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回 紅燭灰殘還信物 洞房枕冷負良宵

此言一出,奚玉瑾更是大吃一驚,連忙問道:「他中的是什麼毒?有得救么?」

侍梅自幼賣到辛家,她是和辛龍生一同長大的,兩小無猜,一起遊玩的時候,誰也沒有記起誰是丫頭,誰是主子。

奚玉瑾大吃一驚,說道:「龍生,怎麼你的手這樣冰冷!」顧不得害羞,連忙抱著他聽他的心臟跳動。

辛龍生說:「誰說不能成親,回去我就和姑姑說我要娶你。」侍梅嚇得慌了,道:「你千萬不要這樣,十四姑會打我的。」辛龍生道:「姑姑打你,我就和你一同逃走。成了親再回來,看她能夠把咱們怎樣?」侍梅又驚又喜,說道:「你當真要娶我?」辛龍生道:「老天爺在上,若然我騙了你,叫我不得好死!」侍梅連忙掩住他的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就算了,你不要發誓,也不要回去和姑姑說,我,我等你。」說到最後這句話,不由得滿面通紅,轉過了頭,這天侍梅並沒有和辛龍生玩「拜堂成親」的遊戲,但在她的心裡,已經是在準備等到他們長大的時候,辛龍生會叫人抬著花轎來迎娶她了。

這次事情過後不久,辛龍生就奉了父母之命,到江南去拜文逸凡為師,一去九年,在這九年期間,僅僅回家兩次,第一次回來的時候,他是十九歲,侍梅是十七歲,按說彼此已經長大,辛龍生倘若把那次說話當真的話,是應該和她私里重提舊事的,可是辛龍生並沒有和她重提舊事,雖然對她仍是十分和氣。

辛龍生不肯重提舊事,侍梅是丫頭的身份,偏又心高氣傲,當然更不肯給人看賤和他說了。不過侍梅還沒死心,以為辛龍生尚未學成,這次回家又只是匆匆一轉,無暇與她談婚論嫁。雖然她也有了多少懷疑,懷疑這個長大了的「侄少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和她一同玩耍的大哥哥了,換言之也就是變心了。可是儘管有所懷疑,她的芳心還是放在他的身上。

文逸凡道:「他們夫妻要不要分開?」

這次事情過後,侍梅當然是亦已絕望了,不過雖然絕望,她還是一片痴心。

他哪裡知道門外有一個傷心欲絕的少女,偷聽門內的笙歌,遲遲不敢進來。

辛龍生道:「當真沒有!不過,你是知道的,她是我姑姑的貼身侍女,我對下人又是一向和氣,或許她對我有所誤會,暗地裡害了單相思,那也難說。但這也不是我的過錯呀。瑾姐,夫妻之間重在一個信字。難道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一個丫頭?」

她還記得辛龍生是因何送給她這面鏡子的,就在那次玩不成「拜堂成親」遊戲的第二天,辛龍生在她房間里看她梳頭,看了一會,忽地笑道:「你有一頭秀髮,可惜沒有鏡子,梳不出好的花樣來,我送你一面鏡子,你喜歡嗎?」果然當天晚上就給她買了一面鏡子回來。沒多久,辛龍生就到江南拜師去了。這面鏡子侍梅捨不得用,生怕將它打碎,珍藏了將近十年。

辛龍生眉開眼笑,說道:「咱們是兩輩交情,你說這話可是太客氣了。」他只顧殷勤招呼龍天香,不知不覺倒把侍梅冷落一邊了。

那姓龍的女子暗暗嘆了口氣,說道:「梅姐,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既然要這樣,我陪你就是。」

葉天流道:「這毒藥要用昆崙山絕頂的星宿海所出的天心石來解。天心石的形狀和普通的石子並無分別,磨石成粉,服食之後,渾身就會發熱。所以要知道是不是天心石,只有試服才能鑒定。你想昆崙山星宿海的石子多如恆河沙數,豈能一一試行將它磨粉吞服?何況昆崙山絕頂也不是容易上得去的!」

雖然是在戰亂的年頭,四方豪傑沖著文逸凡的面子,來的還是不少。

辛龍生與奚玉瑾拜過堂後,文逸凡便即當眾宣布,立他做掌門弟子。喜上加喜,眾賓客爭著上前道賀,辛龍生志得意滿,只覺平生之樂,再也無過於今日了。

辛龍生挨著她的身子坐下,低聲道:「瑾姐,咱們不值得為一個丫頭生氣是不是?時候不早,還是早點睡吧。咱們明天一早還要以掌門弟子夫妻的身份,接受一眾同門的道賀呢!」

侍梅本來是想在他拜堂的時候進來的,轉念一想:「還是給他幾分面子吧,何況我也不願意親眼見到他和別人拜堂成親。」

侍梅走了過來,說道:「侄少爺、奚小姐,侍梅特地來恭喜你們啦。不知侄少爺還肯要我這個丫頭服侍你們嗎?」

辛龍生第二次回家,那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這次回家,正好碰上了奚玉瑾到他姑姑家裡冒充丫頭,侍梅當時不知道奚玉瑾的身份,辛龍生一聽說她是揚州奚家的小姐,卻是立即就知道了的。奚家武學世家,辛龍生在文逸凡門下多年,自是聞名已久。他碰上了武學名門的閨秀,哪裡還會把一個丫頭放在心上!

姓龍那女子心裡想道:「素聞辛十四姑行徑怪癖,侍梅跟了她十幾年,看來也是受了她的熏陶,沾染上她的怪癖了。真不知她想幹什麼?如果是我的話,一就把新郎殺掉,一就置之度外另嫁別人,何須如此自招苦惱?」原來這姓龍的女子亦是大有來頭的人物,而她的想法之怪,也絕不在侍梅之下。

辛龍生接受了賓客道賀之後,喜筵擺開,新婚夫婦向賓客輪流敬酒。

因為來的客人太多,地方不夠寬敞,所有的客人當然不能都坐在一起,地位較低,交情較疏的客人席設外間,內堂里的客人只限於至親好友。

她要將這縷青絲、這面鏡子,送到辛龍生的手上,她不敢幻想可以挽回辛龍生的心,只希望可以勾起他的回憶,記得還有一個對他痴情的丫頭。

葉天流道:「令徒是中了一種極為奇怪的毒,中了此毒,決不能親近女色,但只要不近女色,卻是和常人一樣,毫無妨害的。我在古代一個名醫的醫案里知道有這樣一種奇怪的毒藥,卻不知它是什麼。」

當然在兩人漸漸長大之後,他們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有一天辛龍生硬要拉她玩「拜堂成親」的遊戲,她記得很清楚,那年辛龍生已經是十四歲的「大孩子」,而她也是初懂人事的十二歲的小姑娘了,她不肯和他玩這個遊戲,說道:「你是少爺,我是丫頭,我們不能拜堂成親。」

文逸凡心裡想道:「這好像是個丫頭的名字?」果然心念未已,便聽得辛龍生哈哈一笑,道:「原來是我家的丫頭,這個丫頭倒是很要面子,說成了是我的家人了。你們就在外面隨便給她設個座位吧,不用叫她進來了。」

文逸凡眉頭一皺,說道:「你家裡的人都沒有來,難得有一個人來了,雖然是丫頭,也總算是你家裡的人,叫她進來,又有何妨。還有一個女子是誰?」

奚玉瑾一握辛龍生手心,說道:「龍生,你是不是也有幾分醉了?」暗運真氣,從他掌心輸送進去,辛龍生是練有內功的人,自然生出反應,不禁怔了一怔,說道:「我沒有醉,瑾妹,你,你怎麼樣?」奚玉瑾發覺他的內力如常,放下了心上一塊石頭,說道:「你沒醉,我可是覺得有點頭暈了。」

葉天流道:「有是有的,但這解藥卻是甚為難找!」

龍天香和侍梅走了之後,眾賓客雖然不敢高聲談論,卻也禁不住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議了。

那弟子道:「不錯,她說她的爹爹是福建龍岩縣的龍伯岩。我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若然是真那可不能怠慢,故而我們只好讓她們先進來了。」

文逸凡道:「快請她們進來!」原來龍伯岩是文逸凡十多年沒有見過面的老朋友,是一位早已閉門封刀的武林俠隱。知道他的人不多,但他門下的弟子卻是當然知道的。

奚玉瑾聽出他的心跳加劇,也嚇得慌了,說道:「不對,不對,一定是那丫頭在那杯酒中做了手腳,不知給你服了什麼毒藥。」

辛龍生見她們這樣快來,心頭一凜,想道:「我剛才說的話不知侍梅聽見了沒有?哼,就算她聽見了,她一個丫頭,又能將我怎樣?」原來他剛才攔阻侍梅進來,正是因為不願意在這大喜的日子見到她的。倒不是怕她吵鬧,而是不想在這大喜的日子,稍為有點「殺風景」的事情發生。

侍梅聽到了他的那幾句話,心裡又是恨又是妒,但她不愧是辛十四姑的貼身侍女,很得主人「冷狠」二字的真傳,進來的時候,神色如常,不帶一絲怒氣。

侍梅和這姓龍的少女走了進來,眾人都是眼睛一亮,心裡想道:「想不到辛家一個丫頭,也是如此貌美,且又儀態大方。」

辛龍生顧不得害羞,說道:「一點不錯,正是這樣。」

正自驚疑不定,忽聽得葉天流「咦」了一聲,放開了手,說道:「果然不錯,想不到當真是有這樣毒藥!」

豈是忍心施毒手,只因薄倖惱檀郎。

龍天香眼圈一紅,忍著眼淚,說道:「爹爹不幸,去年已去世了,只因世亂年荒,我又不知叔叔住在此處,未能來向叔叔報喪,請叔叔原諒。好在碰上了這位姐姐,我才知道今天是叔叔為令徒辦喜事的好日子。所以今天我是特地來向叔叔賀喜,也是特地來向叔叔報喪的。」

侍梅這一下突如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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