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回 書劍飄零情悵惘 琵琶別抱意堪傷

厲賽英又是害羞,又是歡喜,吩咐了丫頭好好照料奚玉帆之後,就走開了。

厲賽英訥訥說道:「爹爹誤會咱們,咱們……剛才迫於無奈,我只好默認。委屈了你,你不怪我么?」

奚玉帆方始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這個、這個,應該說是我委屈你了。不知。不知你的意思怎樣?」說至此處,他亦是不由得滿面通紅。

且說谷嘯風和韓佩瑛到了金雞嶺,初到那天,就碰上了尷尬的場面。

奚玉帆一顆心「卜卜」地跳,偷偷向她望去,只見厲賽英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此時也正好偷偷望他,似乎是帶著幾分羞澀,又帶著幾分焦急地望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韓佩瑛道:「聽說她有個侄兒,曾經到過這裡?」

奚玉帆道:「我只怕配不上你。」

奚玉帆鼓起勇氣說道:「就讓咱們做一對真的夫妻吧!」

厲賽英抬起頭來,臉直紅到耳邊,說道:「你不後悔?」

那老僕人道:「她說是我們少爺的朋友,姓厲名叫賽英。」

不知不覺,把厲賽英輕輕的摟著了。

厲賽英道:「別給丫頭說笑話,你進去歇息吧,今晚我再來看你。」原來他們已走到明霞島主給奚玉帆預備的卧房了。兩個丫頭正站在門邊迎接他們。

少年的畫舫和老者的漁舟碰上了頭,兩人都是哈哈大笑。那老者道:「辛公子,原來是你赴約!好極,好極!」

奚玉帆靜了下來,好像是做了一個夢似的,心裡想道:「這真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可是,我不會後悔的!」韓佩瑛的影子在他腦海中閃過,他跟著想道:「佩瑛和嘯風已是和好如初,他們本來是有婚姻之約,我是不該對她再存妄想了。只是妹妹的終身卻不知如何是好?想賽英必是不會騙我的,她說妹妹已經跟那個姓辛的到江南去了,唉,這也真是意料不到的事情,但願她不要上當才好!」

奚玉帆在明霞島上挂念著他的妹妹,挂念著韓佩瑛和谷嘯風。谷嘯風和韓佩瑛在金雞嶺上也是同樣的挂念著他,挂念著奚玉瑾。

一日,韓佩瑛跟蓬萊魔女練了一趟劍術,練完之後,蓬萊魔女忽道:「聽說辛十四姑的劍術奇詭莫測,你是見過她的本領的,不知是否和傳聞一樣?」

蓬萊魔女笑道:「你把我抬得大高了,其實辛十四姑也是個不容忽視的對手呢!」說至此處,若有所思。

果然是辛龍生!谷嘯風想不到在這樣的情形下與他見面,不由得驟吃一驚,呆了一呆,尚未曾來得及向他通名道姓,只覺脅下一麻,辛龍生出指如風,已點中了他脅下的暈麻穴。谷嘯風「哼」了一聲,「噗通」的就跌下水去,不省人事了。

這些人看見他們聯袂而來,都是不禁大為詫異,但詫異過後,卻又是皆大歡喜。

金刀雷飆哈哈笑道:「原來你們小兩口子已是言歸於好,倒是我們多管閑事了。」

另一方面,他對韓佩瑛的感情也是陷於十分苦悶的境地,自從重新認識了韓佩瑛的為人之後,他對韓佩瑛是既有著敬愛之情,又含著深深的內疚的。

谷嘯風道:「這位厲姑娘家住何處?」那老僕道:「她沒有說,我不知道。她說待我們的少爺傷好了之後,就會送他回來的。」

韓佩瑛有口難辯,只得說道:「雷叔叔,不是這個意思……」雷飆是個急性子的人,瞪著眼睛就打斷她的話問道:「那又是什麼意思?」

谷嘯風嘆了口氣,說道:「事過情遷,何必多此一舉,她以為我已死了,我若跑去見她,反給她增加煩惱。」

原來她與嘯風相處了這許多日子,谷嘯風對她的敬愛之情,她也是感覺得到的了,她自己亦是感到迷茫,不知應該怎樣才好?按說奚玉瑾已經另有他人,她是可以和谷嘯風重續前緣的。但是她畢竟有著少女的矜持,當初給谷嘯風退婚的這口氣還未能咽下,是以她一直對谷嘯風采取著不即不離的態度。

韓佩瑛想了片刻,只好說道:「雷叔叔,往事請別再提,我爹爹此際生死未卜,我正是來求柳女俠幫忙的呢!」

雷飆大吃一驚,說道:「你爹爹武功絕世,怎的會遭意外?」

韓佩瑛道:「說來話長,且待見了柳女俠再說吧。」

那官兒道:「我只記得最後兩句是『明日重攜殘酒,來尋陌上花鈿』。據說這首詞是那位俞學士在斷橋附近的小酒店題的,皇上看了他這首詞,說道:『「重攜殘酒」,未免太寒酸了。』御筆一揮,給他改成『明日重扶殘醉』,哈哈,哈哈,天子的吐屬果然是與酸丁不同!」

蓬萊魔女正是需要有本領的女子幫忙她,韓佩瑛來到,她自是喜之不盡。谷嘯風近年來在江湖上聲譽鵲起,蓬萊魔女知道他是韓佩瑛的未婚夫,更為高興,大表歡迎。

蓬萊魔女聽了韓佩瑛所說的種種事情,說道:「韓姑娘,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打聽令尊的下落。上官復寄存在你家的寶藏,檀大俠已經送到祁連山了。他已有消息到來,不日就可以回到這裡。說不定他已聽到了有關令尊的風聲,你就在這裡安心住下吧。」

自此谷、韓二人就以客人的身份在金雞嶺住下來。蓬萊魔女很喜歡韓佩瑛,她因為丈夫笑傲乾坤華谷涵和武林天驕到祁連山去了,尚未回來,遂邀韓佩瑛與她同住。

蓬萊魔女道:「尚沒想到最適當的人選。」

谷嘯風苦笑道:「戰亂中失散了,我也正在找尋她呢!奚大哥未曾回家么?」

谷嘯風暗自想道:「原來他們是在此約會的,想必是發現了我,也覺得有點驚詫吧!」谷嘯風因為摸不准他們的身份,如果是江湖人物的約會,外人倒是不便前去打擾。要不要把船搖過去與他們攀談呢!谷嘯風不免有點躊躇了。

韓佩瑛道:「江河怎比大海?丘陵怎比高山?不錯,我是曾經震驚於辛十四姑奇詭莫測的劍術,但現在看來,卻是稀鬆平常了!」話中之意,即是把辛十四姑比作丘陵江河,把蓬萊魔女比作高山大海。

蓬萊魔女武功卓絕,韓佩瑛日夕陪伴她,得益不少。

也不知過了多久,谷嘯風這才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只見一片漆黑。摸了摸兩邊光滑的牆壁,這才知道是被關在一間石牢了。

那老僕人道:「有幾個人上門尋仇,幸虧後來得一位姑娘拔刀相助,這才救了他的性命。他受了傷,如今正是兵荒馬亂,在家裡恐不能安心養病,那位姑娘帶他走了。」

韓佩瑛道:「沒有見過,聽說他是江南武林盟主文逸凡的掌門弟子。」

蓬萊魔女道:「不錯,那次他求見我,就是奉了文大俠之命,前來與我聯絡,共商抵禦蒙古韃子的事情的。辛十四姑這個人介於邪正之間,她這個侄兒卻是名門正派的弟子。但不知是否受了他姑姑的熏陶,我可有點不大敢信任他呢。」

韓佩瑛道:「文大俠既然立他作掌門弟子,我想是應該靠得住的。」心裡其實則是在想:「奚玉瑾若然真的肯把終身付託與他,他當然是靠得住了。」

蓬萊魔女沉吟半晌,說道:「最近我接獲消息,蒙古入侵金國的三路兵馬都在按兵不動,卻另有一支奇兵攻入宋國的陝南川北一帶,沔州節度使張宣已經以身殉國了。長江海盜頭子史天澤聽說也已做了蒙古的內應,江南形勢大為緊張,我正在考慮派一個人去和文大俠聯絡,順便打聽消息,這也有禮尚往來的『報聘』意思在內。」

韓佩瑛道:「人選定了沒有?」

韓佩瑛微微一笑,說道:「你沒有心事,我倒是有著心事呢!」

韓佩瑛心念一動,忽地有了個主意,蓬萊魔女卻因另有事情處理,沒有和她再說下去了。韓佩瑛暗自思量:「且待我見過了嘯風再說。」

此時谷嘯風正在後山的梅林里獨自徘徊,想著心事。

谷嘯風並非感情易變的男子,他和奚玉瑾曾經有過海誓山盟,儘管人言鑿鑿,說是奚玉瑾已經「蟬曳殘聲過別枝」,與辛龍生同赴江南去了,他對奚玉瑾畢竟還是未能忘情。

韓佩瑛和谷嘯風一個住在內寨,一個住在外寨。韓佩瑛為了避嫌,很少與他見面。

他也曾想過與韓佩瑛重續前緣,但這是出於一種「贖罪」的心情呢?還是他真的已把對奚玉瑾的感情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呢?這個問題他也曾再三問過自己,他自己也覺得有點模糊,有些惶惑,答不上來。更加上韓佩瑛對他的若即若離的態度,他自是難免大為苦悶了。

第一個看守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二個看守道:「哦,是嗎?你也聽說了什麼了?」第一個看守道:「聽說這小子的武功很是不錯,辛龍生險些都打不過他呢。倘若他的內功造詣與辛龍生旗鼓相當的話,就用不著十二個時辰就能解穴了。」

谷嘯風又驚又喜,說道:「瑛妹,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自從到了金雞嶺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韓佩瑛。他本來還想說一句:「我以為你是在躲避我呢!」但怕韓佩瑛著惱,話到口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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