我正是要來領教他的點穴功夫。」雨傘一揮,替下了厲賽英,迎上韓希舜的摺扇。

史宏大怒道:「好呀,我手下留情,你竟敢傷我!」內力運到右掌掌心,呼呼呼連發三掌,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而來,厲賽英連連後退,一面後退一面施展騰挪閃展的輕身功夫,避開正面的掌力。雖然還可勉強支持,亦已有如一葉輕舟,在狂濤駭浪之中掙扎了。

奚玉帆沖不過去,大為著急。眼看厲賽英就要遭那公子爺的毒手,他急中生智,不向前沖,反而後退。

厲賽英是把一塊石頭捏碎成六顆小石子,她算準涼亭里有六個人,每一顆石子都是有的放矢的。打跌了首先跑出來的兩個隨從之後,餘下的四顆石子仍然向涼亭內那四個人飛去。

鄧鏗大吃一驚,大喝道:「好小子,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只聽得嗤嗤聲響,公孫璞的雨傘團團一轉,那把梅花針釘在他的傘,沒一根刺著他。公孫璞一笑,說道:「我若還敬,只怕你受不起。」輕輕一抖,把傘上的梅花針抖落。

一個魁梧的漢子呼的一掌拍出,打向他的那顆石子竟給他的劈空掌力反打回來。一個黑漢子伸手接了飛來的石子也反打回去。另一個額角長有一個大瘤的漢子本領較弱,矮身一避,石子擦著他的額角飛過,痛得他哇哇大叫,可也沒有跌倒。

公孫璞張開了雨傘,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怎的突然落起雨來了,當真是暗無天日!咦,原來不是雨點,是什麼東西,亮晶晶的倒像隔鄰馬寡婦縫衣的針。」原來鄧鏗正在灑出一把梅花針。

那個魁梧漢子「哼」了一聲,說道:「一個小娘兒能有這樣功夫,我看他們不是太湖的匪幫就是天目山的賊黨!」那公子爺道:「好吧,你把他們拿回來,讓我審問,可不許傷了那小娘兒。」

那魁梧的漢子說道:「我理會得!」衝出來便要抓厲賽英,喝道:「你這婆娘居然敢在韓公子面前撒野,識趣的乖乖跟我回去。」他用的是小擒拿手法,若然給他抓著,全身就要筋疲骨軟,動彈不得。

厲賽英忽地眉頭一皺,說道:「書獃子,不要念文章了,那個亭子里有幾個人指手劃腳的望著咱們,討厭得很!哼,你聽,他們說些什麼?」

厲賽英聽了這些污耳之言,哪裡還能忍得下這口氣,隨手拾了一塊石子,放在掌心,暗運內功,把石子捏碎,回過頭來,一揚手就用「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向亭子里的那些人打去。

另外兩個人也奔向奚玉帆,一個抖起一柄三股叉,嘩啷啷的作響。一個用的是青鋼劍,出手便是一招「橫掃六合」,劍勢凌厲非常。

奚玉帆一見他們所用的兵器,這才驀地想起,原來兩個人,那個使三股叉的名叫蒙銑,使青鋼劍的名叫鄧鏗。這兩個人都是曾經參加過圍攻百花谷那場惡鬥的。

原來這個公子爺乃是當朝相國韓侂胄的次子,名叫韓希舜。那個用小擒拿手法來抓厲賽英的魁梧漢子,是相國府的大護院史宏。

韓希舜喜出望外,連忙叫道:「白老師快來幫我!」就在此時,公孫璞一聲冷笑,五指如鉤,已是向他的琵琶骨疾抓下來。

這兩人參加圍攻百花谷之時,曾傷在谷嘯風和奚玉帆的劍下,這事過後,別人不記仇,他們兩個卻是認為奇恥大辱的。也正因此,他們明明知道奚玉帆是什麼人,卻把他誣賴說成是「太湖的匪幫或天目山的賊黨」。一開始便慫恿公子爺搶厲賽英的也是他們。

韓希舜是相國公子的身份,平素風流自賞,自以為文武全材。不料今日卻被公孫璞當作「無賴」,厲賽英罵作「潑皮」,心裡那份氣惱自是不用說了。為了保持「風流儒雅」的公子爺身份,他不便和公孫璞對罵,手底卻使出狠招,重手法打公孫璞的穴道。

厲賽英揖袖一拂,左掌從袖底穿出,反點他的穴道,只聽得「嗤」一聲,厲賽英的袖子給他撕了一幅,那漢子也蹌蹌踉踉的退了幾步。說時遲那時快,那額角長瘤的漢子和那黑漢子也都來了。

原來鄧鏗不但長於劍法,暗器的功夫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雖然沒有百花谷那種獨門暗器手法,卻是更為狠辣。他的暗器有隙即鑽,不會誤傷同伴。奚玉帆卻非得時刻提心不可。

奚玉帆冷笑道:「當時我不是看在韓家份上,你早已喪在我的劍下了,豈能只是受點輕傷?」鄧鏗面色一陣青一陣紅,喝道:「好呀,你僥倖勝我一招,就敢還嘴,今日看你還有什麼本領能逃出我的掌心!」蒙銑說道:「和他鬥嘴作甚,宰掉他就是!」

最後那顆石子是打那個公子爺的,厲賽英以為這樣一個紈絝子弟能有什麼功夫,不料他的功夫竟然似是還在那三人之上,摺扇輕輕一撥,打向他的那顆石子,也給撥落了。

史宏是相府大護院的身份,手底的功夫確實是非同小可,七十二把大擒拿手法,六十四路小擒拿手法,當真是變化莫測,招招凌厲!

鄧鏗笑道:「史大哥真好心,這樣的一個渾小子打死就算,管他作甚?」史宏大聲呼喝,還含有警告的意思,鄧鏗的冷語,卻竟是不把人命放在眼內。

厲賽英道:「公孫璞是怕他的岳丈找他的麻煩,宮錦雲也不敢和父親見面。不過他們都是上金雞嶺的,現在想必是已經見著了。」

幸而厲賽英練有穿花繞樹的身法,身似水蛇遊走,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她雖然刺不著史宏,史宏的大小擒拿手法交互運用,卻也是連她的衣角都沒抓著。還得提防稍一不慎,就要給她乘隙而入。

史宏怔了一怔,心道:「我至多不過與他打成平手,他又沒有輸招,為何突然退走?」喝道:「想逃嗎?」如影隨形地追上去,鄧鏗、蒙銑二人也從兩面包抄上來。

她只道那四個人也是一樣膿包,不料這四個人和最先跑出來的那兩個隨從大不相同,個個都有一副相當不俗的身子。

奚玉帆聽得其中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似乎好熟,不覺怔了一怔,也停下了腳步,心道:「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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