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回 繡閣深閨談往事 茶亭陌路遇奸徒

谷嘯風心想見了這些人自是難免尷尬,但為了重獲芳心,那也是顧不了這麼多了。當下笑道:「雷老英雄當日向我興師問罪,乃是為你打抱不平。他若見到了我們雙雙到來,知道了我們重歸於好,歡喜還來不及呢!怎會再與我為難?」

韓佩瑛吃驚道:「哦,有這樣的事情!他捏造了什麼謊言?」

上官復道:「她說這話乃是哄騙你們的,你現在還這樣相信她么?」

谷嘯風所說的「魯大叔」乃是韓大維的管家老僕,曾奉了韓大維之命,偷往和林,給上官復送信的。

韓佩瑛不敢無禮,當下便即叩門求見,裡面沒有回聲。韓佩瑛道:「侍梅姐姐,我是佩瑛,我回來啦,請你開門。」仍然沒有回答。

谷嘯風道:「他給西門牧野的毒掌擊斃,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捏緊拳頭,手心裡捏著的就是那半張信箋。」

韓佩瑛道:「上官伯伯,我正想問你,那封信可是你寫給爹爹的么?」

那和尚道:「好,你既然嫌我多管閑事,我就任由你們怎樣鬧吧。」

韓佩瑛看了看她,但見她顏容憔悴,好像病過一場似的。韓佩瑛驚疑不定,問道:「侍梅姐姐,你身子不舒服嗎?你家的主人哪裡去了?為何你不在幽篁里卻在這兒?」

韓佩瑛怒道:「爹爹豈會與蒙古國師私自有書信往來?」

谷嘯風道:「不用說,這當然是包靈和西門牧野這一班人串通了來陷害你爹爹的了。幕後的主使者則是蒙古國師。」

韓佩瑛道:「當真是胡說八道!但不知陸幫主是否相信?」

韓佩瑛問他是否回家,其實也含有一點試探的心意,要知谷嘯風家住揚州,和奚玉瑾所住的百花谷相距不遠,谷嘯風若是對她尚未忘情,應該到百花谷探聽她的消息。因為即使她是真的跟了辛龍生去江南的話,揚州是必經之地,想來她也會回家一看的。而且也說不定她的哥哥業已回家,谷嘯風見著她的哥哥,也可得知確實的消息。

余化龍苦著臉道:「你要我說什麼實話?」

谷嘯風說道:「包靈捏造謊言,把事情說成是魯大叔勸諫你的爹爹,你爹爹老羞成怒,將他擊斃的。陸幫主聽說是包靈親眼見到的,不由得不相信幾分。是以他一直猜疑你家所遭遇的事情,是你的爹爹故弄玄虛,欺騙他們,以便和韃子勾結的。」

韓佩瑛又氣又恨,說道:「可嘆我爹爹一生正直,竟遭這等不白之冤,連幫主也信不過他,那包靈真是可恨,早知他是這樣的人,我剛才實是不應將他輕易放過!」

谷嘯風聞言大喜,當下兩人就在道旁撮土為香,結為兄妹。

余化龍大失所望,心裡想道:「若然他是包靈所說的那個少林寺僧,絕不會害怕谷嘯風的,難道當真是我走了眼?但若不是,他又何必多說這番話?」

他們三人離開之後,韓佩瑛卧室前面的院子的瓦礫堆中有一個人鑽了出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谷嘯風的舅父任天吾。

原來任天吾躲在韓家已有好幾天了,他是在這裡等候他的大弟子余化龍回來的。韓家有原來用作藏寶的地窖,裡面還貯有食糧,任天吾曾經來查探過,知道這個秘密。

「求婚」二字尚未出口,韓佩瑛已是截斷了他的話,正容說道:「嘯風,我並不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子,婚姻二字,從今之後,休再提起!」

不過他們卻料想不到,谷嘯風、韓佩瑛、上官復三人會在同一天晚上,不約而同的來到韓家。

任天吾當然不敢讓他的外甥發現,更不敢和上官復交手,是以當韓佩瑛四處搜索之時,他想出了一條妙計,叫包靈出去引開韓佩瑛,免得她查到地窖來。韓佩瑛果然中計,包靈跑了之後,她就沒有再查了。

地窖有一個出口正是在韓佩瑛卧房前面的那個院子,故此上官復和谷、韓二人在房中說的話,任天吾都聽見了。

韓佩瑛道:「孟七娘家裡的這一把火又是誰放的?」

谷嘯風說道:「佩瑛,咱們往日的夫妻名份,憑的乃是父母之命,媒約之言,現在我親自向你——」

鑽過了水簾洞,韓佩瑛道:「孟七娘所建的那座堡壘在左面的一座山峰上,辛十四姑所住的幽篁里則在右面的一處竹林之中,咱們先去幽篁里,回頭再找孟七娘,務必查個水落石出,好么?」

上官復道:「不錯,當然是應該先去會見你的爹爹。」

谷嘯風暗自思量:「不知佩瑛已經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了她的爹爹沒有?唉,若然韓伯伯問起我來,我可不知怎樣說才好了?」

谷嘯風再三向她盤問有關奚玉瑾的事,侍梅也覺得有點奇怪,但仍往下說道:「我將奚姑娘送到孟七娘家裡,回來之後,主人的面色就很難看,但卻沒有說我。直到前天晚上,她臨走之時,才和我算這筆帳,責怪我不該不聽她的話。」

谷嘯風不由得怒從心起,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余化龍,你休在我面前胡扯!你若不說實話,可休怪我不客氣了。」

只見修竹成林,蒼松迎客,藤蘿繞屋,草色侵階。端的是景色幽美,令人俗念頓消。上官復嘆道:「此地無殊世外桃源,辛柔荑倒是會享清福。」韓佩瑛道:「辛十四姑琴棋詩畫樣樣精通,也只有她這樣的雅人才配住在這個地方。」

上官復道:「辛柔荑外號辣手仙妹,不知道她底細的人見到了她,恐怕誰都會把她當作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上官復所說的「不知道她底細的人」,這些人中,不言而喻,是包括有韓佩瑛在內的了。韓佩瑛半信半疑,心裡想道:「難道辛十四姑當真是像上官伯伯所說的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魔頭?」

侍梅道:「你不知道我主人的脾氣,她這樣懲罰我,已經是最輕的了。」

茶館主人有點奇怪,上來招呼道:「兩位客官是相識的么,坐在一起好么?這位姑娘和你同來,想必都是相識的吧,請進來坐呀。」

上官復道:「既然來了,總得探個明白。」揚聲說道:「辛女俠,請恕我無禮,沒人開門,我們只好自己進來了。」顯然他對辛十四姑也是頗有顧忌,即使明知她不在裡面,也要把說話先行交代。

韓佩瑛也不覺驚詫起來,說道:「她那貼身丫頭也不在裡面,看來是當真沒有人了。」

蒙古大軍已從洛陽西進,留守在洛陽城中的不過是一小部分騎兵,閉城自守,很少外出騷擾。谷、韓二人扮作農家的一對小夫妻,渡過黃河,走出了淪陷的地區,一路平安,未遭意外。

谷嘯風受過余化龍的陷害,想不到竟在此處陌路相逢,自是又驚又喜。

谷嘯風曾經打敗過余化龍,料想他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是以在他要求出去外面說話的時候,他絲毫不以為意,說了一個「好」字。想不到余化龍居然這樣大膽,大出他意料之外。

上官復道:「辛柔荑料想是不會害你爹爹的,多半是搬走了。」

韓佩瑛守在門口,見余化龍沖了出來,拔劍便刺。同時也在喝道:「往哪裡跑!」

韓佩瑛道:「聽說辛公子已迴轉江南。」侍梅道:「奚姑娘當然是和他同行了?」韓佩瑛道:「這我就知得不清楚了。」

韓佩瑛道:「無論如何,我總得知道爹爹的下落,咱們過孟七娘那邊看看。」

上官復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孟七娘的性情爽直一些,她若有所知,一定會說真話的。」

不料到了孟七娘的居處,只見那座堡壘式的建築,只剩下斷壁頹垣,滿地瓦礫,燒焦的木頭還有煙味,似乎是不久之前才給焚毀的。

侍梅抬頭望向遠方,半晌,嘆了口氣,說道:「江南,那可是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啊!是嗎?」

心念未已,忽見燒毀的半堵牆後面,有個少女的影子閃了一閃。

韓佩瑛道:「這又怎樣?」

侍梅問道:「韓小姐,你要不要進來再坐一會?」韓佩瑛道:「天色已晚,我們也該走了。」心裡想道:「侍梅雖然是個丫頭,文才武藝,都很不錯。可是卻也是紅顏命薄,無所歸依。」目送她的背影獨自走入竹林,不禁暗暗為她嘆息。

余化龍的七修劍法雖然練得不夠精純,造詣亦已不弱,他是拼著孤注一擲,要引那和尚出手的,但不知自己料得準是不準,故此一出手便是狠辣之極的絕招。希望能夠沖得過韓佩瑛這一關,和尚若然幫他固然最好,若然不如所料,他能夠制伏韓佩瑛也可以用來挾制谷嘯風。

侍梅道:「說來話長,這兩位是——」

韓佩瑛道:「這位上官先生是我爹爹的老朋友,這位谷世兄是,是——」

侍梅微微一笑,道:「原來是谷少俠,韓老先生十分盼望他來,在我們那兒住的幾天,每天都提起他的。韓姑娘,恭喜你啊,令尊還擔憂你找不著他呢。」

韓佩瑛本領本來勝過余化龍一籌,但在余化龍拚命之下,竟然攔他不住。不過余化龍想要將她制伏,卻也不能。拚命三招,沖是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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