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薄命佳人遭陷害 痴情公子苦相隨

一劍穿過這人的掌心,破了他的鐵砂掌功夫,立即反身躍出。

西門牧野怔了一怔,隨即又哈哈笑道:「想不到七娘竟會紆尊降貴,跑到牢房來了。不錯,打狗要看主人面,但我未曾打著你的丫頭,你們主僕卻已傷了我的徒弟,我的徒弟有何不是,我倒想向七娘請教呢!」孟七娘冷笑道:「好呀,你是要給你的徒弟出氣是不是?」

到了這個地步,奚玉瑾當然是非得顯露武功不可了。可是濮陽堅亦已有了提防,奚玉瑾一指點向他脈門的「關白穴」,濮陽堅左手反掌一拍,右手把那托盤拋了出去。奚玉瑾若要搶接托盤,勢必給濮陽堅的小擒拿手法反刁虎口。好個奚玉瑾,在難以兼顧的情形底下,當機立斷,衣袖一揮,使了一股巧勁,恰好在那剛剛飛出手去的托盤邊沿輕輕一拂,托盤改了一個方向,去勢緩了許多,「當」的一聲響,輕輕落在地上。

托盤落地的那一剎那,奚玉瑾已是縮回手指,與濮陽堅硬對一掌。濮陽堅原來的功力本來是在奚玉瑾之上,幸虧他在不久之前給公孫璞破了「化血刀」,元氣大傷,未曾恢複。雙掌一交,奚玉瑾身形一晃,濮陽堅卻已是禁受不住,「登登登」的接連退了三步。

濮陽堅這才知這小丫頭身懷絕技,本領非凡,「啊呀」一聲,剛要喚人,奚玉瑾身手何等矯捷,再一指點出,閃電般地點了他的穴道,這一次濮陽堅是避不開了。

奚玉瑾回過頭來,只見托盤剛剛跌下,酒壺傾側,壺蓋也揭開了。幸好壺中的酒不過倒出了少許,奚玉瑾連忙蓋上酒壺,再回過頭來整治濮陽堅。

奚玉瑾在他身上搜出了牢門的鎖匙,將他推到牆角,放了下來,讓他倚牆而坐。濮陽堅不能動彈,任憑她的擺布,若不細察,看起來就好像在倚著牆壁打瞌睡的神氣。

奚玉瑾心裡暗暗祈求諸天神佛保佑,想道:「只要求得半個時辰沒人發現,我們就有逃生之望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在這半個時辰之內,千萬別讓人來!」

奚玉瑾的算盤是這樣打的:她知道韓大維的內功極其深厚,「九天回陽百花酒」可以解「修羅陰煞功」的寒毒,酒中所下的藥粉,據辛十四姑所說,是能治「化血刀」之傷的,而且見效甚快。倘若是真的話,那麼以韓大維的內功造詣,在半個時辰之內,至少可以恢複四五分功力,加上她和韓佩瑛二人,即使孟七娘不便出頭幫忙,他們三人已是足以勝得了朱九穆和西門牧野那班弟子了。因為西門牧野去了洛陽,尚未回來,這正是千載一時的良機。

韓大維父女聽得外面有打鬥的聲音,正自驚疑不定,忽聽得軋軋聲響,牢門打開,奚玉瑾走進來了。

韓大維心裡想道:「奚、谷兩家的冤讎與我無關,瑛兒雖然是谷家的媳婦,她也不該向我報復吧?何況瑛兒的傷也是她治好的,她不向瑛兒報復,想不至於對我下毒手的。」

韓佩瑛驚疑不定,心想:「她若是孟七娘的丫頭,為何又與濮陽堅打架?」禁不住便即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奚玉瑾柳腰一扭,擺脫了鐵鏈的纏繞,抽出劍來,一個移形換位,劍鋒朝著祝大由刺去。

韓佩瑛又驚又喜,失聲叫道:「瑾姐,果然是你!你怎麼來的?」

奚玉瑾道:「說來話長,咱們出去之後慢慢再講,韓伯伯,你的穴道已經解開了么?」

韓大維沉聲說道:「解開了,怎麼樣?」

奚玉瑾喜道:「這就好了,請你趕快把這壺酒喝下,不消半個時辰,你就可以恢複幾分功力了。」

韓大維道:「是什麼酒?」

奚玉瑾道:「是我家自釀的九天回陽百花酒。」

那漢子是練有鐵砂掌功夫的高手,駢指可洞牛腹,但看見奚玉瑾突然向他撞過來,也不覺吃了一驚。

要知韓佩瑛這次的婚變是瞞著父親的,韓大維只道她是在結婚之後,得到谷嘯風之助,以少陽神功醫好了她的傷。卻怎知道他的女兒是在半路上被奚玉瑾搶去,是奚玉瑾用九天回陽百花酒醫好她的。

韓佩瑛情知父親業已起疑,心想:「反正是瞞不過爹爹的了。」說道:「爹爹,其中原委,也是說來話長,請你把這酒喝了再說!這的確是女兒喝過的九天回陽百花酒,功效十分靈驗的。」

韓大維道:「我知道百花谷的九天回陽百花酒能治修羅陰煞功之傷,但這酒我不能喝!」

孟七娘道:「哦,原來你是要較量我了!」西門牧野發出一聲長嘯,傲然道:「正是這樣。」

韓大維道:「奚小姐,這酒是孟七娘叫你送來的么?」

奚玉瑾道:「不錯。」韓大維又道:「這麼說,是孟七娘要你來救我的了?」奚玉瑾再次答道:「不錯。」韓大維面色一沉,說道:「我寧死也不領孟七娘的恩惠!」韓佩瑛道:「爹爹,你不是和我說過——」韓大維道:「叫你有機會不可放過,但我本人可不能領孟七娘的情!」

奚玉瑾道:「韓伯伯,你錯了。」

韓大維道:「什麼錯了?」

奚玉瑾道:「孟七娘並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這酒本來就是我的。」

奚玉瑾這兩句話說得十分含蓄,但韓大維卻是一聽就懂,當下淡淡說道,「哦,這麼說來,我喝這酒乃是領你的情,而不是領孟七娘的情了。所以,這酒我是喝得的?」

奚玉瑾又是著急,又是著惱,暗自想道:「怎的韓伯伯對我也似乎是成見頗深,在這樣緊張的當兒,他還要夾纏不情,不肯喝酒?嗯,難道是韓佩瑛把我橫刀奪愛之事告訴他了?」想到了這一點,不由得面上一紅,尷尬笑道:「韓伯伯言重了,我和佩瑛交情非比尋常,怎說得上『領情』二字?」韓大維見她神色很不自如,心中更是起疑。

韓佩瑛不知就裡,大為著急,連忙勸道:「爹爹,我知道你不輕易受人恩惠,但奚姐姐和咱們等於自己人一樣,這酒當然是喝得的,爹爹,你不要固執了!」

奚玉瑾大吃一驚,連忙說道:「不敢有勞大叔。」

韓佩瑛見父親沉吟不語,又再勸道:「爹爹,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就不為女兒著想嗎?爹爹,只有你恢複了幾分本領,女兒才有指望可以脫險啊!」

韓大維瞿然一驚,心裡想道:「不錯,為了瑛兒著想,冒這個險我倒是值得試一試了。」

韓大維道:「好,奚小姐,多謝你冒險救我,我領你的情了。」接過了奚玉瑾遞過來的酒盅,一喝而盡。

奚玉瑾恐防藥力不足,正要再斟第二盅酒,忽見韓大維面色大變,血紅的雙眼瞪著她,奚玉瑾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韓大維哼的一聲,反手一掌,已是扣著了奚玉瑾的脈門,韓大維乃是當世有數的武學大師,雖然身受兩種邪派毒功之傷,對付奚玉瑾仍是遊刃有餘。奚玉瑾給他扣著了脈門,渾身酸軟,動彈不得,只見韓大維左掌舉了起來,就要朝著她的天靈蓋拍下!

韓佩瑛莫名其妙,這剎那間,給嚇得呆了!一時不知所措,失聲叫道:「爹爹,不可!」

奚玉瑾放下托盤,打開一扇窗子,讓陽光透進牢房,抹掉了臉上的化裝,道:「佩瑛,你不認得我了么?」

話猶未了,奚玉瑾只覺韓大維的手掌冰冷,突然把手一松,「咕嚕」一聲,就倒下去了。

奚玉瑾一片茫然,待至看見韓大維倒下,這才醒悟,辛十四姑交給她的那包藥粉乃是毒藥!

韓佩瑛一探父親鼻息,只覺氣若遊絲,呼吸尚未斷絕,但手足卻已冰冷了。韓佩瑛又驚又怒,霍地跳了起來,喝道:「奚玉瑾,你要嘯風,我也把他讓給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害我爹爹?」她本來不敢相信奚玉瑾會用這等卑鄙的手段害她父親,但眼前的事實,卻是不由她不相信。一怒之下,說出話來,自難免口不擇言,也顧不得傷了對方的心了。

奚玉瑾這次冒了生命的危險,屈身來做丫頭,想不到人未救成,反而害了韓大維,又給韓佩瑛誤會,落得個如斯結果,奚玉瑾當然也是難過之極,又是驚恐,又是傷心!

韓佩瑛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奚玉瑾,我如今才算認得你了,你沒有話說了么?你的武功比我高,你上來吧!你害死了我的爹爹,不妨將我也害了呀!」

奚玉瑾好像從惡夢中驚醒過來,定了定神,叫道:「不,不是我害的!」

韓佩瑛喝道,「是誰害的?」

話猶未了,忽聽得有人說道,「我知道是誰害的!」「當」的一聲,那一壺酒給一顆石子打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孟七娘已是進了牢房,出現在她們的面前了。

奚玉瑾想起的這個人不用說是辛龍生了,孟七娘是辛龍生的表姑,他熟悉孟家的情形自是意料中事。

韓佩瑛叫道:「誰是主凶,問明白了再處治她不遲!」此時韓佩瑛倒是有幾分相信孟七娘了,但她聽了孟七娘的話,知道其中定有蹊蹺,卻是不忍見奚玉瑾便即喪命。

學武之人遭逢危險,護衛自己,乃是出於本能。

奚玉瑾知道孟七娘的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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