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回 物換星移情也老 暗箭明刀占鵲巢

提起了谷嘯風,韓佩瑛禁不住心中一陣酸痛。她的傷心還不僅僅是因為谷嘯風的移情別戀,最傷心還是她遭受了如此難堪的婚變,卻還不能讓父親知道。「爹爹只道我和他已經是一對恩愛夫妻,卻不知我未曾過門,已給人家拋棄了。唉,倘若爹爹知道了真相,不知要如何難過呢!」為了隱瞞真相,只好點了點頭,道:「嘯風雖然本領不濟,但我想他是一定會設法營救咱們的。」她說這話,心裡也的確是相信嘯風會這樣做。

韓大維嘆了口氣,說道:「在年輕的一輩中,嘯風的本領也很不錯了,不過比起那兩個魔頭,卻還差得很遠。當然他可以找人幫忙,但這個地方,外人絕不會知道,他又怎會找到這裡來呢?」

韓大維道:「我也但盼如此,但依我看來只怕也拖不下去了。目前他們想我投降,暫時是不會下毒手,再過些時,他們知道了我的決心,那時即使孟七娘不肯殺我,西門牧野和朱九穆也不會放過我的。」

韓佩瑛道:「這孟七娘究竟是什麼人?何以她要處心積慮在這裡設下巢穴,將爹爹捉來,既然如此處心積慮要害爹爹,爹爹又何以相信她不會殺你?」

碧波道:「婢子不知,主人要不要叫余化龍來問他一問?」

碧波道:「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沒有好事了,說不定還要串通了來算計咱們呢。」

韓大維又嘆了口氣,說道:「我是決計不能脫險的了,但說不定你卻有活出去的機會。」韓佩瑛道:「咱們父女一同遭難,要出去也只有一同出去,難道他們會單獨放走我嗎?」

韓大維道:「你先別問其中緣故。萬一你能夠出去的話,我要交代你二樁事情。」

韓佩瑛道:「爹爹請說。」

韓大維說道:「咱們家中的寶藏是上官復的,這你已經知道了。上官復是遼國人,屈身做蒙古國師副手,為的是要恢複遼國。這人少年之時曾經做錯過一件事情,但只不過是私德有虧,無傷大節。你出去之後,要找著他說明寶藏因你誤會而送給義軍之事,免得他以為是我騙了他的。你還要去見北五省綠林盟主柳女俠,告訴她這件事的真相,她若是不肯相信,可以請她去問靈鷲山的青靈師太,青靈師太知道上官復的一切圖謀。」

韓佩瑛道:「孩兒記住了,爹爹還有什麼吩咐?」

孟七娘道:「什麼人?你告訴他們,今天我不見外客!」

干戈猶未息,奪寶又紛爭。

韓佩瑛五歲那年死了母親,那一年也正是她和谷嘯風訂了婚的第二年。她記得訂婚之後沒多久母親就生起病來,父親天天給她侍奉湯藥,可惜藥物無靈,回天乏術,病了約莫半年之後,母親終於撒手人寰。

韓佩瑛一直以為母親是病死的,如今聽得父親說道不是,大吃一驚,這才驀地想了起來,母親之死,果然是大有蹊蹺。「媽的身體素來健壯,又是練過武功的女子,何以無端端的生病起來,方在中年,就短命死了?」她想起了有一天父親給她吃藥之時,自己也在旁邊;母親忽地一聲長嘆,摸著她的頭說道:「我這病是絕不會好的了,放心不下的就是瑛兒。」

韓佩瑛聽她說出心腹之言,不覺對她有了幾分好感,自思:「她肯讓我知道這個秘密,莫非真的是想救我?但卻不知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朱九穆道:「另外還有兩個原因,第一,我們想迫他投降,為我們所用。第二,我們想知道他的藏寶秘密,殺了他這秘密就無從得知了。」

孟七娘道:「原來他是替西門牧野來和我聯絡的,他只是個穿針引線的人。他說西門牧野想做武林盟主,韓大維是他的一大勁敵,不把韓大維打倒,他就不能登上盟主寶座,是以他願意助我合力對付韓大維,把韓大維擒來,任憑我的處置,他不過問。

奚玉瑾想到她的哥哥,心中無限憂慮,可是這些事情,她卻是不能和孟七娘說的,也只有自己焦急而已。

韓大維道:「你的母親心地善良,那人毒死了她,她明知是誰,卻不願意我給她報仇。我本來也打算原諒那個人的,但那個人千方百計設法害我。如今我改了主意,倒是想要你替你媽報仇了。這個人是——」

剛說到這裡,忽聽得有人打開牢門的聲音,韓大維連忙住口,只見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說道:「韓小姐,我家主人想要見你,請你跟我來吧。」

韓佩瑛道:「她要見我,來這裡好了,我不離開爹爹。」

父親說道:「你要安心養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答應你親自撫養瑛兒成人絕不續娶,你不用擔心她會給後母虐待。」母親又嘆了口氣,說道:「你對我這樣好,我死而無怨,你也不必怨人。」

奚玉瑾喜道:「我就是因為猜想你有辦法才來找你商量的,果然給我找對了,什麼辦法?」

韓佩瑛見父親吩咐她去,心裡想道:「也好,我且聽她說些什麼?」

韓佩瑛雖不似奚玉瑾攻於心計,心思也並不遲鈍,聽了父親的話,早已起了猜疑:「毒死媽的,恐怕就是這兒的主人孟七娘了。爹說這人千方百計毒死了媽,如今又害他的,除了孟七娘還有何人?」

韓佩瑛道:「那就拖得一時算一時吧,只盼能夠拖到爹爹功力恢複之日——」

孟七娘果然說道:「我並非不知道他是偽君子,但我與他往來卻是有緣故的,可惜我自以為可以利用他,卻上了他的大當。」

奚玉瑾忽地咳了幾聲,韓佩瑛聽了大吃一驚。原來韓佩瑛在她家養病之時,因受了修羅陰煞功的內傷,是時常咳嗽的,咳聲急促,數短一長,奚玉瑾此際的咳聲,就正是模仿她的。

韓佩瑛用力一摔,說道:「你找我來,為的就是要告訴我這兩句話么?我和媽相像,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碧波說道:「就在水香謝的附近有一條地道,可以通到外面的園子里的。地道的出口是一座假山,躲在假山的石洞里,可以看得見朱九穆住的那間房子。他們在裡面說些什麼,咱們是一定可以聽得見的了。」

韓大維道:「瑛兒,主人家的好意,你就去見見她吧。」

「起初我還以為是他要與我聯手,誰知當真是老奸巨滑,他根本就不想露面,他是要假我之手,除去韓大維。」

韓佩瑛認定了孟七娘是害死母親的兇手,掙脫不開,心頭火起,忍不住便說:「不錯,我媽就是因為太柔順了,所以給人欺負,受人害死!好,你妒忌我長得和媽相像,你就把我也害死好了,不必假惺惺啦!」

說到此處,忽見那小丫頭碧波跑了進來。

韓佩瑛道:「爹沒有說出你的名字,但我知道是你!」

孟七娘嘆道:「你猜錯了,不瞞你說,你媽討厭我,我卻是喜歡她的,我一直沒有將她當作敵人,害死她的人不是我!」

韓佩瑛冷笑道:「你不用花言巧語騙我,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孟七娘道:「我用不著騙你!你想想,你現在在我掌握之中,我要害你,易於反掌,何必騙你?至於害死你媽的人是誰,你將來自會明白!」

韓佩瑛聽她說得也有道理,心中半信半疑,想道:「就聽她說些什麼吧。」

當下按下怒氣,坐了下來,冷冷說道:「好,你要和我說些什麼?說吧!」

孟七娘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但你必須相信我的話才好!」

奚玉瑾道:「這秘密他們知不知道?」

碧波眼睛最靈,經過門房,眼光一瞥,瞧見了在窗口的侍梅和碧淇,心中一喜,便即拍掌叫道:「侍梅姐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好久不見,你可是把我想煞了。」侍梅巴不得她有此一叫,當下便與奚玉瑾走出房門,與她相見,說道:「我見你有事不便打擾你。」

朱九穆道:「不錯,他是寧死也不肯吐一句實話。我和西門兄已經商量好了,只等西門兄從洛陽回來,請准了蒙古元帥的允許,如果韓大維還是那樣倔強的話,我們就把他幹掉!」

孟七娘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錯我是這裡的主人,但此刻卻是太阿倒持,以柄授人,不能自主了。」

「所謂『任憑我處置』的說話,也只是一句空話,韓大維其實已是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那天,西門牧野用重手法閉了韓大維的兩處經脈,將他變成廢人,也是事後才告訴我的。從這件事情,你就可以知道他們是如何的為所欲為,根本就不尊重我了。」

韓佩瑛詫道:「你不是這裡的主人嗎?你要殺便殺,要放便放,何須與我商量?再說你若當真是有心放我,當初又何必將我騙來?」

孟七娘繼續說道:「我不騙你,你的爹爹是我授意叫他們捉來的,但並不想捉你,但你適逢其會,回到家中,他們當然是不能放過你了。」

碧波笑道:「你也不是外人,何須迴避。反正這裡的事情也是瞞不過你們那邊的。侍梅姐姐,你可不要忙著走啊,等我送這位韓姑娘回去,回頭咱們敘敘,這位姐姐卻又是誰?」

孟七娘嘆了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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