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回 不料寶圖成禍水 太憐罪孽累紅顏

楊潔梅道:「如何智取?」

高氏夫人道:「喬拓疆有一種秘制的葯散,無色無味,混在茶水之中,讓身有內功的人服下,那人漸漸就會消失真力。妙又妙在服了它的人也不會發覺有甚異狀,要待和強敵交手之時,方才發覺自己的真力不及從前的。而且這種葯對身體亦無妨害,它的藥力只能保持十二個時辰,過了十二個時辰,又會復原的。

高氏夫人心中慚愧,不覺停止了說說,獃獃的看著邵湘華。邵湘華吃了一驚,問道:「娘,你怎麼啦?」

「楊大慶也算得小心謹慎了,他們三個人一起送寶,在路上白天固然是在一起,晚上住客店的時候,也必定是同住一個房間,不許分開的,但饒是這樣小心,仍是做夢也想不到身為『正主兒』的高傑竟會心懷異志,終於著了他的道兒!」

邵湘華駭道:「布置得這樣周密,楊伯伯著了他的道兒,那麼這匣寶物應該是落在喬拓疆的手中了,何以他又得不到手呢?」

高氏夫人道:「這就叫做強中更有強中手,他們安排陷阱,好比是螳螂捕蟬,但卻不知黃雀在後!」

楊潔梅道:「那個『黃雀』又是何人?」

高氏夫人又嘆了口氣,說道:「此事直到現在還是未明真相。我的爹爹則猜疑是厲姑娘的師伯丘抗。」

厲賽英道:「何以猜疑是他?」

邵湘華則道:「娘,那晚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是先向我們說個明白吧。」

楊潔梅心裡想道:「還好,他沒有趁這機會,殺掉我和湘華的爹爹。」

「那晚他們三人都喝了藥茶,睡了一會,大約是四更時分,忽地有一個蒙面人從窗口跳進他們的房間!

「高傑首先發覺,他還以為是師兄提早前來劫寶,為了避免嫌疑,便即大叫有賊,跳起來和那蒙面人動手。

高氏夫人道:「你們兩人的爹爹是好朋友,你們又都是從小就受仇人所害,命運相同。今日相逢,正是天意。我希望你們今後再不分開,楊姑娘,你能夠應承么?」

「楊大慶和石棱二人跟著跳起來和那蒙面人動手,他們也是真力消失了的,不過幾個回合,又是雙雙給那蒙面人點了穴道。那匣寶物,連同穴道銅人的圖解在內,也給那蒙面人拿去了!」

邵湘華、楊潔梅等人聽得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說道:「這可真是意想不到!」

高氏夫人說道:「是呀,這樣的結果有誰能料想得到呢?楊、石二人一身本領使不出來,就給人家點了穴道,固然是莫名其妙,我的爹爹給那人重重打了一掌,更是驚駭莫名,思疑不定。

「他是在漆黑的房間里和那蒙面人交手的,從那人的掌法看來,似乎不是他的師兄。但不是他的師兄,何以這人又會知道這個秘密?由於他沒有看見那人的廬山真面,是以也還有幾分懷疑是他的師兄喬拓疆!」

「爹爹道:『有當然是有的,但可遇而不可求。不過,只要你有決心,給我報仇,那也不難。有一個現成的法子在這裡,用不著你現鐘不打,反去煉銅。』

高氏夫人說道:「三人之中,只有我的爹爹高傑沒給點著穴道,雖然受了傷,仗著身子強壯,歇了一會,終於爬了起來。他點亮油燈,想給楊大慶和石棱解開穴道,但油燈一亮,照見了他們二人之時,他又改變了主意了。」

楊潔梅聽得緊急,問道:「為什麼?」

高氏夫人說道:「油燈一亮,只見楊、石二人都是滿面怒容!他們給點了穴道,說不出話。但不用說話,高傑也會猜想到他們是在想的什麼了!

「試想房間里只有三個人,是誰在茶水之中下毒,使得他們的真力消失?

厲賽英道:「啊,我明白了。你的爹爹以為這是丘師伯的毒龍掌!」

「高傑一來作賊心虛,二來他也想去找師兄探明真相,若給這兩人解開穴道,自己就脫身不了。於是只好把這兩人丟下,獨自跑了。」

厲賽英伸伸舌頭,說道:「師姐,我真佩服你的大膽。聽說蛇島之上,毒蛇遍布,若然換了是我,只怕嚇也嚇死了。」

高氏夫人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說道:「我的爹爹心腸雖壞,還不至於壞得像喬拓疆那樣。這次事情過後,他心中抱愧,自此就再也沒有見過你們的爹爹了。」

楊潔梅道:「那麼他第二天見著了喬拓疆沒有?」

楊潔梅安慰她道:「蠱毒我雖然不會解,但卻並非絕對不能解的。」

「喬拓疆一見他只是獨自一人,以為他已經瞞著自己下手,問他為什麼不按原定的計畫?高傑聽了,卻也疑心他是說謊,問他是不是昨晚那個蒙面人?

「高傑說了昨晚這件事,喬拓疆哪肯相信?當下就把他嚴刑拷問,打得他死去活來!看看實在不行了,這才罷手。臨走之時說道,我饒你一命,為的是那份寶圖,你不肯交出來,這樣的苦頭,還有得你吃呢!」

邵湘華聽得毛骨悚然,道:「可恨喬拓疆這廝下得如此毒手,對自己的師弟竟也毫不留情!」

高氏夫人以袖拭淚,說道:「可憐我的爹爹回到家中已是奄奄一息。那時我不過是個剛滿十歲的小女孩,爹爹在家只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又要帶我逃走了,他不但怕喬拓疆找來,也怕楊大慶和石棱找他算帳。

「我們躲到一個山溝子里,經過幾個月的調養,爹爹的外傷好了,但病得卻更沉重了。

「我記得十分清楚,是我十歲生日的那天晚上,爹爹把我叫到他的病榻旁邊,對我說道:『我一念之差,想要那份寶圖,不惜引狼入室,如今身受其害,悔已遲了。但我喪在喬拓疆之手,卻是死不瞑目。』

邵湘華這一驚非同小可,顫聲叫道:「娘,你、你怎麼啦?」只覺他握著的義母的手已是冰冷。

高氏夫人呆了一呆,說道:「你別忘記當時我只是十歲的小女孩,看見爹爹身上的掌印已經嚇得慌了,哪裡還敢仔細去看?」

「我說長大之後,我找名師學藝,不信世上就沒有武功高過喬拓疆的人。

楊潔梅笑道:「這毒誓發了等於沒發,那蒙面人與他並不相識,好端端的怎會打他?」

「我連忙問是什麼現成的法子。爹爹說道:『把那份穴道銅人的圖解找回來,你練成了天下無雙的點穴功夫,不但可以殺掉喬拓疆,還可以給我報那蒙面人的一掌之仇!你要知道爹爹的仇人是兩個,喬拓疆是第一個大仇人,那蒙面人雖沒他這樣可恨,也是我的仇人!』

「我說:『爹爹,你給這份圖解已經累得慘了,這份圖解只怕是不祥之物,你還想要它?』

厲賽英道:「黑風島主宮昭文的七煞掌!」

「我只好再一次在爹爹面前發誓,發誓不惜採取任何手段,找回這份寶圖,發過了誓,我問爹爹:『那蒙面人你又不知是誰,寶圖已經落在他的手中,叫我如何尋找?』

「爹爹見我發過了誓,這才說道:『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我問:『那蒙面人是誰?為什麼你以前不知道,現在忽然又知道了?』」

這正是厲賽英想要知道的問題,聽至此處,分外留神。高氏夫人喝了一杯茶,歇一歇緩緩說道:「爹爹解開衣裳,只見他的小腹上有一個淡紫色的掌印,他身上的外傷都結了疤的,只有這個掌印還是十分鮮明!」

「喬拓疆道:『不瞞你說,起初我確是懷疑你爹說謊,現在卻不由得我不信了。你快說吧,那人是誰?』後來我才知道,喬拓疆曾派人到處偵查我們父女的下落,爹爹毒發而亡,他的手下早已打聽到了。

高氏夫人說道:「不錯,我爹爹說,這一掌之傷,在打了對方之後,方始漸漸發作,而掌印也越來越鮮明的,只有蛇島島主丘抗所練的毒龍掌!」

厲賽英道:「你錯了。還有一種毒掌,也是如此的。」

高氏夫人道:「什麼毒掌?」

高氏夫人凄然一笑,說道:「我還會好么?」

厲賽英嘆道:「照你剛才所說的情形看來,那個蒙面人根本就不是丘師伯。你錯把他當作了仇人了。」

厲賽英道:「不,七煞掌是要在半年之後才呈深黑色的。若在三四個月之內,受傷的人抵受不住,便已身亡的話,掌印卻是從紫色開始變黑的。當時你有沒有留心看你爹爹身上的掌印,是否如此?」

「他只道師兄是定然假意和他動手,不會傷他的,只要自己裝作受傷,事後也就可以避免嫌疑了。不料那蒙面人竟是真的和他動手,一照面就是重重的一掌,此時他的真力已經消失了四五分,禁受不起,這一掌就把他打得跌在地上,爬不起來!

接著又道:「聽說黑風島主曾經和你的爹爹比試過,輸了一招給你爹爹,他的七煞掌也是在你爹爹幫助之下練成的,有這事么?」

厲賽英道:「不錯,是有這事。但已是多年之前的事了,那時他們還是朋友,現在早已翻了臉了。」

高氏夫人道:「倘若黑風島主已經得到那份穴道銅人的圖解,他決不會輸給你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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