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回 客路相逢悲往事 後園私會說前因

龍天香道:「梅姐,你已經報了仇,那就用不著再傷心了。」

龍天香道:「你說的想必是那拐賣你的賊人吧,你還記得他的面貌?」

龍天香這才放下了心上的石頭,心道:「她有了這個想法,這倒好了。我還以為她是發了神經病呢。」當下笑道:「不錯,你本來是小姐的身份,過去遭逢的不幸,就當作一場噩夢吧。如今噩夢已成過去,也是你應該恢複本來身份的時候了。」

楊潔梅說道:「負心人我已經懲戒他了,如今我只有一件心事未了。」

楊潔梅道:「做你的什麼?」邵湘瑤見她神色似有不悅,本來想說「嫂子」二字的,不敢再開玩笑,改口說道:「做我的姐姐,咱們不是可以一同住在這裡了?」楊潔梅道:「多謝你,只怕我沒有這個福氣。我只是一個丫頭。」

「那個惡漢把我帶到江南,加入了一個匪幫,但這幫惡匪幫不是以搶劫為生的,他們販賣私鹽,兼做人口買賣,各地的拐子常常把拐來的孩子交給他們代為出手,拐我的那個惡漢和這個匪幫的頭目似乎是結拜兄弟,我聽得他們大哥二哥的叫得好不親熱。

原來邵陽、武崗、平田是成三角形的相鄰縣份,如今她們所在的平田,離邵陽不過兩天路程,比武崗更近。

此際,楊潔梅想起了這幕往事,再看看眼前的這個邵湘華,果然越看越覺得是似曾相識的了。

邵元化吃了一驚,說道:「什麼,你也是自幼遭人拐賣的嗎?」

邵湘華喜道:「一點不錯,你果然是那個女孩子了,難為你還記得。」

原來楊潔梅的父親本來是一位名武師,和龍天香的父親是好朋友,兩家比鄰而居。楊潔梅七歲那年,有一天約龍天香到後山採摘野花,編結花環,不料在山邊的小路上碰見一個拐子,那拐子向她噴了一口煙,她就迷迷糊糊的不知人事,給他拐去了。

邵湘華嘆了口氣,說道:「那天正是我慘遭家破人亡的不幸日子,我怎能不記得呢?」

楊潔梅獨自賞花,過了片刻,忽見荷塘中現出一個男人的影子,吃了一驚,回過頭來,只見來的可不正是邵湘華。

邵元化看了看楊潔梅,忽地哈哈笑道:「令尊是楊大慶吧?哈,這可真是巧極了,想不到你們小一輩的也交上了朋友啦!」

月色澄明,荷塘泛影,田田荷葉,朵朵蓮花,儼如翠蓋紅裳,在水面搖曳生姿。微風吹過,幽香撲鼻,中人如酒。楊潔梅心神俱醉,嘆道:「果然景色幽美,巧手難描!你們住在這裡,只怕神仙也要羨慕你們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楊潔梅心裡想道:「看這情形,邵伯伯恐怕是知道的,或許是因為那仇家的勢力太大,所以他不敢和我明說。」

楊潔梅就是因此,這才願意跟邵家兄妹前往邵陽的。龍天香不知就裡,只道他們是一見鍾情。龍天香笑道:「好,那麼咱們再見啦!」當下邵家兄妹合乘一騎,楊潔梅騎上邵湘瑤的那匹桃花馬,也就跟他們走了。

龍天香道:「家父曾提過令尊的名字,不過我和賢兄妹好像還是從沒有見過面的呀!」原來龍伯岩和邵元化不過是在江湖上偶然見過一面,過後就沒有往來的。

邵湘瑤道:「還有更巧的事呢,楊姐姐就是給拐子賣到文大俠掌門弟子辛龍生的家裡。」

一幕早已模糊了的往事,突然又在腦海中重現了。

原來龍天香的意中人就是武延春的獨生愛子武玄感,她此去一來是為了要與意中人相會,二來也是想為楊潔梅找個尋覓如意郎君的機會,因為武家是湘西世家,交遊廣闊,武玄感的少年朋友之中,就不乏文武全才的人物。

那漢子道:「你識得這女魔頭?」

「我的爹爹笑道:『也怪不得你起疑心,我已經吩咐過僕人不許進來。一時疏忽,卻忘了吩咐他們管束這個孩子,難怪你恐怕有對頭的人跑來偷聽。』

龍天香方始恍然大悟,說道:「哦,原來你們也是文大俠那天的客人。」

楊潔梅疑心頓起,說道:「邵老伯,你剛才說家父是為了避仇匿居,不知家父的仇家是哪一個?」

楊潔梅道:「請你先別傷心,說給我聽聽,是怎麼一回事?」

那男的雙眼望著楊潔梅,雙頰微紅,似乎想說什麼,一時間卻不知道要怎樣開口才是的樣子,楊潔梅心裡想道:「看樣子倒不像是個無賴少年。哼,他若是敢來調戲我,那就是他的晦氣臨頭了。」

偶遇竟為同命鳥,飄零身世總愴懷。

龍天香詫道:「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面?請恕我記性不好,實在想不起來。」

龍天香瞿然一省,說道,「令尊敢情是湘西大俠邵元化邵老前輩么?」

邵湘華咬了咬嘴唇,神色慘然,說道:「當天晚上,有一幫強盜,明火執杖的打進我的家!爹爹和那姓白的客人和他們惡戰,我聽得那幫強盜有好幾個人叫道:原來是白老七,不是那姓楊的。又有人叫道:打虎容易放虎難,一不做二不休,管他是什麼人,都幹掉吧!又有人道:對,免得他們泄漏了風聲,讓那姓楊的知道!」

那漢子道:「可惜辛十四姑只要丫頭,不要小子。我還沒有想好怎樣處置他,且待價而沽吧,總之不愁沒人要的。」

邵家兄妹好生失望,邵湘瑤說道,「不知兩位姐姐是上哪兒?」

龍天香尚未決定要不要告訴她,楊潔梅卻已說了出來:「龍姐姐是要到武崗縣武延春老前輩那兒,她說那個地方風景很好,邀我也陪她去玩玩。」

楊潔梅道:「萍水相逢,多承令嬡相邀,特來打擾。」

楊潔梅吃了一驚道:「那客人用飛錐打你?那你爹爹——」

楊潔梅卻忽地說道:「邵姐姐再三邀請,盛情難卻。香姐,不如這樣吧,你我暫且小別幾天,各適其所。你去武崗,我去平田邵姐姐家裡,你在武家玩得膩了,再到平田如何?」

他們在這野廟裡住了一天,楊潔梅和那男孩子很想說話,可是有人在旁監視,那男孩子鼓起勇氣只是問了楊潔梅一句話「你姓什麼?」就給那面有刀疤的漢子摑了一巴掌,不許他們說話了。楊潔梅膽子更小,連問他的姓名也不敢。十多年過去,印象早已模糊,只記得他的手背有顆黑痣。

楊潔梅道:「啊,邵老伯知道他是惡人,來救你的嗎?那麼邵老伯想必是你爹爹的朋友了?他救了你,有沒有拿著那個惡漢,審問他的口供?」心裡想道:「那惡漢和拐我的人是一夥,若是那惡漢有口供,這就不難找到線索了。」

楊潔梅詫道:「那他何以會救你呢?」

「第二天一早,我獨自回家,只見好好的家已經給強盜放火燒得變成了一片瓦礫,火頭還沒有熄滅。地上橫七豎八的許多燒焦了的屍體,也不知有沒有我的爹爹和那客人在內。

邵元化更是吃驚,說道:「那麼你是辛十四姑的、的——」突然想起「丫頭」二字,不宜宣之於口,甚是尷尬。

邵湘瑤道:「不,她是楊姑娘,以前是龍伯伯的鄰居。她和龍姑娘也是結拜的姐妹。龍姑娘沒有來,難得楊姑娘賞面,肯來做我們的客人了。」

那個漢子道:「我等你已經三天了。這個女娃兒想必就是楊大慶的掌上明珠了吧,哈哈,恭喜你得手啦!」

「跟了他之後,離開故鄉,他的兇相就完全顯露了。我不聽他的話,他不是打,就是罵。你還記得嗎?那天在那座古廟裡,我只不過問你一句話,他就打我罵我。」

「似乎是火發之後曾經有人救火,地上濕漉漉的,房子雖然變成瓦礫,屍體尚未焚化。我數一數,共有九具屍體。我家的僕人連爹爹和客人在內,一共是十三個人,除掉那個老僕是給冷箭射死之外,應該還有三人是逃跑了的。唉,但卻不知這三個人之中,有沒有我的爹爹了。」

楊潔梅道:「你怎麼知道?其實他們是不是仇家,這都是上一代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龍天香在山坡上曾聽得她叫了一聲,等了許久,不見她來,跑回家去告訴大人,再去追那拐子,已經遲了。

那拐子道:「我哪裡巴結得上她?我是在同行的口中得到這個消息的。我想託人把這個丫頭送給她,說不定這就可以巴結得上了。你這個男孩子呢,準備如何處置?」

那拐子道:「聽說辛十四姑要找一個聰明伶俐的丫頭。」

邵湘華道:「不,我是現在的這個爹爹從他手上救出來的。」

楊潔梅聽他說了一個「也」字,心裡想道:「他們父子的面貌大不相同,如今邵老伯又這樣說,看來我是不會猜錯的了。」

楊潔梅說道:「我要找那使我遭逢不幸的人算帳!」

邵湘華把馬鞭遞給楊潔梅,楊潔梅目光一瞥,見他手背上有一粒痣,登時禁不住心頭一震,想道:「咦,天下當真是有這樣巧事,邵湘華就是那個孩子。」

楊潔梅怔了一怔道:「你爹爹不是對你說過的嗎?」

那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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