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 寶石環中藏詭計 水簾洞里斗魔頭

公孫璞冷冷說道:「化血刀乃是邪派毒功,即使練得高明之極,又有什麼值得誇耀?令徒想是以己度人,晚輩尚未至於如此淺薄!」

奚玉瑾在看不見哥哥的背影之後,暗自說道:「哥哥,我不是存心說謊的,但在這老傢伙面前,我卻不能實話實說。為了嘯風,我只好如此,請你不要怪我。」她估量任天吾是看不見她的行蹤了,於是,繞個圈子,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原來她並不是真的要回家的。

公孫璞氣力不加,不由得暗暗叫苦。原來他打錯了算盤,想要趁著搶了先手的機會,急攻以求取勝,卻不知這正是西門牧野求之不得的事情。倘若他仗著玄鐵寶傘穩守的話,西門牧野沒有他的抗毒本能,那時誰能支持更久,可就是未定之數了。

西門牧野怒道:「我正是要練了這種毒功害人,你就來以毒攻毒吧!且看看是誰練的到家?」呼的一掌拍出,掌風中有著淡淡的一股血腥氣味,雖然不很濃烈,卻是令人慾嘔。

敢誇毒掌真無敵?接二連三遇剋星。

公孫璞心頭微凜:「這老魔的化血刀果然是已經練到了第八重,功力似乎尚在我之上。」公孫璞也是練到了第八重,雙掌一交,西門牧野身形一晃,公孫璞斜退三步。西門牧野掌心微感麻癢,公孫璞卻已是一條手臂麻木不靈。原來雖然是同樣的練到了第八重,但西門牧野有四五十年的功力,自是比公孫璞深厚得多,「化血刀」的毒質全憑內力發出,公孫璞中的毒也就較重了。

但公孫璞也有個有利的條件,他自小即受「化血刀」的毒害,醫好之後,身體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種抗毒的功能。他練的又是正宗的內功心法,雖然不及對方深厚,卻比對方純正得多。是以他的手臂只是麻木一時,轉瞬便即消失。西門牧野卻必須運功抗毒,方能阻止掌心所受的毒質向上蔓延。

宮錦雲是在任天吾離開房間之後,才給谷嘯風發現的,是以任天吾重回這間房間,看見了女子的足印,也是頗為詫異:「原來那臭丫頭躲在家中,我出去之後,他們二人方才私會。糟糕,倘若當真如此,我在她家的舉動,豈不是要讓這臭丫頭知道了。」像奚玉瑾一樣,任天吾也以為這個女子,必是韓佩瑛無疑。

不知不覺斗到百招開外,公孫璞大汗淋漓,但仍可以支持得住。這一來,不由得雙方都是暗暗叫苦,各自心驚。西門牧野想道:「今日我若殺不了這小子,他日這小子必會成為我的剋星。」公孫璞則想道:「宮錦雲不知是否尚在韓家,這老魔頭如此厲害,但願他不要來找我才好。」抬眼一看,只見斜陽如血,暮靄蒼茫,已是黃昏時分了。

公孫璞哪裡知道宮錦雲此際與他只是一水之隔,但在這蒼茫暮靄之中,卻另有一雙男女到了韓家。

這一雙男女就是奚玉帆和奚玉瑾這兩兄妹了。

那天晚上,奚玉瑾的「九天回陽百花酒」給宮錦雲搶去,心中自是十分氣惱,但追之不上,亦是無可奈何。她失了「九天回陽百花酒」還不打緊,這酒雖然難得,她懂得釀酒之法,至多花兩年功夫還可重釀;最最令她氣惱的是:失了「九天回陽百花酒」,可就影響了她此行的計畫了。

要知她是準備把這「九大回陽百花酒」送給韓大維,替他醫好修羅陰煞功的寒毒的。韓大維倘若受了她的恩惠,縱然仍是不免要對谷嘯風退婚之事憤怒,但當他知道谷嘯風的移情別戀,那個女子就是奚玉瑾的時候,想來他也不便怎樣發作了。

可是,現在「九天回陽百花酒」給人搶去,這個計畫登時就成了泡影。谷嘯風早已趕往韓家退婚,哪還能等得她兩年之後重釀此酒?

奚玉瑾道:「對了,我正想向任老前輩請教,韓家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奚玉帆則是驚疑不定,說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韓大維,他,他不是好人?」

公孫璞初時只似隱約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那人接連叫了三遍,公孫璞方始把他說的這兩句話聽得完全。不由得又驚又喜,心裡想道:「這個人不知是誰,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功造詣。縱然比不上西門牧野這老魔頭,倒也可以做我一個很好的幫手了。但我卻怎樣擺脫得了這老魔頭的纏鬥,衝出瀑布去呢?」又想:「他所說的宮小姐,想必就是與我同行的那個宮錦雲了。原來『他』果然是女扮男裝。」

兩兄妹各懷心事在暮靄蒼茫之中來到韓家,見了韓家的景象,都是不禁大吃一驚。

西門牧野連使十數招殺手,都給公孫璞以玄鐵寶傘架開,心中更是焦躁,生怕在朱九穆跟前失了顏面,給他看輕。高手比斗,哪容得稍有焦躁不安,西門牧野急於求成,有一招殺手,不知不覺露了破綻,公孫璞猛地一聲大喝,閃電般的就從缺口沖了出去。這還是因為他自知氣力不加,不敢反撲,否則在這一招,西門牧野即使不受重傷,也必定是要吃點虧了。

西門牧野口中說話,身形已似旋風般的疾撲過去,狠下殺手!

但這番說話,在奚家兄妹聽來,卻不啻是證實了谷嘯風是在韓佩瑛的香閨與她幽會了。

韓佩瑛房間里那一爐沉香屑尚未熄滅,奚玉瑾踏進庭院,便隱隱聞得從窗戶中透出的一股幽香。

奚玉瑾又驚又喜,叫道:「佩瑛,你回來了!」聽不到回答,不禁又是大奇:「在這房間里的,難道還會是別的人么?」

她與韓佩瑛曾同住數月之久,知道韓佩瑛有這個習慣,臨睡之前或者靜坐之時,必定要點一爐沉香屑的。心裡想道:「別的人絕不會跑到她的房間里點起沉香,想必是佩瑛來過,但現在已經走了。」當下在窗口一張,裡面果然不見人。

西門牧野見公孫璞竟似毫無中毒的跡象,不禁大大吃驚:「這小子的化血刀果然是比我高明,好在他的內力尚未能充分發揮,否則我只怕是必敗無疑了。」西門牧野是個武學的大行家,看出了雙方優劣所在之後,立即採取速戰速決的戰術,向公孫璞頻頻猛撲!

但雖然如此,他們兩兄妹還是不能不按照原來的計畫前往洛陽。「谷郎為我退婚,他此去韓家,是禍是福,我總得與他分擔。」奚玉瑾心想。

奚玉帆話出了口,發覺無意之中刺傷了妹妹,連忙安慰她道:「你不用擔憂,嘯風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不會對你負心的。」

奚玉瑾勉強笑道:「誰擔憂了?我只是怕你擔憂。不過,說正經話,這房間里好像有點異樣,韓小姐既然不在裡面,你進去也是無妨。幫忙我看一看吧,說不定會發現什麼線索。」

公孫璞說道:「你自己說出來也是一樣。不過,你好像還不怎樣懂得我的意思,以至把我當時說的言語曲解了。我說,我所看不起的只是仗著這種毒功害人,練得又尚未到家,便即沾沾自喜之輩!並非僅僅指你們師徒而言。」言下之意,其實即是把西門牧野也包括在內了。

奚玉瑾不覺心裡起疑:「這男子又是誰呢?難道,難道……唉,我不該這樣想,嘯風怎會背著我又與佩瑛勾搭,佩瑛也不是那樣的人。」正自胡思亂想,忽聽得哥哥說道:「好像有人來了。」

兩人走出房門一看,只見一個相貌威嚴的青衣老者已踏進庭院,正在叫道:「嘯風,嘯風!」

奚玉帆怔了一怔,正要問他是准,這老者先說道:「你們是百花谷奚家的玉帆和玉瑾兩兄妹吧?嘯風已經走了么?」

奚玉帆詫道:「請問老丈高姓大名,怎的會知道我們的名字?」

青衣老者微笑道:「老朽任天吾,正是谷嘯風的舅父。」原來他是從丐幫分舵趕回來的。丐幫幫主陸崑崙因見谷嘯風遲遲未到,恐怕他有意外,是以叫任天吾回來看看。

奚玉瑾怔了一怔,說道:「久仰任老前輩大名,卻不知老前輩原來就是嘯風的舅父。」

任天吾忽地伸出中指,向庭院中的一棵佛手樹戳去,指法快如閃電,一伸一縮,便即收回,只見樹身上已現出七個小孔,都是指頭般大小,當然是給他的指力戳穿的了。奚玉瑾和她哥哥都不禁吃了一驚,看得出他是以指代劍,使出了一種極上乘的劍法。

就在此時,有一個青袍老者從山坡上的小徑走出來。濮陽堅一見,大喜叫道:「朱老前輩來啦!」濮陽堅的功力比師父差得太遠,他還未曾聽到谷嘯風在外面呼喊的聲音。

任天吾微笑道:「這是我家的七修劍法,嘯風早已得他母親傳授,想必你們也見過吧?」

那股掌力若在平地發出,公孫璞背心受襲,非受傷不可。但在瀑布之中,這股掌力給水流的壓力抵消了一半,另一半又給他的玄鐵寶傘擋住,公孫璞絲毫沒有受傷,說時遲,那時快,公孫璞早已穿過了水簾洞!

奚玉帆的意思是對朋友的妻子應該尊重,聽進妹妹的耳朵,卻變成了對她的諷刺。奚玉瑾不禁黯然,心裡想道:「不錯,谷郎現在退婚尚未成功,世事難料,誰也不知將來會怎麼樣,我也不好想得太如意了。」

奚玉瑾得知消息,又喜又惱,心裡想道:「原來那個男子果然就是嘯風。怪不得他的舅父會找到這裡。」當下說道:「任老先生,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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